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聽風軒，芮檸抱著雪球，板著臉走的飛快，綠蘿不禁有些納悶，九皇子和小公主說了什么，她怎會如此生氣？
“母后，父王的毒真的無藥可解嗎？他會不會死掉？”
芮檸拐了個彎兒，直接去了皇后的寢宮，鳳飛云正在擺弄一匣子晶瑩剔透的寶石。
“你父王已經中毒多年，如果不是我會解毒，用藥吊著他的性命，恐怕也活不到今日了。”
鳳飛云育有一子一女，黎坤隨了她的性子，為了目的不擇手段，芮寧卻是一個心思單純的孩子。
“母后，您不是最擅長解毒嗎？難道您解不了父王的毒？我不想讓父王死！”芮檸拉著鳳飛云的袖子，紅著眼睛看著她。
“如果能夠救他，我怎么能眼睜睜的看著他遭罪？母后也是實在無能為力了。”
“母后，我要跟著您學習鳳家的毒術！我要治好父王的病！”
“今天你是怎么了？平時你不是最討厭學這些東西嗎？你真的想跟母后學？”
鳳飛云把匣子推到一邊，拉著芮檸的手認真的看著她，黎坤雖然聰明，但是他的心不在此處，毒術只學了皮毛，倒是芮檸，年紀雖小，卻是過目不忘。
“只要能夠救父王的命，我愿意學！母后，您今天就教我吧。”
“好！難得你肯學，今天我就開始教你，先教你認識一下有毒的花草，你還太小，東西得一步一步的學……”
鳳飛云牽著芮寧的手走出房間，指著隨處可見的艷麗花草，細心的講解。
“你從小在鳳府長大，也跟著學了用毒之術的，難道解不了你的毒嗎？”
蔚嬪伺候黎洛天用了午膳，用手帕幫他擦了擦嘴角，安靜的坐在椅子上。
“雖然鳳府的人多少都會些用毒之術，但是涉及到絕頂毒藥，我們根本見不到，這算是對我的懲罰吧，皇上，都是臣妾害了您！如果當初我抵死不從，您也不必像今天這般難受了——”
蔚嬪擦了擦眼淚，她雖然容顏蒼老，還好聲音和從前一樣悅耳動聽。
“這不怪你，就算你沒有給我下毒，她也會派別人來做這件事，當初見她的時候，我只看到她貌美如花，卻忘了，最美麗的花朵都是有劇毒的——”
“皇上——”
“你也該為自己打算了，我的身體一日不如一日，待我去了，她肯定不會留著你的性命，你可還有什么親人？不如我派人送你出宮吧？”
“皇上，我只有一個母親，還被扣押在鳳府，天地之大，卻沒有我可去之處，您看我現在的樣子，哪里像二十幾歲？皇上，如果您不嫌棄，在您百年之后，臣妾給您做個伴兒，為奴為婢照顧您可好？”
“夕顏——”
黎洛天伸出瘦骨嶙峋的右手，蔚嬪也伸出同樣如枯爪一般的手，兩只手緊緊的握在一起。
“芮寧怎么開始學習毒術了？她不是最討厭這個嗎？”
黎坤去給母后請安，看到芮寧正拿著一本畫著插圖的書看得入迷。
“噓——小聲點，難得芮寧突然喜歡了，她現在雖然只有八歲，其實啟蒙就算晚的了，我們可是從小就跟著你外祖父學的。”
鳳飛云看了一眼芮寧，示意黎坤出去說話。
“我看父王這幾日又有了精神，那丑八怪在他身邊照顧著，這樣反反復復，不知道要熬到什么時候。”
“蔚夕顏在照顧他？她自己都風燭殘年了，又怎么能夠照顧好皇上？不過這樣靠下去也不是辦法，我會找夕顏說說，既然她能照顧皇上的飲食，那一切就好辦了。”
“母后，我們要動手了嗎？”
黎坤壓低了聲音，臉上帶著一絲竊喜。
“趁著那鄉下小子羽毛未豐，早些解決他也好，這么多年，我也不想再繼續等下去了。”
“但是那蔚嬪……她肯聽你的話嗎？”
“這個由不得她，她的老娘還在鳳府，就算她肯舍去性命，也會顧及她娘的死活。”
“太好了！母后，我們這幾天就動手吧……”
屏風后的芮寧用手緊緊地捂住了嘴巴，九哥對她說的時候，她還有些不信，今天偷聽了母后和皇兄的話，才明白，原來一切真是母后做的！父王那么寵愛她，為什么母后要殺死父王？
“父王——”
在皇后那用過晚膳，芮檸去了皇上的寢殿，她讓綠蘿抱著雪球等在外面，自己邁著小短腿走了進去。
“參見父王！參見蔚姨娘。”
蔚嬪芮檸見過幾次，剛開始還被她的模樣嚇到，時間長了，只當她是一個丑八怪，便不那么在乎了。
“天都黑了，你怎么來了？”
黎洛天半靠在床上，蔚嬪正在給他讀書。
“父王您可好些了？怎么幾日不見又瘦了許多？”
芮檸看著那個曾經高大英俊的父王，此刻躺在床上模樣憔悴，整個人瘦成了一把骨頭，眼淚不禁滾了下來。
“小公主，您陪皇上說會兒話，臣妾先告退了——”
“蔚姨娘，您先不要走！我有話對您說——”
芮寧擦干了眼淚，站在黎洛天的床前。
“父王，請您告訴芮寧，您的病是不是中毒？您的毒究竟是蔚姨娘下的？還是母后派她下的？”
“這……你怎么會這么問？這毒……”
“小公主，這毒是我下的，是我對不起皇上！是我罪該萬死！”
蔚嬪跪在地上，兩行渾濁的眼淚，順著滿是皺紋的臉頰流了下來。
“您從前是母后的侍女，就算想要下毒，母后也必是知道的，外祖家是大青國的用毒高手，母后說她解不了父王的毒，是不是她不想給父王解毒？”
“芮寧，你還小，有些事你不需要知道，我的毒無藥可解，以后父王走了，你要好好聽話，將來做一個善良的人。”
“我偷聽母后和皇兄說話了，也知道父王的毒是誰下的，蔚姨娘，母后還想讓您對父王下毒，要以鳳府您的母親做要挾，我不知道該怎么辦，但是我不想讓父王死——”
芮寧的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滴落在黎洛天的手背上，黎洛天伸出手，緊緊的抱住了芮檸，他小小的芮檸，宮里最小的一位公主，已經長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