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山傳來好消息的時候，李立寒十分意外。這次的改變，基本沒有考慮AH市場。AH夾在江浙滬中間，一直都非常尷尬。醫院的體量不小，但是病人數卻遠遠不及江浙。市場容量不足，但是學術研究一直緊跟江蘇，于是要求高回報小。方禮AH的經銷商實在已經是實力在當地非常強，態度也非常認真的，業績依然不盡如人意。對于這樣的合作伙伴，李立寒不想苛責。

“俞總說，既然大家都發力，他也是東區的一員，雖然AH市場不能和江浙相比，但至少，他也要盡一份他的努力。”李山在李立寒的辦公室里如是的說。

看著清瘦了一些的李立寒，他心中不無感慨。人和人的機遇不同。就像他，生在AH，長在AH，家在AH。離開這片培育他的土地在外闖蕩，也許和今天不同，但是，他寧愿跌跌撞撞的努力跟上大部隊，在AH這片土地開發貧瘠的地方，也不愿離開。

故鄉情結，現在的年輕人越來越少。他看的出來，李立寒是連人帶根，一起離開湖北在外闖蕩。但是他做不到。

俞總其實還說了很多，他不打算提起。俞總說：“我們都是AH人，不愿離開這個地方。但是，李立寒既然想爭，就是我們所有人的機會。這個時候瞻前顧后錯過了，等他去BJ，就晚了。有多大力，出多大力。生意場雖然是靠利益說話的地方，但是人心還是有記憶的，這叫信任！”

李立寒點頭問，“計劃是什么？”

“有幾家大客戶，俞總一直沒去積極的爭取，因為回款期超一年，價格也壓得很低，同時進入的代價還很大。公司的賬算不過來，特別是資金壓力太大了。現在，他打算不計代價的拿下來。如果成功，總數平均每年兩千萬的業務增量，應該是保證的。”

李立寒皺眉。代價太大了，這份禮沉甸甸啊！新增兩千萬以上的業務，在AH的業績上來說，是太可以了！他手指輕輕敲著桌子。

李山看的出李立寒的猶豫。是呀，換了他也猶豫。接受這樣的投名狀，是有些沉重。特別是，按現在江浙的情況，李立寒所需要的成長應該夠了，并不需要接收這樣沉甸甸的投名狀。

他說：“俞總說，只是有多少力，出多少力。他這里費了大勁也不過能許下這些。也許還及不到程總隨便一兩個大單子。但是，這是他的一份力和一份心意。”

誰沒有努力想跟上的時候？李立寒記起小時候有一次跑步比賽，四乘二百米接力賽，他第三棒。他本就不以體育見長，是四個人里面最慢的。他的耐力也不足以支撐用短跑的速度跑完全部二百米。但是前兩棒跑完到他接棒的時候，他們排在第一。他接棒的時候就在想，今天就是跑死了，也不能掉了隊。他用短跑的速度全力奔跑，后面的五十米，胸腔像撕裂一般的疼，眼前的景象像在千瓦的白光中，聲音卻遠遠的啥都聽不見。他領先一手的距離交了棒，被隊友拖走癱了十來分鐘都起不來。

他停下敲擊桌面的手，看著李山說：“你，和俞總的情，我都領了！”

李山松了口氣，抱拳一笑。

李立寒說“但是不要代價這么大。這幾個單子，方禮一起去拿，我們來分擔。看公司想不想要這個業績。AH在東區，雖然價格艱難。但是在全國，還不算雞肋的單子。”

這是許諾要幫忙去全國要最特殊的價格了！那他們的代價就小了！李山欣喜的面上的平靜都端不住了，他站起來走了兩圈，再走回李立寒面前坐下，鄭重的說：“謝謝你，老板！”

這一聲謝他說的由衷。后來和俞總聊，俞總感嘆，‘我本來想狠狠心腸，縮緊開支，賭上這一把。我也知道李立寒不需要了，但是大家都在東區，他也不能就這么明白的不帶我玩。跟他玩了這么個小心機，逼他收下。他收下了，還順帶拉我們一把，有情義啊！早知道在坦白一點，不該玩這個小心機。’

李立寒和李山有說有笑的的走出辦公室的時候，李麗在側面觀察李立寒的臉。清瘦了些，有些蒼白，但是精神很好。

東區的事情到此已經基本落定。李立寒適時的收起獠牙尖角，又是一副溫文爾雅，善聽人言的樣子。不過經此一事，他猛人的形象在東區的這些關鍵人物心中已是扎根。

東區的動靜很快傳到各地。大家議論紛紛，同時也私下暗暗猜測。

事實證明猛人的心思不好猜。沒有人猜到東區這年，最終以百分之二十六的高成長一騎絕塵。就在人們準備看著東區下一年因為要消化增加的庫存而跌下神壇的時候，東區下一年卻以百分之三十的高成長讓其他區連他們的尾巴都摸不到。這是后話。

張志平欣慰的看著手上一日千里的數據。李立寒，他點點頭，有膽子，有運道！自此以后，他和美國匯報的時候，進行全國項目的時候，李立寒常在他的左右。

劉復平陰郁的看著這些事情發生。就這樣，就想把這個位置從他的手上搶走？門都沒有！張志平在位多年，功勞頂天，最后不也能被他撬動了美國老板們的信任？

要說這信任吧，是個很有意思的東西，他陰測測的笑。這光明正大的人，他的信任也光明正大。這私心重的人嘛，只信利益。可惜張志平這種光明正大的人是不懂的。他將他的信任，全了別人，行了別人的方便，卻以為別人就會信他，太可笑了。他不知道，越是無私，受的懷疑就越大！

但是懷疑這個東西，就簡單的多了。就像打不死的小強，只要出現了，永遠也不會消滅！劉復平漏出了笑容，以為捧一個年輕人接班就行了？只要是你捧的，那就是不行的！因為懷疑，已經種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