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揚不爽道：“沒有絕對把握，我是不會提出這種要求的。”

鄭戈冷笑：“絕對把握？你知道巨頭公司是怎么吃人的嗎？你知道你這個賭約，輸贏全都是他們說了算嗎？你不知道！”

張揚皺眉，“只要歌質(zhì)量好，共鳴強，宣傳到位，沒有理由不火。”

“笑話！”鄭戈對張揚的說法嗤之以鼻。

“這個快節(jié)奏的時代，是一個很少有人愿意動腦去想事情的時代，一個評論都可以把一個人不同的幾面映射進來。”

“一個質(zhì)量還不錯的歌曲，滿是好評和滿是差評的結(jié)果是兩個極端，除非你能保證歌曲質(zhì)量硬到不行。”

張揚明白鄭戈的顧慮，怕青橙音樂的人，為了贏對賭，而使出引導輿論，或者別的暗招。

張揚沒有給予過多的解釋，寬慰道：“相信我，我有信心，即便是真的輸了，我們簽約的又不是獨家渠道，大不了轉(zhuǎn)戰(zhàn)平臺不就可以了。”

鄭戈冷然道：“為什么明明知道那是大坑，還要往下跳，就因為肖勝杰可以，所以你們都覺得自己也可以？”

“肖勝杰？這和他有什么關(guān)系？”張揚聽出了一絲不對勁，“即便是沒有這種合同出現(xiàn)，我也會擬定類似的合同。”

自己提的條件青橙不同意，而青橙給的條件，張揚也不滿足，但彼此都有合作的意向，對賭合同可以解決這種麻煩。

鄭戈握緊拳頭，臉上滿是不屑和冷笑：“幾年前的對賭合約的狂潮，就是肖勝杰先掀起來的。”

張揚聳聳肩無所謂的說道：“是，他算是一個開闊者。”

“狗屁開闊者！”鄭戈臉色不善，咬牙切齒間，憤慨道：“人人都以為肖勝杰對賭合約贏了，笑話，他只是一個被資本推出來的卑鄙者罷了。”

“什么意思？”張揚眉宇間微微一蹙，詢問道。

鄭戈興許是憋了太久，把自己當年的事情說了出來，“七八年前，我和肖勝杰兩人，成立了自己的工作室，嚴格來說，只是小作坊，還是沒有營業(yè)執(zhí)照的那種。”

“立志要成為新一代音樂代表人物，追趕上一代的音樂前輩，甚至想過歌曲傳唱西岸，為華人音樂爭一絲光。”

張揚看得出來鄭戈是個有故事的人，但沒想到這個故事和肖勝杰有關(guān)。

現(xiàn)在的鄭戈，還是一個不愿意繼承家產(chǎn)，但玩音樂沒漏出頭的不出名制作人。

而肖勝杰不僅僅是資深音樂人，還是在音樂圈里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怎么看都不挨著。

“我們兩人也算是合作創(chuàng)出了不少好歌，企鵝音樂平臺那時候剛剛成立沒多久，給出了五五分賬的簽約條件，還有一筆不少的簽約費。”

張揚說道：“很不錯的條件。”

鄭戈點點頭，“是很不錯，但是肖勝杰當時并不滿足，提出了現(xiàn)在很多圈內(nèi)人都熟知的對賭協(xié)議，和你現(xiàn)在的條件一般無二，二八分成。”

“……很有魄力。”張揚只能如此贊賞。

鄭戈輕蔑一笑，這聲笑容了，好似也藏了幾分苦澀，“魄力？再大的魄力也是需要實力支撐的，不然，只是笑話，有了平臺的宣傳，歌很快就火了，受到了不少人的追捧。”

“但是，那是一個群雄爭霸的時代，無數(shù)前輩還霸占著歌壇頂尖的位置，而且還算年輕，出歌的頻率不低，再加上經(jīng)濟高速發(fā)展，娛樂業(yè)引得無數(shù)人加入，當時的歌壇，可謂是百花齊放。”

“我們的歌曲是不錯，但依舊處于眾多歌曲的下風，對賭輸，是基本已經(jīng)定下來的事實。”

鄭戈苦笑一聲，繼續(xù)道：“說實話，當時我也沒有埋怨他，因為即便是只是二成的分賬，足可以讓我繼續(xù)堅持作音樂，更重要的是，自己作出來的音樂，被無數(shù)人喜歡，那種被認同感，真的很讓人歡喜。”

張揚笑了，他已經(jīng)猜到了后面的情況，猜測道：“但是，肖勝杰他不甘心，碰巧對賭協(xié)議的事情被無意中報了出來，企鵝音樂找到他和他做了一筆交易，把他推出來當成對賭協(xié)議以小博大的典范，引無數(shù)人人爭相模仿，最終肖勝杰獲得更多的分賬，而資本平臺，獲得了收割韭菜的機會？”

鄭戈先是搖搖頭，而后點點頭，“你說的差不多，只不過，有兩點不對，對賭協(xié)議的事情，不是無意中爆出去的，而是肖勝杰自己找人爆出去的。”

張揚一愣，他能想到是企鵝音樂把對賭合同內(nèi)容爆出，但是沒想到竟然是肖勝杰本人。

“把對賭協(xié)議內(nèi)容爆出去的肖勝杰當晚就去企鵝音樂的總部一趟，接下來的三天，我們發(fā)布的幾首歌，以一種火箭飛升的勢頭猛升，其中被奉為經(jīng)典的《秋冬的夜曲》更是擊敗無數(shù)老牌歌手，直升播放量第一。”

后面的事情張揚可以想象，肖勝杰通過這一紙合同的內(nèi)容，以及擊敗無數(shù)頂尖歌手的戰(zhàn)績，一戰(zhàn)成名。

這也算是一種“造神”吧，當一個人成功之后，許多人都會為了彰顯自己的“遠見”和“品味”，把肖勝杰舉到神壇之上。

肖勝杰對賭“成功”的事例被炒成了典范，再加上輿論引導，利益誘導，自然是有一茬又一茬的人，存著“我也能”的心理，被一次次割韭菜。

張揚敢肯定，即便是明知道這是陷阱，也有不少人存了僥幸心理，依舊想要往下試著跳一跳。

“肖勝杰，很厲害。”張揚這是由衷的贊嘆。

“他只是個利己的小人。”鄭戈咬牙切齒道。

張揚笑道：“我沒有贊嘆他的人品，也沒有認同他的做法，但能夠在對賭要輸?shù)慕^境之中，刨出一個狗洞鉆出去，也是本事，這樣的人，在這個圈子里，才能活的長久。”

嚴格意義上來說，肖勝杰也算是把自己塑造成為了“神”。

要知道，那兩年，肖勝杰在歌壇中的人氣，直逼幾大巨星歌手。

只不過，這樣的選擇，必然要失去一些什么，“他付出了什么代價？”

與一個巨頭謀生機，不留下什么東西，他們憑什么要配合。

“那幾首歌的版權(quán)，還有肖勝杰十年賣身契。”鄭戈嗤笑，不知是在譏諷，還是在自嘲，“在沒有進過我的同意下，我歌曲的版權(quán)就沒了。”

張揚不解道：“肖勝杰這么做，應該算是侵權(quán)了吧。”

“被造出來的神，怎么允許會有污點。”鄭戈的自嘲既無奈又苦澀，“我敗訴了。”

“這怎么可能？”張揚有些不信。

“當初我和他都只是半路出家的新人，沒有前輩指點，根本不知道還有華國音樂網(wǎng)這樣權(quán)威的存在。”

“后來，肖勝杰拿走了我的手稿，并且在華國音樂網(wǎng)上提前發(fā)布，我沒有確定作曲出自我手的確切證據(jù)，歌曲所屬，被判定給了肖勝杰。”鄭戈一說到這，神情就有些激動。

張揚心道果然，華國音樂網(wǎng)也不是萬能的，自己還是要留一手確認版權(quán)的東西，比如，最早期的手稿，或者是電子存儲記錄。

看著情緒即憤然又苦澀的無可奈何的鄭戈，張揚攬住鄭戈的肩膀，故作大方道：“不就是幾首歌嗎？讓給他了，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在走下坡路了，摻和了虛假的神壇，終究有會崩塌的一天，現(xiàn)在，我們要創(chuàng)造出我們的神話！”

鄭戈一把甩開張揚的臂膀，翻了個白眼，語氣不善道：“滾犢子，老子現(xiàn)在是在抱怨嗎？我說的是這些嗎？我問的是，你為啥簽訂這個傻缺一般的對賭協(xié)議？”

張揚嘆了口氣，這事怎么還繞不過去了呢。

他可不是肖勝杰，如果陷入死路，張揚絕不會在墻角刨個狗洞鉆出去，而是，會把阻擋他道路的墻壁，撞個稀巴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