方想眼中疑惑的神色更重，他敏銳的從南策索里找出了兩個本不該出現的字：“工作？藍鯨監獄廢棄了你們還工作，難道那天你和那個坐輪椅的人，所說的話是真的？藍鯨監獄里所有的事情，都是你們搞出來的？”

南策索點了點頭：“沒錯，我和他本來就是監獄里的醫生，病人的失蹤和變異都是我們幾個人，利用工作期間的便利條件做出來的?！?

方想沒有說話，緊鎖著眉頭盯著南策索的眼睛，他生怕自己聽到什么不該知道的東西。

但是方想又能深深地感覺到，南策索所說的事情，一定和自己有著極大關聯。

南策索沒有理會方想，繼續說道：“再有一天，它交給我們的工作就能完成，可是說來也奇怪，投放進受體實驗室的兩個人，竟然在牢房就被殺了，如果不是你和你的同事去了監獄，恐怕要將實驗體引到地下室也得費一番功夫?！?

方想回憶著當時的場景，他的確也在出了牢房之后聽到了兩聲慘叫，至今回想起來還能感覺到后怕。

“我的孩子沒能救回來，其實我早就不想干了，不想再給魔鬼賣命了!”

“魔鬼？你說的是.......鏡子里的它？”方想莫名的打了個哆嗦，倒不是因為害怕，只是覺得南策索所說的事情，有些不可思議。

南策索微微的瞇著眼：“你知道它？”

“不知道，只是那天晚上......聽你們說起過?！?

南策索點著頭，眼神中充滿了回憶，復雜而微妙：“我和他們，都是受到了它的蠱惑，或者是有把柄被它抓著。對了，你沒發現這間審訊室有什么不同嗎？”

“不同？”方想這才反應過來，認真環顧這件審訊室。

整間審訊室幾乎被封的嚴嚴實實，雖然方想以前沒有進過這種地方，但是他在電視劇電影中也看到過，這里應該有一個巨大的單面鏡，以供觀察審訊過程。

可是現在，單面鏡所在的位置，被一塊很大的黑布徹底籠罩。

看著方想的眼睛，南策索疲憊的笑了笑：“你也看到了......布是我讓他們蒙上的，只要被盯上了，鏡子就能成為它眼睛，無時無刻不在注視著你。”

審訊室的溫度好像突然降低了很多，黑布在無風自擺。

“這家伙想要害我？”方想莫名的感到了一陣寒意，強迫自己的眼睛從黑布上離開，做出了離開椅子的動作。

“你別擔心。我不會害你的，如果真的想要害你，那天我也不會將實驗體引到我們所在的位置?！?

方想瞇著眼睛，南策索這句話倒是沒有假。

可是方想心里明白，就算當時南策索沒有那么做，只要自己看清了實驗體的面容，就一定不會出事。

“我們不知道它叫什么，只能稱呼為【它】。說來好笑，我也是一個醫生，卻對自己女兒的病無可奈何......那是一種根本無法救治的疾病，在我遇到【它】之前，我女兒的生命只有短短的兩個月了。

那天，我一個人待在自己的辦公室時，突然聽到辦公室的衛生間里有什么東西在叫我的名字。我很后悔當時好奇的舉動.......因為.......我在衛生間的鏡子里，看到了魔鬼。”

“它長什么樣子？”方想忍不住問了一句。

南策索搖了搖頭：“每個人看到的都不一樣，【它】和我說，如果想救自己的孩子，就得幫它完成幾件事情。”

“幾件事情？所以你就開始殺人了？”

“人都是自私的，不是嗎？我又不認識別人，但是孩子是我的親生骨肉，我見證了她從出生到現在的每一個時刻，傾盡心血去養育她，呵護她，看著她一點點的從一個小嬰兒成長起來.....可是，我有錢，有知識，卻無法救孩子，你一個單身狗，是無法理解一個父親的苦衷的！”南策索越說越激動，整張臉突然變得異常扭曲的，整個身子前傾，如果不是審訊椅牢牢的鎖著他，恐怕他會沖到方想的身前，讓方想徹底知道，一個絕望的父親能做些什么！

方想沒有被嚇到，南策索雖然在為自己辯護，但他能從南策索渾濁的眼神中看到后悔、懊惱和求死的情緒。

審訊室的門突然被人打開，三個警察緊張跑到南策索跟前，將他牢牢的按到椅子上。

方想站了起來，對著警察們說道：“沒事，他只不過說到往事，有些激動而已，沒想傷害我。”

警察看了看方想沉著的樣子，又厲聲警告了南策索，這才走出審訊室。

“被你殺死的那些人，他們每一個......也都曾是他們父母眼中的珍寶，是無可替代的存在?！狈较蚱椒€的說道。

“不，他們都是人渣，他們罪有應得！”

“南先生，他們即便有罪，也已經在監獄中接受刑法制裁，刑期多長，法庭已有判決，而你，并沒有權利決定他們的生死。”

南策索深深的嘆了口氣，閉上眼睛。過了好一會兒，才緩緩說道：

“你比我想象中要沉穩的多......不過，剛才我也只是想試試，他們究竟有沒有在監聽我們?！蹦喜咚骰謴土藙偛牌届o而又頹廢的樣子，所有情緒都被隱藏起來。

“那你繼續?！?

“到后來我才知道，我并不是監獄里第一個被它蠱惑的人，在整座藍鯨監獄，恐怕有十幾人在暗中相互配合著，給他完成同樣一個目標。”

“什么目標？”方想越聽越覺得心悸，能在藍鯨監獄里任職的人，不管是后勤、獄警還是其他人，都一定接受過專業得近乎苛刻的審查機制，才能進來。

如果說這些人都能被策反的話，恐怕南策索嘴里的【它】，要比自己想象的更為可怕。

“我不知道。”南策索輕搖著頭：“每一個任務，都是不同的人接到通知，然后再告訴其他人，就這樣周而復始，相互配合。直到你所見的實驗體發狂之后，我才發覺到事情的嚴重性。因為此前我并不知道，它給我們的藥物配方，會讓所有實驗體產生不可逆轉的變異特征，而且......還會傳染......”

“所有？你們一共殺了多少人？”竟然還會傳染！這真是太特么變態了！

“為了自己的目的，那只是個數字而已?！?

在這一瞬間，方想心底產生了莫名的驚恐，這種恐懼，比直接見鬼都要來的深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