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著塔莉婭七拐八拐地走了兩刻鐘,都聞到走馬街的臭味了,許麟才皺眉問道:“你沒住在天街?”
塔莉婭早已平靜下來,沉默幾息后幽幽說道:
“這里面住的要么是商販,要么是挑夫,我要是住這兒,反倒不好做生意了。”
生意?無本生意么……
許麟腹誹一句,問道:
“天街最里面不是住著許多穆亞人么,我要是你,就混在他們中間,總比住在外面好。”
“偷鄰居的東西,終歸有些不好……”
塔莉婭頓了一頓,繼續(xù)說道:“天使廣場附近住的,都是些有錢有勢的穆亞人,小時候,我也住在那兒,可那人回穆亞帝國后,我和母親就被趕了出來,現(xiàn)在,我已經(jīng)當(dāng)自己是大齊的人了!”
“你們怎么不跟著回去?”許麟有些好奇。
塔莉婭似乎被觸動了心事,埋頭疾走,再也不說話了。
出了天街,差不多又走了兩刻鐘,一行人到了南城一個偏僻的小院旁邊,塔莉婭走上前,在門上敲了三下,稍稍停頓一陣,又敲了兩下。
“塔莉婭,你終于回來了。”里面?zhèn)鞒雎曇簟?
門打開后,說話的漢子怔住,白羽搶上前,一把扣住他的手腕,將他推了進(jìn)去。
里面又沖出來一個漢子,半邊臉腫得老高,手上拿著彎刀,作勢欲撲上來。
“你們都別動,他們是沖著我來的。”塔莉婭平靜地說道。
拿刀的漢子略微猶豫一下,緩緩?fù)肆诉M(jìn)去。
白羽將那家伙的手臂別在背后,推著他跟了過去,道:
“剛才就是你們兩個吧?都坐到地上去,不老實(shí)的話,老子就再揍你們一頓!”
剛才就吃了苦頭,現(xiàn)在人家旁邊又多了個黑瘦漢子,兩個家伙也不敢反抗了,規(guī)規(guī)矩矩地往地上一坐,聽候發(fā)落。
關(guān)了院門,許麟押著塔莉婭進(jìn)了旁邊一間屋子,點(diǎn)燃燭臺后,發(fā)現(xiàn)房間居然收拾得很是整潔,窗臺上還擺著幾株蘭花。
“嗯,算你老實(shí),我就不綁你了!”
許麟放開塔莉婭,拉了張椅子,放在屋子中間,大喇喇地坐下。
塔莉婭揉了揉紅腫的手腕,扯下頭巾,怯怯地坐在一邊的椅子上,一言不發(fā)。
“你叫塔莉婭吧?為什么你們明明是穆亞人,偏偏都用的是大齊的語言?”
塔莉婭點(diǎn)點(diǎn)頭,“我們?nèi)齻€都一樣,父親是穆亞人,母親是定州人氏,從小就在定州長大。”
許麟等了半晌,沒聽到下文,就有些不耐煩了,沉聲道:
“繼續(xù)說,就算你們的父親已經(jīng)回去了,那你們的母親呢,怎么會任由你們做賊?”
塔莉婭抬起頭來,眼角有些淚水流下,聲音卻很平靜,只是少了最初聽到時的婉轉(zhuǎn):“都死了!一個帶著異族小孩的女人,在定州不是那么容易生存下去的!”
許麟心一軟,趕緊換了話題,道:
“那……咱們不提這個了,說說魔法的事吧,你在哪兒學(xué)的,現(xiàn)在到什么層次了?”
“那個男人是大魔法師,回穆亞之前,還是很寵我的,只要沒有其他人在,就會悄悄教我魔法,不過定州沒有魔法學(xué)校,我也不知道現(xiàn)在屬于那個層次。”
“你那兩個同伙呢?也是魔法師?”
“不是,他們的父親沒有那個男人有耐心。”
許麟沉思一陣后,問道:
“你先前召出來一個白色的半透明的東西,可以把人定住的那個魔法叫禁錮?”
塔莉婭搖搖頭,眼中有了疑惑,道:
“我先前確實(shí)用過禁錮,但不知道你說的那個東西是什么。還有,魔法除了時間到了會失效外,就只能由更高級的魔法師解開,你是怎么解開那人受到的禁錮的?我看到你只是伸了下手……”
“這個一會兒再說!你確定沒有召喚什么東西?”
“當(dāng)然!”
塔莉婭認(rèn)真地說道:“在街道上召喚兩只行動遲緩的小骷髏助拳,不是什么好主意。”
“骷髏?”
“是的,雖然圣魔導(dǎo)師可以召喚巨龍,但我只是個不知品級的魔法師,就只能召喚出兩只小骷髏了。”
巨龍……你要是能召喚出這東西,還會在天街混么?許麟正色道:
“這個叫禁錮的魔法,很多人都會么?”
“不一定。”
塔莉婭搖頭,道:“學(xué)會了召喚骷髏,就算是魔法師入門,之后的東西,就靠老師教導(dǎo)或是自己感悟了,不同老師教的魔法不見得都一樣。”
“先前在巷子里,你施展魔法的時候,為什么用的是大齊的語言?”
“你指的是施放魔法之前的吟唱吧?那只是一個儀式,和用的什么語言沒有關(guān)系,想來,把力量借給魔法師的神祗,應(yīng)該不會聽不懂大齊的語言吧。”
塔莉婭漸漸放松下來,聲音又變得空靈,有問必答,很配合的樣子。
“昨日的血案,你聽說了吧?”
許麟話鋒一轉(zhuǎn),見她點(diǎn)頭后,說道:
“城外遇害的兩個捕快,死前都中了類似禁錮的魔法……”
“你該不會懷疑是我們做的吧?”這殺人的罪名大了,塔莉婭可不想背鍋,急急打斷道:
“到處都在傳,說那些捕快是劫了商隊(duì)的貨,才被人報(bào)復(fù)的,我又不是商隊(duì)的人,和這事扯不上干系!”
許麟一笑,道:“那可不一定,至少你也有作案的能力。”
塔莉婭倏地站起,道:“官差大哥,就算要訛我,你也不用找個這么大的罪名吧!”
“坐下!好好說話!”許麟面色一肅。
塔莉婭趕緊坐了下來,臉上帶著幾分委屈,嘟囔道:
“我就是個義盜而已,怎么敢殺官差,和官府作對嘛?就算是商隊(duì),吃了官差的虧,也只能自認(rèn)倒霉,再說了,商隊(duì)都只有一些貨物,又沒有金銀細(xì)軟,誰會吃飽了撐著去劫商隊(duì)?難道劫一堆貨,再弄到天街去賣么……”
許麟心中咯噔一下,難道先前的猜測全是錯的?江捕頭幾人若真是見財(cái)起意,是如何對付商隊(duì)的護(hù)衛(wèi)?又該怎么處理劫來的貨物呢?
塔莉婭的話讓他陷入沉思,竟然沒有注意到一只紅尾松鼠從屋檐下鉆了進(jìn)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