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藥
- 春鸞記
- 瑋壽
- 2060字
- 2021-06-02 14:10:02
第183章 藥
榮熹坐在雍賢的病榻前,對他道:“三叔,我給安兒應了一門親事。”
“好啊。”雍賢有氣無力的說著,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意。
“安兒能成婚,你也能安心了。”他說完后。
榮熹連忙說道:“我也是想讓那個姑娘嫁過來沖沖喜。”
“萬一你的病勢有好轉,也是一舉兩得的好事。”
“嗯,都聽你的,現在府里頭,能說話的就你和阿肅,我已經油盡燈枯了。”
“要是我走了以后,阿肅不聽你的話,就用家主的令牌。”雍賢咳嗽著從身側將令牌拿出來遞給榮熹。
榮熹接過,臉上帶著顯而易見怔愣:“三叔,這個令牌,你應該給阿肅的。”
“家主的令牌,想來是能者居之。”
“四象令還在你那,這兩樣東西,足夠保你在我身后的平安了。”雍賢說完,有些沉重的抬了抬眼皮。
榮熹一顆晶瑩的淚珠落在地上,看著雍賢的眼中帶著濃重的愧疚。
“三叔。”她撲在雍賢身側,“我不想你走!”
“除了阿瑪額娘,從來沒有人對我這么好過,我真的想跟你這么過一輩子!”榮熹淚水止不住的往外淌。
雍賢蒼白的面色上,浮起一抹淡笑,干瘦的手掌撫上了榮熹順滑的黑絲。
她頭上戴著的銀簪子,還是當日他從蘇家選的珠寶,為了不會有人跟她戴一樣的,連同其他的兩套也一起買了下來。
雍賢愛撫著她的臉頰:“熹兒,要是我沒有這場病,你會不會愛上我?”
“三叔。”榮熹抬起頭,“我一直都。”
她還沒有說完,雍賢就笑了:“我知道,你一直以來,心里都有另一個人。”
“但我不在意,雍家欠你的,我也欠你的。”
“只要你進雍家能開開心心的,我就知足了。”
雍賢話說多了,就開始輕咳:“他的身份,對雍家來說,只要不互相冒犯,就能相安無事,不要讓他出現在阿肅面前。”
“他不足以配得上你。”雍賢說著,又低低的咳了起來:“熹兒,這世間,除了我,沒人配得上你。”
“三叔。”原來雍賢早就知道明壽的存在,只是沒有說,原來他什么都知道。
看著榮熹驚愕的目光,雍賢忽然有些怪自己這么早將一切都說了出來。
“熹兒,你別擔心,我不會對他做任何事的,不管我走了之后,你們是想一起去歸隱山林,還是如何,都隨你的心意。”
“我不會怪你,你還年輕,不要守著我的靈位過一輩子。”雍賢說到后邊,聲音愈發誠摯,甚至幾近懇求。
“答應我,好不好?”榮熹聞言后,不知道該點頭還是搖頭,只能在思忖了半晌后。
對雍賢說道:“三叔,喝點水吧,你的嘴唇都干裂了。”
“好。”雍賢接過水。
此刻的房間中,彌漫著一股無法形容的詭異氛圍,明明很悲戚,卻有透著看破一切的淡然。
“安兒那邊的事,你好好打理,不必擔心我這,有江流,有大夫在;該來的總會來的。”
“三叔,要是我當初沒有嫁進來,可能你現在過得也不會這么辛苦。”榮熹說完,眼眶又紅了一圈兒。
“不管你來與不來,我到了時候,都留不住這條命。”雍賢疲累的靠在枕頭上,“還好你來了,讓我在彌留的日子里,這樣舒心。”
“熹兒你知道嗎,自從第一次見你,我就知道,這個小丫頭,是很特別的人。”
“沒想到后來,能有幸娶你為妻。”
“這么多年,我為雍家,為了江盛,鞠躬盡瘁,每分每刻都是百姓,軍士的,只有你在的這些日子里,我才知道,原來自己是一個活生生的人。”
“若不是你在,我恐怕也挺不到現在。”雍賢笑著看著她,手掌攤在一側。
榮熹將自己小巧的手掌搭上去:“三叔。”
“都這么久了,你還是不愿意叫一句我的名字。”雍賢淡笑著說,沒有絲毫責怪的意思,“沒關系,都隨你的心意。”
“我。”榮熹鼻子酸酸的。
“現在你懷著身孕,這是咱們兩個的孩子,我也有了血脈,這輩子沒有什么不知足的。”
“只是,看不到這孩子出世了。”雍賢說完,眼角也泛了紅,“我走了以后,江流會盡力幫你掌管雍家家業,宗族和軍中,我的人也會擁護你。”
“不要怕,熹兒,一切都已經安排好了,你跟孩子會平平安安的渡過下半生。”
“三叔你放心吧。”榮熹按住他的手掌,眼中除了沉慟的傷感之外,還有遮不住的野心,“你知道我不是任人宰割的,不論如何,我會保護好我們的孩子。”
“就像你保護我這樣。”
榮安的婚事來的極其匆忙,但段督軍那邊卻好像早就做好了準備,絲毫不慌不亂,甚至連時間,都像是提前準備好的。
按理說,這時候聘禮都還沒到北平,但接下來該有的程序,已經按部就班的做了。
大夫在外室中對榮熹說道:“夫人,三爺也就是這一兩天了,想必您也看得出來,三爺也在極力支撐。”
“其實三爺沒跟你說,跟我要了許多藥,這些丹藥,能延緩幾日壽命,但三爺要承受的痛苦,不是常人能想象的。”
榮熹聞言一怔:“什么藥?怎么從來沒跟我說過?你怎么才告訴我!”
“夫人,這。”大夫一臉為難,“這樣的事,您說我給也不是,不給也不是,自然只能聽病人的。”
“能支撐下去幾日,是三爺的意愿,他也是想,能多陪您一天就多一天。”
“很疼嗎?”榮熹有些出神,目光聚焦在地面上,聲音怔怔的問,甚至有些呆呆傻傻。
“那還用說!”大夫聞言直截了當的說道,“這種痛楚,別說是大男人了,就是家禽野獸,也難以承受,萬蟲噬咬的苦痛,也只有三爺這樣的心性,才能堅持下來了。”
“這幾日,夫人還是多陪陪三爺吧,最多不過四日了。”大夫已經將話說的再明白不過了。
“我知道了。”榮熹說完后,嘴角竟抿起了一抹笑,笑的弧度越來越大,最后一滴淚落在了手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