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路靈仙不敢提起落玉兒的傷心事，只在她有些難受的時候輕輕拍打幾下。

落玉兒是個心思沉重的，自小，母親就說她的個性像個野馬，喜歡自由不由人管教，她若是不想說的時候，就算是硬掰開嘴也不見得有用。

回到了永城府里，靈仙將落玉兒送回了房間，自己倒也誠實，扭頭便朝著段無涯的書房準備認錯。

她聽說了每日段無涯都要在書房里辦公，便在屋外自顧自的說著話，門里的人

雖沒有聲音，卻能聽見物件的碰撞聲，想來段無涯是極其生氣的。

靈仙也不焦躁，知錯能改善莫大焉，大不了就是和丫鬟一樣挨板子嘛，反正這里的下人就沒拿她當回事，多一出笑話又能怎么樣。

半柱香的時間，段無涯的書房門終于打開，靈仙驚喜的抬頭，準備了一個認錯的甜美笑容對上去，卻只看見一張比以前更加虛弱蒼白的臉。

她的笑容僵在了臉上，心中好似被什么擊中，眼里似是有什么東西想往外流淌一樣。

段無涯瞧見一身男裝未換的靈仙，一身的酒氣不說還哭喪著一張臉，便知道她是想說說今天之事。

可段無涯心里卻絲毫未怪，本身他希望落玉兒能找回本心，見著和靈仙出去玩鬧便沒叫人攔著，至于那酒樓鬧事斗酒一事，玉春樓那便更是已經早早派了人回來說明，他不但不氣，反而覺得好笑。

那段無心是何等的猖狂，他是早就看不慣的只不過不愿意參合朝政罷了，可今日聽說被靈仙灌得爛醉如泥，他心里倒是有一絲驕傲。

方才他聽著靈仙在屋外的懺悔，不是不想立刻出來，而是劇痛突然在身體翻滾，疼的他無處躲藏，又不敢疼出聲音來，只能趕緊在書房運氣調理。

段無涯故意冷聲說道“既然知道有錯，為何還屢教不改。”

這話說完段無涯便有些后悔了，靈仙豆大的淚珠突然從眼中滑落，顆顆飽滿晶瑩剔透，一雙鳳眼更顯朦朧。

段無涯不是第一次看見女子哭的如此委屈，曾經，那些被迫服侍他的女人也都是哭天喊地。可像她這樣脆弱，不過說了一句不是便哭的不知所以的還是頭一回見。

段無涯先是看看周圍，又走上前幾步，直到走到了靈仙的面前試圖安慰她兩句。

還不知道如何張口，靈仙突然上前蹲了下去抱住了他的大腿，這一舉動段無涯也是嚇了一跳，差點栽倒了一旁。

靈仙哭著說道“以后我再也不惹你生氣了。”

靈仙是真心地，她今日看到段無涯的第一眼，便后悔了，若自己沒有逞英雄鬧性子，怎么會讓他氣的如此虛弱。

段無涯一時間哭笑不得，別的姑娘都是害怕自己的模樣，這丫頭竟然是怕自己生氣。

段無涯甚至不敢伸手去安慰她，這姿勢也著實不雅，只干干說道“我沒有生你的氣。”

靈仙一邊抽泣一邊回過神來，松開了段無涯的大腿，抬起頭苦著臉說道“那你為什么臉色蒼白，不是被我氣得病情加重了嗎。”

病情加重。。。。原來她是怕氣傷了自己，段無涯忍不住想笑出來，卻礙于面子只當清清了嗓子，看了哭花了臉蛋的靈仙，倒是更加肯定這女子的來路。

“我這蒼白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我如此惜命，怎么會讓你一個小丫頭氣成這樣。”

此事了了。

當夜，夜色正濃，靈仙依舊難眠，時不時便要起身探探枕邊人的氣息，今天的蒼白非同小可，怎么可能如同他自己說的那般輕巧。

此夜，不知道是第幾次從夢中醒來用指尖輕輕放在段無涯的鼻前探氣。

“不知道的還以為你要謀殺親夫。”慵懶的聲音忽然從段無涯的口中傳出，嚇得靈仙一跳，她又開始了自責，輕輕問道“是不是我吵醒你了。”

“知道就好。”段無涯也回答的毫不客氣。

靈仙心中一松，段無涯能懟他就說明他精神的確不錯，不需要自己如此擔心了。

“怎么。。。你又有什么問題嗎。”段無涯也不睜眼，只這樣隨意的和靈仙聊起天來。

靈仙突然有點心疼這個孤家寡人，想來他幾個弟弟都成家立業了，他到底是為了什么久久不娶，莫不是為了等落玉兒回心轉意不成。

“我今天聽了玉兒的事情，我覺得她是被冤枉的。”

段無涯一笑，翻了個身說道“我自然知道。”

“你知道？”靈仙急問道，“你知道為何不幫她。”

連他的師傅他都愿意用兩年的時間韜光養晦的去翻案，為何對待心愛的女人便如此冷漠了。

“做事要講證據，死無對證，矛頭統統指向玉兒，以她的聰慧，如果能夠辯解又怎么會容許別人踐踏到如此地步。”

死無對證嗎。。。靈仙最擅長的不就是對付死人嗎。

靈仙勾起一抹興致濃濃的笑容說道“若我說我能讓死人說話你當是如何？”

段無涯狼眸一睜，全無睡意的聽著靈仙的計劃。

。。。。。。

事不宜遲，隔日，二人便沒有知會休息的落玉兒一大早就直奔了永頃王府。

倆人從馬車上下來，又變成了人前的恩愛夫妻，靈仙的手自然地挎到了段無涯的胳膊上，相視一笑便踏進了段無雪家的大門。

段無雪一身青白相間的衣服坐于高堂，身邊美妾成群，依舊是一副冷魅模樣，單手摟著他的正妃楚楚。

“不知皇兄今日突然到此所謂何事？”段無雪依舊和段無涯維持著表面上的冷漠，可他心中確是疑問重重，他的二哥可不是個武斷的人，平日里兄弟之間對話都是選擇僻靜之地，如今他竟然大張旗鼓的進來，到底是什么原因。

哎，恩公啊，瞧瞧你有了落玉兒還不知足，娶了這么多個貌美如花的妖艷女人，，再看看你二哥孤家寡人一個，真是飽漢不知餓漢饑。

不過現在好了，你既然不喜歡，那就成全你，落玉兒就給你二哥留著吧。

一切按照計劃行事，段無涯開口輕撫著靈仙可憐的小臉說道“還不是我這王妃非要過來為她的好姐姐討一個公道。”

好姐姐。。。莫不是落玉兒，原來說到底他的二哥還是為了落玉兒的事情和他如此相對，彼時，段無雪心中雖有不滿，但那件事情說到底他對落玉兒也有愧，落玉兒那般驕傲怎么會屑于下手害別人。

既然如此，那便來個順水推手尋找真相吧。

“哦？公道？什么公道？”

靈仙上前一步，一雙碧眼可憐汪汪的說道“我不相信玉兒姐姐會殺人滅口，即便您二人已經和離，也請四皇子還玉兒姐姐一個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