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天寧不無驚佩的說：“天吶，原來你們早就在做這樣的研究了。”

凱壬反而搖頭嘆氣。“你仔細看看，這些東西哪里是什么研究，不過是一種猜想罷了，在閉生病毒這種未知的科學(xué)面前，我們就像是含著棒棒糖的小毛孩，正做著無所不知的美夢。”

林天寧翻開手中這本關(guān)于臍帶的假想，第一頁上完全沒有照片和圖案，字跡是標準漂亮的西方中世紀羽毛體，這和醫(yī)生的字跡很有出入。

林天寧出國進修過，這些文字他也能看得很明白。

“胎盤實驗1——用弱酸性的R70試劑進行強抗化...不能阻止臍帶的病癥，原因不明...結(jié)果失敗

胎盤實驗2——...

...

胎盤實驗17——...”

之后就變成了臍帶實驗和一些局部實驗，其中臍帶實驗最多，共有四十余項，再翻到后面的時候，林天寧竟然看到了母嬰實驗，即分別對母親和嬰兒個體或同時進行的實驗。

林天寧叫出聲來：“你們這些實驗是怎么做的，實際的東西可不能靠假想來完成結(jié)果！”

凱壬微笑著說：“如果靠假想來完成實驗，那么這些結(jié)果我希望都是成功的。”

林天寧瞄了一眼，果然所有的實驗結(jié)果后都寫著“結(jié)果失敗”四個字，并且標注了一個紅色的小叉。

凱壬示意他往后翻，最后的部分赫然出現(xiàn)了照片，它們密密麻麻的堆疊著，每一張只有指甲殼大小。

這些照片復(fù)古一般全是黑白的底片，其中多數(shù)都是黑色的一團，像是被墨水覆蓋了一樣，有些照片能看到嬰兒的臉。

凱壬扶住額頭，顯得十分沮喪。“他們都死了，場面太過血腥，這些黑色污漬一樣的東西全是血。這些可愛的面容還沒出生幾秒就變成了遺像。但這些遺像很珍貴，我們沒有用馬賽克。”

林天寧眼中不由自主的有了一層淚光，他旁邊的愛麗絲早就捂住臉別過頭去了。

“對不起，看過很多次了，還是忍不住。”

凱壬擺擺手，表示沒有什么關(guān)系。“我雖然要求你們心如鐵石，但我們不是機器，誰也做不到絕對的冷靜。”

轉(zhuǎn)過頭來，凱壬看著林天寧的眼睛說：“這個研究全程都是我親手做的，但直到今天，它才有了意義。現(xiàn)在，我可以很肯定的告訴你，這個‘聯(lián)系’并非臍帶，而是別的某種東西。”

“你怎么認為一定是母嬰之間的聯(lián)系呢？我們也許有別的角度...”

凱壬打斷他說道：“母親和嬰兒癥狀相同，輕重程度一樣，死亡時間也完全一致。這像不像你們的古人結(jié)拜兄弟？如果不是結(jié)拜，那就是上帝，我們的實驗也就統(tǒng)統(tǒng)不要做了。”

林天寧覺得他說得太絕對了，但一時間竟也無法反駁，局面瞬間變得沉默尷尬起來。

還是凱壬打破了僵局，他對著愛麗絲說：“我們?nèi)?01室。”

愛麗絲做出一個猶豫的表情，林天寧從她的眼神中看出了懷疑，便識趣的說：“還是不去了吧，我不想知道你們太多的秘密。”

凱壬笑了。“秘密有時候也是一種病毒，當(dāng)它傳染給你的時候，‘你們’就變成了‘我們’。早年的HIV俱樂部還記得吧，不過這是個不太妥當(dāng)?shù)睦樱覀円膊皇悄欠N十惡不赦的人。”

愛麗絲見凱壬下定了決心，也溫和的說：“不是擔(dān)心你看到我們的秘密，只是害怕你害怕。”

林天寧爽朗一笑。“好一個害怕我害怕，我也不是沒見過血，再說了，我也不怕老鼠。”

他看著愛麗絲淡藍而純潔的眼睛，莫名其妙生出一股豪氣，林天寧感覺自己此刻就像個江湖人士，經(jīng)歷慣了大風(fēng)大雨。

在愛麗絲的帶領(lǐng)下，林天寧步伐輕快起來，他根本沒看前方的路，直到她說到了，他才抬眼看到這傳說中的101室。

一扇軍綠色的門，上面沾有紅色的斑塊，仔細一看竟是已經(jīng)干涸的血液。

凱壬踏步上前，他左手一推，沉重的大門緩緩打開，一股滔天腥氣撲面而來，混雜著畜生的惡臭和便溺的氣息。

雖然感到十分惡心，但看著身邊兩人淡定的神情，林天寧硬生生吞了口唾沫，忍住了想吐的沖動。

進門后的一瞬間他就明白了這氣息的來源——無數(shù)半米來高的籠中裝著各色各樣的動物，這些動物就像正在玩“木頭人”的小孩兒，一動不動。

它們的身上沾滿血跡，腳下干草雜亂骯臟，甚至還有未經(jīng)清理的大便。

捂住鼻子，林天寧問：“這是什么意思？你們到底對它們干了什么？”

凱壬不答反問說：“林醫(yī)生，如果不能治療白血病，你們通常會干什么？”

“換血？移植骨髓？”

凱壬點點頭說：“就和閉生病毒一樣，既然我們消滅不了它，便只能替換一些東西。”

說完指著這些籠子里的動物，有猩猩、猴子科屬的是最多的，還有一些體型較大的哺乳動物，甚至還有體型較小的貓。

“它們都是雌性動物，甚至也有犀牛這樣的大型動物，不過在里面。大多數(shù)是哺乳綱，對，林醫(yī)生，你應(yīng)該明白了吧。”

林天寧面色蒼白，他死也沒有想到，竟然真的有人會做這樣的研究，簡直是泯滅人性、毀壞道德。

“我們將人類的受精卵植入動物的子宮內(nèi)，類似于試管嬰兒。事實上，你們應(yīng)該也做過試管嬰兒一類的嘗試，很明顯失敗了，和母親是誰沒有任何關(guān)系。”

凱壬不理林天寧錯愕的反應(yīng)，繼續(xù)自說自話。“動物的體內(nèi)畢竟和人體有著很大的區(qū)別，我希望我們能夠克服這種排斥反應(yīng)，又利用這種排斥反應(yīng)來殺掉閉生病毒。”

林天寧強忍著心中的不適問：“成功了嗎？”

他本以為這是一個愚蠢的問題，但凱壬竟然點了點頭。

“我們做到了，六個月前，確切的說，175天前，我們從婆羅洲島紅毛猩猩的腹中取出一個完整的女嬰，我們叫她夏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