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心緒

與此同時，席之夜車里的氣氛卻顯得靜謐安好。

司機顧及兩人剛吃過飯不久，車開得并不快。車窗外時不時有飛馳過的汽車拖曳著長長的尾光一閃而過，在坐在后座的兩人臉上映出亮色。

快立冬了，街上卻并不顯得冷清，穿著時尚的男男女女為街景增添了許多亮色。

車停在一個繁華的十字路口等紅燈，言伊這邊的窗外正是一個人來人往的噴泉廣場，有一個穿著小熊維尼玩偶服的人牽著一大把亮閃閃的氣球，吸引了一大群小朋友。

言伊一眼便看中了一個藍色米老鼠形狀的氣球，里面似乎裝了小彩燈，看起來十分浪漫。

她放松地靠在椅背上，心情十分不錯，隨口便與席之夜閑聊起來。

“席之夜，你喜歡米老鼠嗎？”

男人還沒說話，她先自言自語地補充:“哦，你應該是那種生下來就開始看金融新聞的人，怎么可能會知道卡通人物。”

席之夜嘴角一抽，本來想反問她什么，話到嘴邊卻改了方向。

“嗯，金融新聞，接下來呢？”

女孩有些驚奇地看了他一眼。

“還真是這樣啊？那每天清晨十萬平方米的床上睜眼，三歲炒股得到人生第一桶金，七歲自學完大學高數，十歲獲得國內外頂尖教授一致青睞，十五歲……”

男人只覺得自己的額角突突跳動，不得不打斷了她。

“十五歲發現自己做了一個冗長的白日夢？”

言伊被他逗得直笑。

“難道不是嗎？這就是天之驕子的人生啊。據說你們學會說的第一句話不是‘媽媽’，而是——”

“嗯？”

男人被她故作高深的表情吸引，發出了一個疑問的鼻音。

“是‘天涼了，讓王氏破產吧’！”

席之夜:“……”

千里之外無辜躺槍的王氏總裁:“阿嚏！”

“少看一些沒有營養的文學作品，你腦袋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言伊不服地“哼”了一聲，像是嫌棄他無趣，重新趴到車窗上看街景。

良久，昏暗的車廂里響起男人低啞的嗓音。

“今天的飯菜很不錯。”

言伊轉過頭來:“那就好，我還擔心你會不習慣。”

“為什么會不習慣？”

“因為你肯定是一直是錦衣玉食啊，比如私人廚師，進口食材……”

女孩的語氣理所當然。

席之夜發現她對自己的生活誤解頗多，到底是什么給了她這樣的思維誤區？

“一般情況下會對生活質量有高標準，但是公司很忙的時候，我也會和大家一樣吃盒飯，喝速溶咖啡，也會趴在辦公桌上午睡。”

男人坐姿放松，語調散漫而隨意。

言伊怔了一下，方才席間的那種感覺又冒了出來。

席之夜好像真的變了，不再像初識的時候那樣高高在上、拒人千里之外，而是變得隨意又放松，甚至還會偶爾開玩笑。

她的目光借著夜色劃過男人線條流暢的側臉，突然萌生出了一種想要靠近他的想法。

“冬瓜排骨湯好喝嗎？”

在她愣神間，男人見她不說話，干脆又問了一句。

“好喝呀。”言伊下意識回答，滿臉懷疑，“你不會沒喝過吧？”

男人點點頭:“不喜歡冬瓜的味道，很少喝。”

“那我可以給你燉山藥排骨湯，味道也很不錯。”

言伊這句話幾乎沒有經過大腦，脫口便出。說完立刻后悔了，心里的小人瘋狂地扇自己嘴巴:叫你多嘴！叫你這么殷勤！人家堂堂一個總裁缺你一碗……

“謝謝。”

男人像是被她的小表情逗得輕笑了一聲，很快恢復了平靜。

“那就辛苦你了，不要放姜，謝謝。”

言伊直到下車似乎都沒有回過神，席之夜看著她憑著本能同自己告別下車，又憑著本能腳步虛浮地進了樓門，嘴角不由得牽出一抹笑意。

他也知道自己不對勁，把人都驚到了。可是不知道為什么，莫名地想要接近她、熟悉她。聽著她一本正經地說什么“三歲炒股”會哭笑不得，還會惦記著盛南岑提起的小砂鍋燉湯——

哪怕他不愛吃冬瓜，如果言伊真的為他燉了湯，不管怎么樣都會嘗嘗的吧。

男人的手肘支在窗框上，手指撐著額角輕輕揉了揉。

他究竟是怎么了？

司機握著方向盤等了許久，仍然沒有等來老板下令說“開車”，從后視鏡里望過去，驚訝地發現后者竟然在笑。

早知道席氏的總裁人前從來都是一副冷若冰霜不近人情的模樣，很少會這樣情緒外露。

為席之夜工作幾年了，他除了在車上很少與席之夜有交集，對方笑的模樣他只見過寥寥幾面——

哪怕面對著黎家小姐的時候，也是無奈和沉穩居多。

“席總？接下來去哪里？”

司機恭謹地問。

男人回了神，一秒切換回了工作模式。

“回公司。”

他還有一些工作沒有處理，今天晚上是特意暫時擱置了去赴言伊的約。

男人望著窗外，流光飛快地從他的雙眸中劃過，像極了那些說不清道不明的心緒。

言伊一邊在處理手頭積攢的工作，一邊也沒忘了給她的死對頭之一林嬌嬌一份大禮。

在她電腦的文件夾里，一直有一個壓縮包躺在不起眼的角落。那里面是林嬌嬌還未離職前，在公關部“接待客戶”留下的所有黑料。

多虧她之前長了個心眼將這些保留下來，果然派上了用場。

之前在葛維打官司的時候她去旁聽，在安翊邈接受采訪的時候偶然認識了一位記者。

言伊從通訊錄中找出一個電話，撥了過去。

林嬌嬌發現最近似乎總有人在跟著自己。

無論她去逛街、美容、甚至是買菜，都有一種莫名的不安，直到有一天，她在逛商場時被人攔了下來。

林嬌嬌和楚浩宇的信用卡被東拼西湊地還上，本來她根本沒有錢去再買那些奢侈品，但她堅信那些東西遲早都會是自己的，時不時地還會去看一眼。

然而這一看，就看出了大麻煩。

攔住她的人是一個渾身上下珠光寶氣的貴婦，身邊還有幾個差不多打扮的女人，來勢洶洶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