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正浩在屋里嚎了半天,不知是這廂房的隔音較好,還是修器道長所設的禁制有阻隔聲音的功效。
只聽聞外面一片嘈雜聲,但外面似乎都沒有在意到這個廂房里的動靜。
張正浩慌了,已經麻木的后背上,冷汗都滲了出來。
怕不是要凍死在這床上了。
自古有重于泰山,輕于鴻毛。
但就這么睡著凍死的,估計應該是沒有了。
外面的吵鬧聲依舊,隱隱約約聽的幾句丹藥的聲音。
但這一切,似乎已經與自己沒有關系了,雖然本就也沒有什么關系。
張正浩有些悲戚的想到,回顧了他這前世今生,似乎也沒有什么值得好回憶和留念的。
前世已經回不去了,不談。
今世,師父和師傅雖然對自己很好,念兒雖然每天與自己黏在一起,但是真的離開了自己,好像對他們也沒有什么太大的影響。
越想越悲觀,干脆閉上眼睛開始閉目養神起來。
閉上眼睛的張正浩,沒有發現已經凍的發白的皮膚上,一株株猶如細絲的血線從內里向外蔓延開來,把原本已經發白的皮膚映襯的通紅。
隨著血線的越積越多,皮膚慢慢的有淺紅鮮紅再到褐紅,皮膚的每一根汗毛都豎立了起來,開始輕微的浮動。
張正浩突然發現自己的手指頭竟然可以輕微抖動起來,一瞬間的詫異和驚喜沖上了頭腦。
睜開眼睛看了看已經開始可以微微扭動的手腕,就像老機器的齒輪咔咔的響著,一頓一挫。
不過手怎么變成了深褐色,什么情況?
張正浩大吃一驚,扭頭掃了眼自己全身上下,竟然全部變成黑褐色。
雖然對自己莫名其妙突然變黑的事實有些接受不了,但也顧不了這么多,既然能稍微可以活動關節了。
立馬像條毛毛蟲般,一縮一拱的挪到床邊,順勢滾到了地上。
終于得救了!張正浩心中吁了口氣,瞬間放松了下來。
在地上躺了好一會兒,張正浩才緩了過來,沒有再去泡澡,從一旁拿起來衣服隨意一套,打開門便走了出去。
外面的嘈雜聲,似乎比原先更激烈了。師姐的聲音也時不時的傳進來,但是在一群人面前,她的聲音幾戶微不可聞。
從壽仙居的正門走出去,正在激烈爭吵的人群突然像施了魔咒一般,突然沉寂了下來,所有人的眼神都朝向他聚集起來。
張正浩這才想起來,他這番模樣,估計連親媽看到了都要打個愣怔。
“額,師姐,他們在吵什么?”張正浩慢慢的踱到師姐姜芷的身后,看著人群小聲的問道。
“吵什么?什么吵什么,你這小黑皮打哪冒出來的?壽仙谷啥時候多了這么個小黑鬼,莫不是被丹爐給炸了吧。”
人群里走出一三十多歲的男子,長得粗壯高大,下巴上濃密的絡腮胡子看起來很久沒刮了,像一把棕毛串成的板刷,說話時一抖一抖的。
“嘿,你罵誰小黑皮呢,看著五大三粗傻大個,耳朵咋這么靈的你。”張正浩回嗆道。
姜芷側頭看了眼張正浩,剛剛張正浩從正門走出來的時候,她也沒認得出來這從頭到腳都黑不溜秋的是誰,等張正浩從后面問她問題的時候,才猛然發現竟然是來了沒幾天的小師弟。
用牙齒輕咬著下嘴唇,強忍著笑意,等了一會兒,姜芷才用手把跨步出去,把正像一頭小公雞似的給張正浩攔了回來。
“這不關你的事,你先進去。”
“什么叫不關我的事啊師姐,好歹我也是壽仙谷的一份子,師尊臨走前還說了,要我多幫幫師姐的。”張正浩舔著個大黑臉,對著姜芷說道。
“切——”姜芷拖著尾音輕哼了一聲,顯然對張正浩的說辭是不信的。
“你們倆在那墨跡啥呢,姜芷你聽好了!今天要是還是給我們丹藥供給減半,你這壽仙谷的招牌,我們砸定了!”
“對!對!對!減半我就砸了你們這壽仙谷!”
“修器道長不在,你姜芷就開始奇貨可居,竟然敢斷我們的供給!”
……
一群人又開始吵吵嚷嚷的對著姜芷叫喚起來。
“師姐,什么情況?”張正浩用手拽了拽姜芷的衣袖,小聲問道。
“沒什么,就是一群搞事情的。”姜芷頭都沒回,用手輕輕的把拽著她衣袖的手移開,突然右手從腰間锃的一聲抽出清雨劍,劍鋒直指迎頭的那位絡腮胡,怒喝道。
“爾等如若對供給不滿,可去掌教那告狀去,膽敢在此撒野者,可是要嘗嘗我這清雨劍的劍氣?”
絡腮胡見姜芷竟然一言不合便抽出了清雨劍,腳下不由自主的退了一步,而他這一退,后面的人群竟然也跟著退了幾步。想來對姜芷的清雨劍,都有些懼怕。
“姜芷,你不要以為清雨劍法厲害就了不起,我們也是不怕的,既然你膽敢削減我們的丹藥供給,那我們靈泉峰,可要把你這靈泉給封印了。”
人群中一名身著淡粉色長裙,袖口繡著紅色薔薇,下擺密密麻麻一排海云圖,隨著她在人群前慢慢的走出來,長裙撒開,婀娜多姿。
“清靈兒說的對!既然敢斷我們供給,那就斷他靈泉水,讓他丹藥一顆都煉不成。”
“對,清靈說的對!”
姜芷聞言,嘴角微微向上翹了翹,用劍鋒指了指清靈兒,冷冷的笑道。
“靈泉峰何曾由你清靈兒來做主了?”
“還有,我看你們不是青龍峰就是靈泉峰的弟子,今日起,你們的供給,在減半的基礎之上,再減半!”
說完,手中的清雨劍一轉,小臂一揮,一道凌厲的劍氣從清雨劍鋒激射而出,在那群人腳面前的土地上,一道像被鐵劍犁過得劍痕清晰可見。
“膽敢越過此線者,格殺無赦!”
姜芷說完,拉著一旁看著那道劍痕發愣的張正浩,拖進了壽仙居,砰的一聲把兩扇大門給關上了。
進了院子,還沒走幾步,姜芷突然一把把劍插入地,捂著胸口彎腰大口的喘著氣。
張正浩大吃一驚,忙上前扶了一把。
剛剛還用劍氣給了那群人一個下馬威的師姐,怎么突然就羸弱成這個樣子。
“快!扶我進去。”姜芷半個身子倚靠在張正浩的肩膀上,虛弱的說道。
感受到師姐身上的溫度及那一抹柔軟,張正浩的身子微微一僵。
呸,都啥時候了,還想這些有的沒的,再說老子又不是雛。
張正浩在心里狠狠的罵了自己一句,一手攬過師姐的腰肢,向屋內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