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手札

驚鴻

這個冬日清晨同許多個重疊的清晨似乎沒有什么不同，靜謐的校園浸潤在輕紗似的薄霧里。因為星期六的緣故，校園內幾乎看不見一個人影。我象往常一樣，帶了一本舒婷詩集去校播音室，準備分享一首昨晚讀到舒婷寫的一首詩歌《致橡樹》。這首詩歌對愛情的詮釋讓我有些亢奮，我打算在今天晨播時，朗誦這首詩歌。

走到教學樓前，我發現花壇里薄霧輕披的兩株臘梅樹綻放了。我有些驚訝，昨天它們不過還是初含花蕾呢。遠遠看去，它們猶抱琵琶半遮面，一副嬌怯不勝寒的樣子，令人動容。我想起《警世賢文·勤奮篇》一首詩來：

有田不耕倉稟虛，有書不讀子孫愚。

寶劍鋒從磨礪出，梅花香自苦寒來。

看來萬事萬物皆有它的緣由，這梅花必得這苦寒方能成就它的芬芳吧。

離播音還有一些時間，我整理好播音前的準備，就又踱到窗邊去望梅。從播音室二樓窗戶望去，梅樹剛好全落入眼里。此時梅樹前站著一個穿著白色衣裙的女孩，我只能看見她的側臉，側影。她微微踮著腳尖，攀著一枝半綻放的梅花，纖細的身子微微前傾，修長的頸脖微微上揚輕嗅，一張清冷勻著憂郁不帶一絲人間煙火的蒼白小臉，便從一頭如瀑垂腰的青絲滑露了出來。那一頭青絲，黑亮而柔順，仿佛一匹黑色的云緞，絲滑乏亮。我微微發怔，平靜的心泛起層層波瀾…又怦怦地急跳起來，腦海里映跳出《洛神賦》兩句詩：翩若驚鴻，婉若游龍…髣髴兮若輕云之蔽月，飄飖兮若流風之回雪…。這一眼，便決定了我一生的命運。也許在別人看來，這個清秀的女孩并不漂亮，但她那種從骨子里散發出的清冷和溫婉，眉眼間流露出淡淡憂郁的神態，足以引人注目了。我的目光似被磁石吸引一般，隨她流轉。不知是我目光過于灼熱，還是她過于敏感，她不安地抬頭往我這邊望了一眼。我忙將自己隱藏在窗后，輕舒了一口氣。此刻，我的意識才緩緩回神。我不禁啞然失笑，為自己的失態與不鎮定。我甩了甩頭，忙凝神斂氣，坐在播音話筒前，開始朗誦舒婷的詩《致橡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