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盟廣場,第二日,武比。
三宮中人姍姍來遲,卻不妨礙場內場外對他們的隱晦打探。暮鼓宮弟子由少宮主暮辰領頭,一身紅黑色短打,頭裹西南陸域當地的彩色帽檐,用以區分宮內不同山脈及地位;太晨宮弟子由長老帶隊,人人劍不離手、青衣飄飄,腰間各自佩戴一枚門派弟子令牌;云夢宮中人來得最少,寥寥三人手持云夢令入場,一副寬檐斗笠+銀灰色披風的裝扮,身后或負劍或負琴或負星盤,偏居高臺一隅而默不作聲。
而后,頭戴艷麗面紗、身著繁復沙麗的樓蘭女帝到來,再為本屆四國會盟增添一番熱鬧:這異域風情難得一見,更何況是剛剛登基不久的樓蘭女帝更是令人好奇。聽聞她是樓蘭第一美人,再加上北域第一美人赤勒川、太晨宮第一美人簡雙雙,陸域美人榜上前十已現其三。
至于榜首公認的第一美人,已是保持了二十年記錄的神秘女子,無名無姓,只憑時任百曉生一張畫作便登頂,明眸善睞、似笑非笑、銀發碧眸,空靈不似凡人;只可惜這樣的美人再也沒有在江湖上露面,每每有人前往詢問百曉生時,他只微笑不語,說是要為老友保密,“不可說,不可說。”
第二美人是前暮鼓宮圣女火火,一身紅衣一手長鞭走遍江湖,行事亦正亦邪卻同樣在20年前四國會盟后曇花一現,奪得當時的武比魁首而后蹤影全無。連暮鼓宮中人都甚少再聽聞她的蹤跡,百曉生、金家酒樓情報處等等亦有人高價只求美人一絲消息,但20年來始終無人獲悉。
第三四五位美人正是今天所出場的赤勒川、樓蘭女帝及簡雙雙。心思活絡的說書人、畫師、賭莊等早已盯緊投影,編段子的編段子、記錄影像的飛速作畫、爭論今日贏家的正在吆喝買定離手。
更有小童四處兜售今日參賽者的資料大集,“金算盤”焦小小讓金家酒樓弟兄們連夜趕制的《四國會盟風云人物譜》,一本售價半錢銀子(注:約等于普通人家的半月花銷),賣得飛快,連著印刷坊累倒了一批人,甚至“三不管”一時紙貴。賺得焦小小眉開眼笑,連帶著給老黃多喂了幾只燒雞,“金算盤”日進斗金的能力可絕非浪得虛名。
不過既是武比,今日的重頭戲還在群戰之后的個人挑戰賽上。因參賽人數眾多,“三不管”要求3人一隊,按團隊進入臺中秘境群戰,決出堅持到最后的三隊,是為群戰;群戰之后,再由前三隊自由對任一在場人士進行點名單挑。
四國里,南意早早地被南璟塞進了使團出戰隊里,赤勒川帶著兩位赤勒勇士親自下場,樓蘭出戰的是三位年輕小將,東勝的則是早早定下的三名武將子弟。
三宮中,使得一手好劍的簡雙雙是太晨宮主戰力,再有一人善布陣、一人善醫,東勝禹這位“詐死”的大師兄完全不加參與;暮辰亦帶領二人出戰,兩男一女看不出具體專長和武器,想必還是以毒術暗器居多;云夢宮則毫無動靜,看來是要作壁上觀。剩下的弟子可以自由與熟悉的同伴抑或陌生人結隊,但僅以自己的名義參賽,不代表其家世師門。
夜氏一族也例行派出了三位族中子弟參戰。一來,年輕人間相互切磋、見識見識世面總歸是個好處;二來,恰到好處地展示一下自家武力,給“三不管”掙掙臉面。
令場內一干人暗自好奇的是,以賺錢和情報聞名陸海兩域的金家酒樓竟然也派人參賽。來人正是余牟,大東家“晏公子”的左膀右臂之一;其余兩人亦是酒樓護院中的佼佼者,呼吸幾近不可聞、下盤沉穩而有力,一明一暗也不是好相與的。
赤勒川向晏晏大大咧咧一笑,待會進去了就是勝者優先,萬一遇上了可別怪他動刀動槍的傷和氣。晏晏倒是無所謂,她對自己的下屬很有信心——雖然余牟昨天沒能查到那個人的身份,但是現在嘛,她已經有答案了。
“太晨宮大師兄,言禹,禹王,東勝禹。呵,難怪每次見著他都是麻煩纏身。”晏晏眼神一轉,心思又跳到了那位年輕的女帝身上。
裸露在面紗或面具之外的相似狹長星眸隔空對望,一時間竟有了些恍惚。晏晏勾唇一笑,黑色眼眸中隱隱泛藍,面具上的薔薇似是活了過來。雖看不出容貌,卻帶著些說不出的昳麗。
“騷氣。”夜呈和東勝禹同時感慨了一聲,所思所想卻截然不同。前者心里一酸,同是不漏真容的陌生人,咋沒見風河這個小妮子也看看他呢!后者確是覺察到了晏晏此前視線,怕不是前晚對金家酒樓的試探已經被對方識破了。無他,一次不行就再來一次,眼看出賽的100只三人小隊里也混進了另一波暮鼓宮的人,這事還沒完。
夜呈與三宮四國各持一枚會盟令,聯手開啟了高臺上的秘境。眼看100只小隊悉數進入秘境之中,其中鏡像又被投影在場內高臺之上,方便及時得知秘境之中的各人表現和比拼情況。如果遇到極大的風險,例如危及性命者,一旁的裁判員兼計時員將會催動法器將參賽人員逐出秘境,同時宣判互相殘殺至死的隊伍出賽。
四國會盟,意在交流;既謀和平,也圖化仇。雖然這并無法阻止秘境參賽者或多或少因勢力之爭、因江湖仇怨等等因素出現傷亡,也就是東勝帝國丞相口中的“替死鬼”一說。畢竟,比起在深宮大院中動手,在武比群戰中趁亂伺機而動的機會更大;只可惜東勝禹不愿跳進這個圈套,再把一干頭腦發熱的權貴子弟們都放了進去“為國爭光”,自己真當是來度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