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本來不想告訴你，這次吉利可汗遇害的真實原因，但現在，我如不說，是難以取信你了。”齊格頹然道。

“有話便講，何必如此吞吞吐吐！”諾奇啊橫眉怒對。

“此次吉利可汗在幽州遇害，實則是虎師三大將領一手策劃，其意便在殺死吉利可汗，擁立默輟太子為突厥之主！”齊格道。

“三大將領雖說在突厥有極大權勢，但其權力基本都來自可汗陛下，可他們對吉利可汗忠心耿耿，沒有可汗命令他們手中不會出動一兵一卒，何來擁立默輟一說？”諾奇啊冷冷地反駁道。

“達勒哈回來了！”齊格大聲道：“達勒哈莫名其妙地率領虎師從邊境退了回來，你知道這意味著什么嗎？這意味著達勒哈已勾結了默輟太子，勾結了默輟太子，趁石國空虛，虎師乘虛而入，掌控石國，奪取牙帳，擁立默輟為突厥之主，這就是我要調豹師回去的原因，你現在明白了，我敢肯定，現在默輟說不準已經和虎師匯合了。諾奇啊，叛軍已開始向石國開拔了！”

“齊格將軍，這一次你可失算了，當然，也不算全錯。默輟太子的確已經開始發兵石國不過他確沒跟虎師勾結！”外面突然傳來一個冷冷的聲音。

齊格聽見有人插話，顯得有些不高興看向諾奇啊。諾奇啊臉色沉靜，如古井不波，掃了齊格一眼，向前跨了一步，“太子，外面風大，請進來吧！”

來人正是昂哥，他昂然跨入大廳，在居中的位子上坐下，將雙手放在膝上，他是受吉利可汗之命從默輟那里離開后就到了馬拉干達。

齊格不認得昂哥，但他聽見諾奇啊稱呼的是太子。“這位是？”齊格看向諾奇啊問道。諾奇啊冷笑道：“這位是始畢可汗之子昂哥太子殿下。”

突厥等級森嚴，昂哥的地位比他高的多。齊格一聽趕忙施禮：“末將參見太子殿下，不知太子駕到請殿下恕罪。”

昂哥一抬手說道：“不知者不罪，將軍免禮。”齊格：“謝太子。剛剛太子殿下也說默輟太子已發兵石國，還請太子下令放豹師回援。”

昂哥：“齊格，你還是死心吧，如今一兵一卒都不能動。”“你們，你們！”齊格嘴唇哆嗦著，指著昂哥和諾奇啊……“原來造反也有你們的份兒！你們想干什么？你們也想跟著默輟造反么？”

諾奇啊冷笑，“齊格，好一張顛倒黑白的利嘴呀，默輟太子造反，他造誰的反？我倒想問問你莫度，賀魯在哪里？吉利可汗被陷幽州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是真的不知糊涂透底還是親自參與了此事？”

看著齊格有些發白的臉孔昂哥接著道：“實話告訴你吧，我父親始畢可汗去大周，伯父吉利可汗遇刺之后，我就在侍衛護送下到了大周，如果我還在突厥，現在我，恐怕也已是刀下之鬼了吧！”

諾奇啊站了聲來，聲音變得有些尖利，“齊格，你對得起吉利可汗么？你助紂為虐，差點葬送突厥的基業，為的是什么？你還想要什么？”

齊格緩緩地平息了心中極度地驚恐，此時他已經肯定，昂哥和諾奇啊即便沒有參與默輟之事至少他們與在這其中持中立態度，看著憤怒地諾奇啊。

他譏笑道：“不用裝作這么一副無辜模樣，吉利可汗餡幽州，你真不知道其中真相？還是昂哥太子對你只說了其中一部分？

默輟在那里？他就那么干凈？吉利可汗沒有了，沒有了！沒有了可汗的突厥還是突厥嗎？與其讓默輟這個逆臣賊子執掌突厥大權，還不如讓莫度可汗上臺，這樣，至少還能為吉利可汗報仇！”

“然后呢？”一旁的昂哥突然發聲，“替莫度做到了這一點，然后與大周爭霸天下？之后呢？你們只想著和大周開戰，可你們想過如何結束戰爭嗎？是，你們是可以選擇開戰的方式，但是如何結束戰爭就未必是你們能決定的了。

吉利可汗不想開戰，你就要換個可汗來實現你們的想法。吉利可汗沒有想到過你們會置突厥的利益于不顧，而喪心病狂到如此地步！

齊格將軍，你太讓吉利可汗失望了！即便吉利可汗沒有了，只要不與大周開戰我們突厥仍然是天下數一數二的強大集團，可一旦戰敗突厥很可能萬劫不復。

昂哥深吸了一口氣，“齊格，你聰明一世，糊涂一時啊，也真虧你想得出來，默輟如何可能勾結虎師將領，除了吉利可汗，誰有可能讓達勒哈撤離邊境，返回石國？”

“這就叫利欲熏心，否則以我們齊格將軍的智慧，還看不出這其中的蹊蹺，居然還跑到我們這里來作說客！”諾奇啊冷笑。

“你，你剛剛說什么？”齊格霍地回頭，臉上血色瞬間褪盡。

“齊格將軍！”諾奇啊別過臉看著廳外，一字一頓地道：“昂哥殿下帶回情報，彌射，步真兩大主力戰師退至輪臺之后，兩師整編重組，分為一個重騎兵集團，一個輕騎兵集團，以輕騎兵為先鋒，已自陰山突入燕山。攻擊莫度，你能想像莫度現在是什么樣子？

莫度老巢被掀，后勤被斷，現在的他恐怕正驚慌無地吧！”?齊格身子搖搖晃晃，如同醉酒一般，在廳內扎手扎腳地轉了一個圈子，他才智過人，昂哥說到此處，他豈還有不明白的，能讓兩大主力戰師整編重組，整今天下，也只有一個人能做到，那就是吉利，吉利可汗沒有死，吉利可汗還活著。

齊格不知道是該替吉利高興還是該替賀魯驚恐，他與賀魯一路奮斗到現在，兩人是有感情的，而且感情還很深。聽到吉利死訊后他應很高興。但問題是，他們都以為吉利死了，他們背叛了吉利所定的大政方略，他接受了莫度和賀魯的邀請。

他幫助賀魯親自發布了讓三大主力戰師搬出石國的命令，他主持了對牙帳的清洗。總而言之一句話他背叛了吉利可汗。

搖搖晃晃，齊格走出了大廳，走出了城主府，跨上了戰馬，茫然地向著石國方向前進。

“殿下，為何不將他拿下？”諾奇啊咬著牙“此人背叛了大大可汗，何必對他客氣，讓他回到石國，不知有會生出什么事端來？”

昂哥搖頭“諾奇啊，賀魯和齊格不是我們能處置的，伯父已經派虎師在向石國開拔。伯父只要出現在石國城下之時，所有的叛亂將煙消云散，齊格回到石國也沒有什么作用了！”

諾奇啊黯然神傷，低著頭走向廳外看到敵人倒在自己面前，他心里只有興奮但看到昔日的戰友，馬上就要倒在自己面前，心里卻是惆悵不已……一失足成千古恨啊！他的眼中，閃過當年在阿姆河畔，齊格咆哮著命令親兵扒掉自己的盔甲然后救起被波斯弓箭手射下河的自己。

那一次的并肩作戰，是他諾奇啊真正成長的開始。自己的兵法曾教過齊格，而騎馬射箭，齊格也曾不吝指點過自己啊！

虎師主力離石國城還有五里的時候，扎下了營盤，一隊隊哨騎隨即從營內駛出，撒向四周，中軍里，代表達勒哈的大旗高高升起，站在石國城頭上，已可以清晰地看見達勒哈的大營，鷹師將軍臉色凝重，站在城墻之上，對身邊的賀魯道：“太子，如果齊格將軍無功而返，石國馬上就要面臨一場大戰了，同室操戈，軍心堪憂，民心更不穩定，這穩定軍心民心之舉，太子得馬上著手進行。

在石國城內宣傳達勒哈伙同默輟，意圖謀反，我石國軍民，應同心協力，共抗叛軍，堅持到莫度可汗的返回，然后將叛軍一鼓成擒。

虎師的戰斗力，鷹師將軍是清楚的，鷹師與之對壘，即便有著堅城防御，他也沒有一點信心，如果軍心再不穩，那可就要更糟糕了。

“放心吧，這些我來做，可恨格魯那個老東西始終不肯就范，否則有他登高一呼，石國軍民自然上下一心。”賀魯惱火地道。

鷹師將軍搖搖頭，“現在說這些還有什么用，就只盼齊格能帶著豹師他們回來，有了豹師援兵，再加上石國幾萬大軍我們兩面夾擊，即便不能擊破一支虎師，但守住石國等待莫度可汗十幾萬主力大軍回援應該是沒問題的。真是奇怪，怎么步真和彌射兩大虎師到現在還沒有確切的消息呢？”

豹師鷹師不能出城野戰，但對于守城，他覺得問題不大，石國城高，城內軍械堆集如山，只消上下用命，守住石國問題不大，關鍵在于，如果在這里與達勒哈虎師大打出手，突厥其它軍事集團會作何想法卻不得而知。

唉！賀魯長長地嘆了一口氣，自己無可選擇了，也無法選擇了。只能一條道走到黑。

齊格迷迷糊糊，一路從馬拉干達返回，一路之上，腦子里都是迷迷瞪瞪，便連夜里休息，也是盤坐于雪地之上，抬臉仰望著天空，癡呆的神色讓護衛們都是擔心不已，齊格將軍這是怎么啦？

又走了一天，終于可以看到石國的輪廓，但在他們與石國城之間，卻橫亙著一座軍營，虎師的營旗高高飄揚。

“將軍，前面是虎師的大營，我們，我們要不要避開？”一名護衛小心地問道。“避開？”齊格似乎驚醒過來。

“大將軍，剛剛前營來報，咄陸部鷹師將軍齊格到了轅門外，想要見將軍您！”一名百夫長一路奔進中軍，看了一眼達勒哈，再看了一眼吉利可汗，小聲道。

“見我？他是想見可汗吧？”達勒哈冷笑一聲。“他是從那里過來的？”吉利問道。“是從馬拉干達方向來的！”百夫長回答道。

“你去告訴他，大將軍不想見他，讓他回城去吧！”吉利可汗冷冷地道。

“可汗，他既然來了，何不留下他來，此人軍略不凡，如果讓他回到石國，說不定會給我們造成麻煩！”達勒哈道。

“麻煩？”吉利冷笑一聲，“我回來了，所有的一切都該結束了，我讓他回城，就是想讓他告訴某些人，鬧劇結束了，現在該是算帳的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