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卷發女人

言伊的腦內一團亂麻。

她別扭地趴在桌上，腦袋伏在自己胳膊上，目光空茫。

審理室里空蕩蕩的，只有一張桌子和數把椅子，窗簾緊閉。

墻上掛著的鐘表顯示現在已經凌晨一點鐘了，她被帶到這里起碼已經四個小時了。

言伊手腳冰涼，她隱約聽到了腳步聲和說話聲。

有人來了。

方才帶她來的那個中年男人和詢問她的女人帶了一個人進來，就跟在他們身后。

言伊有些頭暈，她瞇起眼睛仔細看了一眼，瞬間認出了那個人是誰。

是那個卷發女人！

是她給了自己暗示“門虛掩著”，也是她丟了一塊血淋淋的骨頭出來，激發了那狗的兇性！

言伊霍然起身。

中年男人雙手向下壓了壓，示意她不要激動，順便給自己和同事做了個自我介紹。

男人名叫宋野，女人名叫魏如星，兩人的肩章在雪亮的燈光下反射著刺眼的光。

言伊明白現在只有他們才能查出真相幫助自己，她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眸光冷厲地盯著卷發女人。

對方有些畏縮，目光躲躲閃閃，不敢與她對視。

“我們封鎖了死者所住的那棟樓，這位女士主動說她是目擊證人，所以我們請她來了解一下情況。”

言伊注意到宋野著重強調了“主動”兩個字。

她修剪得當的指甲狠狠地掐進了手心，一字一頓道:“好，麻煩你們了。”

我倒要看看，你們還有什么后招。

卷發女人被安排坐在了言伊正對方，宋野和魏如星分坐桌子兩端，后者拿出了錄音筆和筆記本，開始進行記錄。

宋野示意卷發女人開始陳述。

女人還穿著珊瑚絨的睡衣，頭上的發卷已經摘下，她一副被驚嚇到的模樣，抖抖索索地開口。

“今天……今天傍晚的時候，這個小姑娘突然來了我們這個單元……特別大聲的敲門，然后我當時覺得煩，就開門出去說了她幾句。她告訴我要找對面那戶人家，我就跟她說家里有人……”

“不對！”

言伊猛地坐直:“你當時告訴我他們家的門一直虛掩著，說之前也有一個小姑娘進去了！”

“沒有啊，我沒說什么門啊什么虛掩的，只不過我倒垃圾的時候看見對面的住戶進門了，我們還打招呼了。”

“打招呼？你們認識嗎？”

宋野目光如炬。

“認識……認識啊，我雖然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但是好歹也在一層打對門住著，低頭不見抬頭見的……”

女人仿佛被言伊嚇到了，往后一縮。

“描述一下你的鄰居的長相。”

“胖胖的……五六十吧，就一個大媽，沒什么特別的。”

宋野拿出一張照片遞給她:“是這個人嗎？”

照片上是一個胖胖的女人，衰老而憔悴，下巴上有一顆巨大的痦子。

從言伊這個角度看過去，只能看到反著光的剪影，輪廓與呂梅十分相似。

“對！對！就是她！”

女人驚叫了一聲。

宋野眼光深邃:“你怎么確定是她？”

“我們隔三差五的遇到，我當然知道她的長相了。”

“但是據我們調查，走廊里沒有窗戶，所以沒有自然光線。只有昏暗的走廊燈，你平時怎樣看清她的長相的？”

宋野語氣隨意，仿佛拉家常一般。

“這……”

女人的額頭滲出了汗，有些不安地搓弄著手。

突然她像想到了什么似的:“噢！我想起來了！就幾周之前我們還在菜市場遇到了！我買菜的時候碰到了她，那天我看的很清楚！”

宋野不置可否，和魏如星對視了一眼，示意她繼續說。

言伊覺得似乎有哪里不對，但是一時又想不出來，不禁有些焦躁。

魏如星注意到了，示意她稍安勿躁:“別急，有疑點的話等她陳述完我們會一一核實。”

言伊勉強平靜了下來，她點了點頭。

“……我隔著門聽到了好兇的狗叫，然后我不敢出去，我害怕……我知道我不該關著門不救這位小姐，可是我真的害怕……然后我聽到有人喊了一聲‘快點進來’！后來我就聽到對面的門砰的響了一聲！”

“然后我就從貓眼里看，那只大狗在撓對面的門！我猜……我猜這個小姐是進了對面那家……”

女人一副后怕的模樣。

宋野抬手比了一個暫停的手勢，敏銳地問:“你是說，你聽到有第三個人說了一句‘快點進來’嗎？”

女人點點頭。

“那么說話的這個人你認識嗎？”

“認識！認識！就是住在我家對面的大媽呀，剛才你給我看的照片！就是她！”

宋野盯著女人的眼睛:“這么說，狗追著這位女士進了對面死者家門的時候，你聽到了死者說話是嗎？”

女人不敢同他對視，轉開了目光:“是，是的。”

男人再次向她確認:“所以你的意思是，死者當時還活著，還說話了是嗎？”

女人點頭。

言伊攥緊了拳頭，舌尖被自己咬破，口腔里泛起了血腥味。

她在撒謊！撒謊！

雙腕上的手銬泠泠作響，她恨不得撲上去給她一耳光！

魏如星第一個察覺到了她的不對勁，迅速地將她按住。

“不要激動。現在是目擊者陳述時間，等會你可以針對疑點發表你的意見，我們會核實。孰是孰非自有定論，現在你要冷靜，保持理智。”

言伊眼里有恨，但她不想在這里起沖突，逼迫著自己坐了回去。

她冷笑了一聲。

“好，好，你慢慢說，你最好一字一句認為自己問心無愧。否則……”

她隔著桌面傾身靠近卷發女人。

“否則你今天說的每一句謊，都是你將來后悔的源頭。”

宋野的眼皮撩了一下：“哎，不許威脅目擊者。你接著說。”

“后來……后來我就聽到了慘叫！”

女人仿佛回想起了什么可怕的情形，渾身都在發抖。

“慘叫！特別凄厲的慘叫！”

魏如星皺著眉詢問:“是一聲慘叫還是持續不斷的？”

“就一聲！特別大！我們那樓的隔音不好，聽得特別清楚！”

她有些激動，唾沫星子都飛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