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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王仁義的悲傷

一大幫子人沖進王仁義家。

剛剛回來的紅叔已經稟報了他們的少奶奶,聽到地主家遭賊人搶劫,蠟梅心里樂開了花。

“呵呵呵,哎呀呀,王大善人吶,沒想到你也有今天,真是人在做天在看那,哈哈哈哈。”

雖然自己老馬家的祖墳也被盜,可是她并沒有在乎。

曾經被爹娘無情地拋棄,蠟梅差點把自己也姓馬都給忘記,還管祖墳不祖墳的,反正要著急,還有他的兩個叔叔和姓馬的盯著。

她樂呵呵地讓紅嬸給她沏了一壺茶,就端著茶水,來到距離王仁義家不遠的地方,紅毯鋪石,就石而坐。

看著盜匪從王仁義家牽著騾馬,背著糧食去往村外方向,心里甭提多高興:“這下等王大善人回來不知會不會驚喜萬分吶,呵呵呵!”

抿了一口茶水,然后手絹遮面,繼續偷笑。

“紅叔啊,你知不知道,這次你出去這么多天,可把紅嬸給急壞了,急得她每天在我面前晃來晃去,讓我看著都眼暈。”小梅高冷的話語夾雜著逗樂子的意味說給紅叔聽。

“啊,哈哈哈!”紅叔有些不好意思地邊笑邊看了看紅嬸。

“哎呦,看不出來,少奶奶這是故意拿我逗樂子,哪里有。”紅嬸臉色紅了一下。

“少奶奶,我這次去了好幾個地方!”

蠟梅突然想到什么,眉頭微蹙道:“你不會要告訴我,這些土匪是你.....”

紅叔馬上明白少奶奶的意思,趕緊解釋:“不不不,少奶奶這可不是我指使的,不過我卻早就得到了消息。”

蠟梅總算是放心,有土匪去搶劫王地主,她樂意看人家的笑話,可如果是紅叔安排人做的,她可絕不會同意!

聽到槍聲響起,蠟梅知道應該是死人了。

殺人可以是別人做,但絕不能是自己。畢竟紅叔做了,就等于是自己做的一樣,她做人還是有底線的。

“這么說,你知道他們是什么人?”蠟梅好奇。

“知道,少奶奶……”

紅叔在蠟梅耳旁小聲地嘟囔了幾句。

“原來如此啊,咱們當不知道就好,莫要再跟任何人提起。”

“是!”

剛才的話就連站立一旁的紅嬸都沒聽到,紅嬸也沒有問,她明白,該知道的自然會知道,不該知道的從來不會過問,雖然自己出門總是喜歡和婦人們打成一片,對于少奶奶卻從來不敢多說一個字。

“少奶奶,我還聽說鬼子最近很瘋狂,或許過段時間咱們這里也不安全,你看咱們要不要早做打算?”

“不急,走哪山,砍哪柴,過陣子再說吧!你只要時刻留意就好。”

“是!”

這幾天紅叔出去轉了很多地方,得到很多消息,而且還扛回了一袋大米,可謂功勞多多!讓蠟梅這個小主子可以足不出戶,能知天下事。

紅叔跟蠟梅繼續說著新鮮事,蠟梅時不時發出“咯咯”的笑聲,紅嬸還給蠟梅續了兩回茶水。

“小的們,快快快,你們都給我跟著老二走,趕緊撤,快點,他奶奶的!”絡腮胡子不停的催促著眾土匪。

都基本撤離后,絡腮胡子土匪吩咐墊后的幾個土匪點燃了一些火把,扔進幾間房中,不多時房屋內開始燃起熊熊大火。

須臾……

“老大,老大你人呢?這里還有一口鐵箱子,里面應該有好……”從祠堂跑出來一個土匪,出門就呼喊他們的老大,卻發現院中已經沒有了他們老大的身影,似乎只剩下他們兩個人,話沒說完就是一愣!趕緊招呼里面的另一個土匪:“二胖子不要撬了,快點,我們也走。”

祠堂有祖祠、家祠、祠廟等多種,顯然王仁義家的就是家祠,兩個土匪貪得無厭,不知怎么就闖進了祠堂,在布簾兒后面無意中發現一口大鐵箱子,也不知里面是什么寶貝,想要抬走可是又太重,兩個人就想要撬開大銅鎖,經過多時的努力,手中的刀都被撬成了麻花,也沒能打開,于是想告訴老大,卻發現老大已經帶人撤離。

兩人撤離的時候,王家大院所有人都已經開始忙著救火,也沒人去搭理他們。

一旁正在吩咐人救火的大寶娘慕紫慧,早就對土匪恨得咬牙切齒,見到兩個落單的土匪,怎么可能讓他走掉。

“來人,給我抓住他們!”大寶娘說話間,怒目如電地看著兩個落荒而逃的土匪。

風塵仆仆的一群人由莊子西面趕來,正是匆忙趕回的王大地主,王仁義坐在軟轎上,被幾個年輕壯漢抬著一路小跑。

“快點,這群狗娘養的,竟然給我的房子放火!大軍,你帶人先回去,不要跟他們客氣,給我殺!快去!”這時候的王仁義已經不會再說什么之乎者也的話語,直接開始罵娘。

蠟梅見王仁義來到,遠遠的站起身來,欠身行禮,雖然心里對王仁義看一眼都會覺得惡心,可是表面文章還是要做做的。

火燒火燎急行而過的王仁義,很想跟蠟梅打聲招呼說說話,可是現在不是時候,不過他對蠟梅的禮貌還是很滿意的。

王仁義是打算回來跟土匪拼命的,雖然心里很害怕,可是這十幾條槍,就是他的底氣。

火雖然來得兇猛,去得也快,幾十個人一通潑水,不一會兒火就被撲滅,土匪點火實際上就是想要拖住眾人的后退。

至于土匪沒有把大院內的人全都殺光有兩個原因:一是如果真的把人逼急了,恐怕土匪自己也會損失不小,畢竟他們只有三五把來之不易的手槍而已,子彈平時還要省著用。第二他們曾經也是窮苦百姓,如果吃喝不愁,衣食無憂,誰愿意去做這些朝不保夕的土匪營生!只要能夠搶到糧食,最初他并不打算殺人,以免造下過多殺孽。

待到王仁義回到家中,見到遍地狼藉的情景,氣得一屁股坐在地上,懷中抱著六姨太,老淚縱橫。

六姨太雖然是窯姐出身,每次巧笑嫣然的幾句話,總能讓王仁義感覺到自己還是個男人,讓他深深惋惜這個讓人憐愛的女人。

楚楚動人的六姨太就這樣靜靜地躺在王仁義的懷中,沒有對他留下一句告別的話語,他感覺到了揪心的疼痛。

“大軍,組織人馬,給我追!把糧食給我追回來……關鍵時候不要手軟,記住了嗎?”

“是,干爹,您老放心!”

隨后大軍立刻組織了十幾個扛著步槍的護院,和二十幾個手拿砍柴刀的長工,猛虎下山般地追擊而去。

護院一般都是忠心耿耿的長工兼任的,那些個普通長工本來不敢去跟土匪拼命,可是聽大軍喊話,說回來后每人十個袁大頭的獎賞,再說還有這么多槍支做后盾,頓時勇氣可嘉,欣然答應跟隨而去。

不多時錢保長也帶了幾十個壯勞力,扛著鋤頭鐵鍬來到王仁義家中,畢竟他是這里的保長,能幫忙的他也不能袖手旁觀。當他見到如此一副破敗的景象,而土匪已經離去,只能深深地嘆了一口氣:“哎!”

大軍帶人順著進城的道路追擊幾十里路,也沒有看到土匪的半個人影,土匪身上都扛著糧食和財物,不可能走得這么快?實在想不通又怕家中再遭變故,只好悻悻而歸。

“干爹,一直沒有看到土匪的身影,難道他們是走的山路?”回到大院的大軍向王仁義匯報。

這時候王仁義已經坐在了院中一個木板凳上,風吹過他的面龐,感覺瞬間蒼老了十幾歲。

“大軍吶,不要追了,你說的對,看來他們是走了山路,再去追已經鞭長莫及!那兩個人,嚴刑拷打,問出真相,然后送他們上路,地獄有一種酷刑,叫做油鍋里面炸一炸!你知道該怎么做?”聲音很小卻低沉恐怖。

“放心吧干爹,我一定會的,我會把他們做成人棍去地下伺候六姨娘!干爹,你一定要注意自己的身體。”大軍既是王仁義的干兒子,也是他的得力手下,闖蕩江湖多年,十八般武藝樣樣精通,十八般酷刑也是無所不知,他知道,到了他大顯身手的時候。

王仁義雖然傷心至極,可是他的頭腦不愧是一個名副其實的大地主,他見到那些個騾子專用的大木車,土匪沒有使用;就已經想到或許他們早已考慮好了后路,打算繞山而行,來躲避自己的追擊!真是好計謀,一招調虎離山,緊接著又是一招指南打北,讓自己猝不及防。

下人查看過糧倉過后,前來稟報王仁義:“老爺,糧庫里的糧食還剩余幾百擔,騾子,牛,還有上百只雞鴨,全都不見,老爺我們損失巨大!”這名下人是在這里吃飯的,見到這些損失也是非常痛心,他可是清楚得很,這幾個糧庫內本來是有著幾千擔糧食的。

雖然下人這么說,可還剩余這么多糧食,王仁義還是有些欣慰,看來土匪來的人手不夠,無法帶走剩余的糧食!這也說明了王大地主的富有。

第二天,王仁義家被土匪搶劫的消息,就傳遍了周圍幾十個莊子。

或許這對王仁義來說也是好事兒,以后再也不用擔心會被土匪和那些災民惦記,唯一的遺憾就是第二天王家大院升起白番,鋪設靈堂,一片哭嚎不止。

那些富足的鄉紳土豪,他們的富足不可能會是一路坎坷,曲折離奇,而必然是一路順風順水,才能在有限的生命里成就莫大家業!

就好比是一個愛民如子的七品縣令,因為別人的擠兌或有錯在先,導致多年沒有升官兒,當他升至六品知府的時候已經老邁昏花,所以一品大員的職位對他來說將是遙不可及。

這對王仁義來說是他人生中的第一次巨大的打擊,自此一病不起,開始臥床休養。

一時的大意,中了他人的調虎離山之計,此謂,一失足成千古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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