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已經是我住院的第二天了。
謝鮮終告訴我,我已經懷孕近十五周了。那一刻,其實我并沒有特別喜悅,甚至是還有點擔憂。我和謝鮮終會有未來嗎?我們會有一個屬于我們的未來嗎?
我甚至不太敢去想,我會和謝鮮終有一個孩子,有一個很可愛的寶寶,叫我媽媽,叫謝鮮終爸爸。
后來,有兩位護士推著藥品車進病房來給我測量血壓。其中一位護士遞給我一小袋今天要吃的葉酸后,用眼神示意謝鮮終出去。我其實看到了,她拿著一份檢查報告,偷偷的對謝鮮終說著些什么。我也看到了,護士躲閃的目光。
可是,我沒有去問,我不想去探究到底發生了什么。
我累了,就這樣吧。
這天下午,年歡寧風塵仆仆的來了醫院。她剛進病房,火急火燎的聲音就傳了出來,“小靡初,聽于錦說,你住院了。這不,我帶著你最愛的菠蘿來看你了。寶寶乖不乖,你身體怎么樣?”
我看著和往常一樣快樂的年歡寧,但我還是高興不起來。要是以往,我總會被年歡寧所營造的氛圍所感染,可是,我就是高興不起來。
年歡寧也看出來了我不開心,她坐到我的床邊,抱了抱我說,“我的小靡初不開心嗎?”
我看看她,想要說些什么,但是不知道從何說起。我其實一直在思考,謝鮮終是因為喜歡我才選擇跟我結婚的,還是因為我們突如其來的孩子。
謝鮮終知道年歡寧來了,他給年歡寧發了一條短信:歡寧,你來一下四樓外科辦公室,我有點事想跟你商量,別告訴靡初。
在病房里的年歡寧收到短信后,找了一個借口,就去找了謝鮮終。進辦公室以后,謝鮮終遞給年歡寧一份檢查報告。
上面寫著:詩靡初,女,25歲。胎兒疑似唐氏綜合征。
“唐氏綜合征......是什么意思?”年歡寧看完檢查報告,沉默了一會兒,開口說道。
“如果胎兒檢查出唐氏綜合征以后,其中60%的可能性,孕婦會流產,而存活下來的孩子,絕大部分可能是畸形、智力不全、面部丑陋......這一病癥,作為醫生,我們是建議終止妊娠的。但是,我不敢告訴靡初。”謝鮮終緩緩地說道,年歡寧看著他,看到了他眼睛里的復雜與悲傷。
年歡寧雖然沒有孩子,但是她也知道孩子對于一個女人來說的意義是什么。她安慰謝鮮終說,“沒事,不是說疑似嘛。說不定不是呢?不過,你打算......什么時候跟靡初說呢?”
謝鮮終搖搖頭,表示不知道該怎么辦。年歡寧思考了一下,對謝鮮終說,“告訴她吧,越早越好。畢竟,這件事拖不得。”兩人商討完后,一起回了病房。
“靡初,我......想跟你說件事。”謝鮮終下定決心后,對著我開了口。
我轉過身去,年歡寧就把那個寫著唐氏綜合征報告單遞給了我。我其實,做好了心里預設,但是看到‘疑似唐氏綜合征’的時候,還是紅了眼。
我是學婦產科的,我知道唐氏綜合征意味著什么。但我還是掙扎了一下,我想為我的孩子再爭取一下,“現在只是疑似,還沒確定呢。還可以再等等.....再等等.......”但我心里清楚,我可能留不住我的孩子了。
住院的第三天,我又去做了一次唐氏綜合癥篩查。我內心里一直期盼著,那個更好的結果。在回病房的路上,我聽見有人叫我,“詩醫生。”我回頭去,看到了那個瘦瘦高高的女人。
我認識這個女人,是我第一次出診時接診的第一個病人。我跟她打了招呼,“顧小姐。”
她對著笑了笑,開口說道,“叫我若初吧。詩醫生,這是巡房嗎?”
我搖搖頭,輕輕摸了摸肚子,對她說,“我懷孕了,現在在住院。”
顧若初祝賀了我,并邀請我去醫院旁邊的咖啡廳坐坐,我欣然接受了。我們在咖啡廳坐下后,我開口道,“若初這次是來檢查身體的嗎?”
“不是.....我是來孕檢的。”顧若初低著頭盯著手中的熱牛奶,神情格外惆悵。
我看著顧若初很疑惑,距離她上次來門診看病,總共不超過半年。半年前,顧若初就已經懷孕兩個月了,但是看著她現如今的種種跡象表現,她好像是剛懷孕。
顧若初看出了我的疑惑,苦笑了下,輕輕的說道,“詩醫生,你有將愛給過誰嗎?就是那種非他不可,寧愿自己頭破血流,也不愿意輕易放手不愛的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