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壽族
- 春鸞記
- 瑋壽
- 2520字
- 2021-03-31 10:41:57
第73章 壽族
雍肅的手驀地松了勁兒,垂落在身側(cè),榮熹捂著脖子粗喘著,扶著床沿坐下,紅色漸漸褪去,她笑著看向雍肅,臉上一派無所顧忌:“雍肅,你就這么想殺我?”
“可惜,你三哥在一日,我就是你嫂子,就算三爺死了,你們雍家也得奉養(yǎng)我孤兒寡母一輩子。”榮熹整理著領(lǐng)口,“你對我,對榮家做過的事,不會就這么過去。”
雍肅站在她面前,擋住了窗口的陽光,那張臉上遍布陰翳,每個字都透著濃重的警告:“你以為有雍家血脈,就有保命符了嗎?你要是敢興風(fēng)作浪,我這雙手也不怕多兩條人命。”
“只要三爺知道身子沒事兒,我也不在意這條命。”榮熹那帕子擦著雍賢額上的細(xì)汗,“沒什么事兒就出去吧,別吵著三爺。”
雍肅轉(zhuǎn)身,向外走去,一雙手死死握住,悔不當(dāng)初就殺了榮熹。
他轉(zhuǎn)身離開,榮熹盯著他的背影,趁門開的間隙,狠狠朝著臉給了自己一巴掌,誰也沒看見,雍賢靠近床里邊的手指,輕微的活動了一下。
江流正端著藥進(jìn)門,差點撞到出門的雍肅身上:“督座小心。”江流一轉(zhuǎn)身,穩(wěn)穩(wěn)的端住了藥。
雍肅沒說話,徑直走了出去,江流一進(jìn)門,就見榮熹滿眼通紅,擦著眼淚,臉上還有一個醒目的巴掌印。
他連忙放下茶盤,將滾燙的藥碗放到一旁,驚愕道:“三奶奶這是,這是怎么了?”
榮熹捂著臉,側(cè)對著他低低啜泣:“別問了,快給三爺喂藥吧。”
“太燙了,入不得口。”江流提著長袍站到床尾,看了眼門口,壓著聲音道,“是,督座?督座打的?”
榮熹擦干凈眼淚,嘴角還帶著一絲血跡:“是我沒照顧好三爺,不怪七弟。”
“再如何,當(dāng)?shù)艿艿囊膊荒艽蛏┳影。 苯麟m是這么說,心里還是存了三分疑心,雍肅不是那種會打女人的人,若是看不順眼,直接一槍就斃了。
看著床榻上面色蒼白,氣若游絲的雍賢,江流心里那點疑影兒霎時消散,滿腦子都是榮熹那日跟他說種生基的事。
“差不多了,給藥端來吧。”榮熹將雍賢扶了起來,人還是暈著的,張不開嘴。
“三奶奶,只能硬灌了。”江流說著,將藥碗遞了過去,扳住雍賢的下巴,硬是用勺子撬開了嘴,一勺勺的藥倒進(jìn)去,又流出來一半。
榮熹不時覷著他的神色,知道江流在府中當(dāng)了十幾年的管家,不是她這幾個小伎倆能瞞過的;但她賭的,也不是手段,而是江流對雍賢的忠心。
駱善自從給嫪晉叫出來,就見他一直昏昏沉沉沒睡醒的樣子,見蘇娘也醒著,現(xiàn)下怔怔的望著窗戶,不知道在想什么。
駱善抬腳踢向嫪晉,那貴妃椅差點被掀翻了,蘇娘的目光瞬時被吸引,駱善道:“剛剛叫你出來,是有正事兒的。”
“啊?”嫪晉穩(wěn)住椅子,臉上寫滿了你在放什么屁。
“嘉人,你快問他,好歹也是宿靈,一天覺大的很,好像困死鬼。”駱善一抬腿,嚇得嫪晉向后躲一下,誰知道她只是想將腿搭在一旁的椅子上嗑瓜子兒。
蘇娘撲哧笑了出來,問道:“我是想知道,你們宿靈是靠什么選宿主的?朱雀令在我這兒放了二十一年,今天之前,我連你影子都沒見過。”
嫪晉向后倚去,臉上帶著幾分嫌棄,看了看駱善:“這事兒可不賴我,本來我是要去蘇府的,畢竟在那生活幾百年了,誰能想到突然遇到她。”
說到這兒,嫪晉來了精神:“我那日在山上,看到山下一處紅光四起,大晚上的,把附近的天照成了血紅色;就想再睡會兒就下去看看怎么回事兒;誰知道起來晚了,從山上下去一半的時候,紅光都散沒了;反正也看不見,我就合計在梧桐樹上靠了會兒。”
“沒過一會兒的功夫,就看見十幾歲的男孩,給一個嬰兒放到了青云觀門口,轉(zhuǎn)身就跑了。”
嫪晉將腿盤起,抓了把榛子在手里,目光從門前掃過,知道外邊有人,但沒出聲,仍跟兩人聊著:“我一看這小子可不是什么好東西,那小嬰兒一看就是剛生出來的,胎毛都還是濕的。”
“都說萬物伊始通陰陽,可全不是這么回事兒,有的孩子一輩子也開不了天眼;阿善就不一樣,躺在襁褓里看著迎面走來的兩個游魂,她居然不害怕,還握著拳頭搖晃,我當(dāng)時就知道,這丫頭片子長大絕對是個茬子。”
“你最近說話,可是越來越不雅了。”駱善一個榛子仁扔過去,被嫪晉接住,得意的扔進(jìn)嘴里吃了。
又恢復(fù)了那副堪比女兒的嬌艷,橫倚在榻上:“要說,我畢竟也是四象之一的宿靈,哪能看著孩子讓游魂吃了,這不就隨手幫了一下;沒想到剛靠近,她手腕上的紅光就散了出來,我一看那畫的不是我嘛,就以為找著宿主了。”
“真是奇了,就算是四象門,千百年里,也少見生有圖騰的人。”嫪晉摸著下巴,滿心的不解。
又笑道:“更奇的是,她不知道怎么琢磨的,小小年紀(jì)就會聚火之術(shù),我本想安安靜靜在她身邊跟著,后來一次玩火,給房子燒了,差點給她自己埋里面,我才不得不出來。”
蘇娘圓潤的臉上,掛滿了爽朗笑意,笑的直發(fā)顫,差點扯動傷口:“阿善,我現(xiàn)在都想,你會不會是我蘇家的滄海遺珠。”
駱善撐著腦袋,也笑道:“若真是倒好了,我就不做白事生意了,天天在府里養(yǎng)著!”
蘇娘淡笑,從懷中拿出朱雀令:“既然我與朱雀無緣,這牌子就交給你吧,你雖不是四象門的人,但所做的事,也都是護(hù)佑一方百姓。”
“這是四象門的東西,我不能要。”駱善果斷的拒絕。
“圣者心日月,仁者壽山河。承天所命,既壽永昌。”蘇娘沉沉的講著這兩句話,“很久之前,四象門不是這個名字,那時我們族群人還少,并未分的這樣清楚,我們是壽族。”
“壽族?”駱善疑道,“有什么由來嗎?”
蘇娘指腹在牌子上摩挲著,語氣緩緩的敘述著久遠(yuǎn)的往事:“幾千年前的壽族,隱居山林避世,人人身體健碩,出了意外離世的族人,其他所有人的壽命,都有二三百年之多;直到有族人不守族規(guī),擅離山林,去山下與常人結(jié)婚生子,幾百年后衍生出族群,引得當(dāng)時君主忌憚,命人找到支撐壽族給養(yǎng)的扶桑樹,斬斷其中一條枝干,所有壽族,從此與常人無異。”
“但流淌了幾千年的血脈,不會這么輕易割斷,現(xiàn)在的四象門中,也還有壽命極長,甚至比曾經(jīng)壽族還長的尊長。”蘇娘淡淡道。
“這么久的時間,不管是壽族還是四象門,都從未忘記祖訓(xùn),也曾有許多異姓入族,只要都是護(hù)佑江山百姓,就不該分彼此。”蘇娘說完,將手?jǐn)傞_,遞過那面令牌。
駱善看著她,一時猶豫不決,蘇娘笑道:“我都傷這么重了,難道你要讓我一直舉著嗎?”
“不是不是。”駱善趕緊拿了過來,一向豪爽的臉上,柔和了許多,“謝謝你,嘉人。”
“分內(nèi)之事。”
嫪晉的目光落在門外,那人已經(jīng)走了;他當(dāng)日幾經(jīng)周折,卻發(fā)現(xiàn)有人將駱善的身世消息封的死死的,連根毛也查不出來;直覺告訴他,駱善一定與四象門有關(guān)聯(lián),與沈業(yè)有關(guān)聯(liá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