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申陽的表演，項樂章和劉導(dǎo)兩人都在心里默默搖頭。

表情太浮夸了。

演得太用力了。

申陽自己也清楚自己此時發(fā)揮得不好，拼盡全力想要把狀態(tài)扭轉(zhuǎn)過來。

可他越努力，他的表演痕跡就越重，同時也就越出戲。

所有人都能看出申陽想要演好的決心。

但這世界是殘酷的，很多事都不是你想要做好就能做好的。

劉導(dǎo)失望地輕輕嘆了口氣。

看來這筆請人的錢是省不了了。

終于，申陽滿頭大汗、臉色微紅地演完了程浩的部分，正想切換身份去演程寒，劉導(dǎo)打斷了。

“算了吧，申陽。”

申陽紅著臉說：“不行，劉導(dǎo)，再給我一次機會，我剛剛沒發(fā)揮好，我——”

“你剛剛表演的時候太著急了，所以表現(xiàn)得不好，這我知道。但是……”

“劉導(dǎo)！”

盡管已經(jīng)決定要再招一個演員，但申陽堅毅中略帶請求的眼神還是打動了劉導(dǎo)。

劉導(dǎo)心一軟，擺了擺手，示意他把戲演完。

申陽感激地看了劉導(dǎo)一眼，立馬進入狀態(tài)，演了起來。

劉導(dǎo)臉色復(fù)雜地看著申陽的表演，心里想的卻是自己認(rèn)識的演員里有沒有能演這倆角色的。

是的，他的“心軟”也只是讓申陽把剩下的戲演完罷了。

無論申陽演得如何，劉導(dǎo)都不可能把角色給他。

程浩和程寒是這部劇的重要角色，劉導(dǎo)絕不會因為一時心軟胡亂敲定演員。

申陽確實沒有同時扮演他們的能力。

他現(xiàn)在的表現(xiàn)也充分說明了這點。

申陽在演程寒的時候，身上全都是方才飾演的程浩的影子。

項樂章知道，他的心亂了。

這種亂不僅僅是出于情緒，還出于他的能力。

他沒辦法清晰地將程浩和程寒在自己腦子里分成兩個人，所以他會亂、會把兩個人都演成同一幅模樣。

申陽顯然也明白這點。

演到一半，他便停下了。

他面色灰暗，雙拳緊握，聲音顫抖著說：“我做不到……對不起，劉導(dǎo)，我做不到……我以為我可以，但是我做不到……”

劉導(dǎo)拍了拍他的肩膀，說：“你才剛畢業(yè)沒兩年，沒經(jīng)驗，演不好很正常。一人分飾兩角——還是這種需要相互高強度對線的角色——本來就屬于高難度表演。放心吧，我會給你安排別的角色的。”

說著，他感覺自己的頭越來越大了。

他現(xiàn)在不僅要考慮請誰來填這個空子，還要考慮給申陽安排個什么角色。

項樂章怕劉導(dǎo)又忘記自己，趕緊舉手道：“劉導(dǎo)，是不是該換我了？”

事實證明，項樂章的擔(dān)憂是對的。

劉導(dǎo)一拍額頭。

差點忘了這小子！

“來，你來演吧。”

劉導(dǎo)表面上裝作很期待的模樣，心里卻比誰都清楚，項樂章——不行。

申陽說給一個機會的時候，他都幻想過“萬一呢”。

可對項樂章……

他沒有這種幻想。

一絲一毫都沒有。

萬一？

萬一個錘子萬一。

沒有萬一。

他又不是沒見過項樂章演戲，項樂章什么實力他還不清楚嗎？

等了半天終于等到了上場機會，項樂章關(guān)節(jié)都有些僵了。

他原地做了幾個擴胸，又蹦了兩下。

四肢放松得差不多了，項樂章才踏進申陽方才畫在地上的圓圈。

就在踏進去的那一瞬間，他身上的氣質(zhì)變了。

他的表情和之前相比并沒有什么明顯的變化，但就是那點細(xì)微的變動，改變了他整個人的氣質(zhì)。

此時的他，不再是那個拍一集電視劇收費二十五萬的貴人，不再那個戴著全套防具仍能被粉絲一眼認(rèn)出的流量明星，而是一個疲倦的獵人。

一個本以為自己是在狩獵，最終發(fā)現(xiàn)原來自己才是獵物的獵人。

“你是誰？”

一個分明近在咫尺卻遠(yuǎn)如天涯的聲音從他喉嚨里滾出。

他低吼道：“你到底是誰？”

情緒再一步遞進，他的語氣越來越激動：“我們究竟有何仇怨，讓你裝成我的模樣行兇殺人，還把罪名推到我的頭上？！”

變了。

小白的表情變了。

申陽的表情變了。

劉導(dǎo)的表情也變了。

他們呆呆地看著項樂章，仿佛在看一個陌生人。

同樣在改變的，還有項樂章的站位。

他從圓圈中走出來，轉(zhuǎn)身，面對著圓圈，似乎圈里正站著個人——

“他要同時演兩個角色！”劉導(dǎo)眼睛大睜，心中滿是不敢置信的聲音，“他剛剛演的是程浩，現(xiàn)在又成了程寒！”

是的，他現(xiàn)在又成了程寒。

他的面容沒變，服飾沒變，就連表情也只作了些許的變化，但所有人都能感覺得出來：他變了。

他不再是剛剛那個人。

他身上散發(fā)出了和方才完全不同的氣場。

“我是誰？”項樂章輕笑了一聲，“是啊，我是誰呢？”

“我也曾經(jīng)問過這個問題。許多年后，我找到了答案：我，不過是一條打小就被人決定了命運的可憐蟲罷了。”

“我們的父親曾經(jīng)給我取了個名字，但我不喜歡。我又給自己重新取了一個——程寒。”

“你似乎對‘我們的父親’這句話很在意？哈哈，雖然不想承認(rèn)，但若是我的調(diào)查沒有出錯，我應(yīng)該叫你一聲哥哥……”

項樂章又回到了圓圈之中，角色毫無痕跡地切換回了程浩。

“你在說什么屁話？！你當(dāng)我傻嗎，這種話我怎么可能相信？！”

“……”

另外三人震驚地看著項樂章飆演技，就連下巴掉到地上了都不知道要撿起來。

他們的大腦被震得一片空白。

“這……真的是項樂章嗎？”劉導(dǎo)喃喃道。

“一點失誤都沒有，就連一點失誤都沒有！”震撼來得太快，申陽甚至都來不及感到挫敗，“他無縫切換兩個角色，怎么可能連一點失誤都沒有？！”

小白恐怕是三個人中最震驚的那個了。

她昨天才剛看完項樂章飆唱功，現(xiàn)在又看見項樂章飆演技……

簡直跟做夢一樣。

她狠狠地捏了一把自己略帶嬰兒肥的臉，疼得齜牙咧嘴。

“我沒在做夢！”

項樂章的表現(xiàn)帶來了太大的沖擊，小白的大腦游蕩在宕機的邊緣。

“樂……樂章哥身上該不會覺醒了什么類似于文娛超人的系統(tǒng)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