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學后。

回家路上。

三道人影推著自行車，一路無言。

李乘風走中間。

左邊是一身寶藍色女生校服的林雅，她抱著書包沉默不語。

以往明亮的眸子里浮現出藏不住的驚恐。

右邊則是個抓耳撓腮的胖子，一米七不到的個頭，體重快兩百斤，他叫張小備，是李乘風和林雅的發小。

向來歡快的氣氛第一次變得如此沉重。

最終，張小備忍不住了，他一會兒看看這個，一會兒又看看那個，皺著眉頭問道：

“哎你們倒是說話啊，到底是去參軍，還是去上大學，要不干脆去開荒得了。沒人管自由自在，多好。”

想想又自己改口：

“其實……其實上大學也可以，老師剛才不是說，大學生除了要承擔一些基本任務，還是能分配糧食么？”

原來事情并沒有發展到最后一步。

現實世界的上升通道依然保持著，比如通過高考，考試合格者，就能繼續進入大學進修。

只有沒通過的，需要去異世界開荒，或者另謀出路。

三人現在想的是，到底直接去開荒，還是繼續上大學。

“我們是沒問題，你呢？”

李乘風扭頭問道。

他明白張小備的意思，是想知道兩人的選擇。

因為按張小備的成績，肯定是考不上大學也去不了武科，最好的結果也就是去次元界當苦工了。

張小備神情一黯：“我……我，那你說怎么辦？分數線這么高，我肯定考不上，武科也不行，只能去做苦力了。”

李乘風暫時沒想到該怎么說。

如果自己決定開荒，張小備肯定會答應，林雅就不一定了。

且不說她老爸和遠在火星的哥哥。

光是她自己，也很難適應異次元的環境，而且她現在學的那些東西對開荒意義不大。

他想了想，對張小備道：

“不如這樣，你先參加考試，武科這邊再努努力，又不是一定要會戰斗才能錄取，有一技之長也行，你不是會游泳么？這段時間加緊練********的情況很不理想，除了特別能吃，可以說毫無特長。

唯一能走的路線就是發展特殊技能。

比如游泳。

次元界生態環境十分復雜，有的全是陸地，也有的全是海洋，如果能成為一名游泳健將肯定能被錄取。

就算不被錄取，去那些民營開荒公司，也能當個特殊人才。

但前提是足夠優秀。

而以胖子的水平，顯然還不夠看。

胖子也知道這一點，懷疑道：“靠，不是吧？我這幾招也就跟你們顯擺一下，動真格我連一公里都游不了，你確定這行得通？”

然而李乘風卻胸有成竹：“行得通，我給你弄點魚人精血，能提升水性，過幾天就給你弄來。”

從虛空生物中吸收能量并非他獨有的能力。

每個人都能做到，就像吸收靈能一樣。

前提是要用特殊方法進行提煉，否則很容易出岔子。

但小備現在的情況沒法更壞，只能先碰碰運氣，大不了再給他吸回來。

而且據點里也有其他開荒者進行過類似的嘗試，成功率不低，只是效果一般。

因為那些不一般的，最后都變成了怪物……

他本來擔心自己也會異變。

因為自己吸收的魚人精血，是其他開荒者的上百倍。

按說當晚就會“變身。”

不過顯然，剛覺醒的天賦很強，他并沒有發生任何異變，還是個正兒八經的人類。

“對對對，差點忘了，不過一般質量的不行啊，給我整點高級貨，你看我干嘛？我頂得住，總比去開荒強。”

“對了林雅，你呢？”

未來有了奔頭，張小備也不著急了，便看向林雅道。

林雅是學霸，文理雙全，按說應該是保送級別，不用擔心上不了大學，可她卻也面臨另一個抉擇。

當初為了促進生育，人類聯合政府采取了一系列政策。

其中有一項就是進入大學后，按成績和意愿匹配“學習伴侶”，等到雙方都同意后，就能申報學校，批準成為夫妻。

而以林雅的成績和容貌。

去了大學肯定是香餑餑。

而且她去的大學肯定不是一般學校。

到時候人才濟濟，平民天才貴族公子遍地都是，對于她現在的小家庭來說，恐怕是極大的誘惑。

之前一直沒提，是因為不想面對。

現在是時候作出決定了。

總之情況就是這樣。

李乘風和張小備十有八九都考武科進戰爭學院，或者干脆去開荒，林雅則大概率進入高等學府進修。

將來再難有相見之日……

“我，我不知道。我還沒想好，回去以后……得問我爸。”

林雅推了推眼鏡，抿起嘴角，俏臉之上也很彷徨。

作為一個學霸，她向來意志堅定，很清楚自己能做什么，想要什么。

可她畢竟只有十六歲。

面對這樣一個前所未有的黑暗時代，很難看清楚未來的路。

而且她沒說的是。

就在放學之后。

學習委員已經向她發出邀請，說要一起念同一所大學，用意不言而喻。

關鍵是。

以對方的家庭條件，如果她答應，就能給家庭帶來極為優渥的生活條件，就算沒有政府供給物資，也能活得很好。

可如果拒絕，她就算再努力，也很難達到類似高度。

之前沒發生危機還好，當今天官方正式宣布新政策后，她很難不動搖。

李乘風兩人卻不知道她在猶豫什么，還以為她只是害怕，便同時拍了拍少女的肩膀：

“別怕，有我們在。”

“我和小備一定會保護你的。”

聽到這話，林雅心中并未覺得安慰，反而沒來由一顫，趕緊低頭躲開：

“天快黑了，我們快回家吧。”

很快，三人在路口道別。

張小備繼續往前，他家就在不遠處的電子廠旁邊。

李乘風二人則回到小巷，各自歸家。

“別想太多，一切都會好起來的，明天見。”

家門前，李乘風笑著安慰。

“嗯。”

少女點點頭，滿懷心事地進屋去了。

李乘風轉身回到自己家，看著父親李軍殘疾的雙腿，心情也頗為復雜，他想了很久，最后給交易所的打了個電話：

“喂，張叔。”

“有什么東西能治療斷肢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