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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0章 那年那樹那個人

  • 請歸
  • 紅燒的陳皮
  • 2788字
  • 2022-05-05 17:44:26

再次見面,陳更沒想到會是處于這種尷尬境地。

煉化一整夜山羊胡老者靈身,又借著天地偉力抹去黑傘上的痕跡,從神邸宮殿邊緣冒險躲避過炎虎火鳳的狂轟亂炸,回到高原,迎著紫氣修煉完每日必修的輪回術(shù),隨后腦袋昏昏沉沉扎進(jìn)冰冷的湖水。

沒想到從湖水中清醒后,剛剛浮出水面,便聽見睜著大眼睛的少女捂著臉尖叫到“轉(zhuǎn)過去!”。

陳更連忙潛入水中,可隨后又覺得不對勁。

自己只是上衣被焚毀,下邊可穿著一條彈性極佳的冰蠶絲褲衩,還套著一條由明水蛟龍軟腹皮打造的齊膝五分褲,怎么也不至于是裸奔的變態(tài)吧。

隨意從腰間乾坤袋里扯出一條白色短袖穿上,陳更看著氣鼓鼓的少女,忍俊不禁笑道:“呦呦呦,這不是無敵美麗可愛的美少女松葉嗎?”

松葉抓緊木盆兩端,猛地潑出去一盆冰冷的湖水。

“我還以為是哪個猥瑣大叔偷窺我,搞半天原來是個丑男。”

陳更攤平雙手嘆氣道:“是是是,您說的對。”

踏著湖水上岸,陳更頭也不回道:“回家嘍,昨晚上看一夜星星?”

松葉收起木盆,一只手反抓著抗在瘦小的肩頭:“要你管?大英雄不應(yīng)該忙著拯救世界,沒想到是在湖里泡澡,真漲知識。”

陳更雙手抱頭走著,深深呼吸一口草甸帶著芳香的清新空氣,吐出濁氣后道:“隴草怎樣了?奶奶在哪里?我去看看她。”

松葉冷哼道:“跟著。”

兩人走在草地上,十幾步后松葉越想越氣,把木盆放在地上。

陳更停下腳步,不解地望著她,隨后長長“哦”了一聲,扛起木盆。

十四號居民區(qū)。

這里生活著東瀛的移民,一頂頂簡易帳篷排列整齊,一眼望不到頭。

帳篷外,淡水?dāng)D壓器每隔五十米有一處,綠色根莖白色花朵的垃圾花二十米可見一朵。

食物統(tǒng)一供給,由專人推著早餐車送到每一個帳篷。

陳更掃過一眼,每一份里面有一個雞蛋、一塊水煮肉、一份咸菜、四個拳頭大小的紫菜海苔飯團(tuán)。

嬰幼兒還有一份二百毫升的營養(yǎng)奶。

還算不錯。

推送早餐車的少年看著陳更和松葉,熱情道:“早啊松葉。”

松葉禮貌說早,聲音輕柔似水,笑起來就像一個知書達(dá)理的女高中生。

少年沒有認(rèn)出陳更,見他扛著洗衣木盆,報以禮貌微笑后繼續(xù)派發(fā)早餐。

早起的人接過早餐笑著和他打招呼,少年一一回應(yīng),走過沒有人答應(yīng)的帳篷,就把食物放在門口的簡易泡沫保溫箱。

走進(jìn)帳篷。

“唔,怎么去了這么久,松葉?”松葉奶奶轉(zhuǎn)過頭,看見陳更放下木盆,頓時眉開眼笑。

陳更陪著她,拿起擰干的溫?zé)崦恚炀毜貫殡]草擦身。

“奶奶,這段時間怎樣,有沒有想我?”

“唔,想啊,松葉也常常提起你,說你好像不得了呢,和什么鋼鐵俠一樣。”

“哈哈。鋼鐵俠是什么情況?這里吃飯什么可還習(xí)慣?”

“都好。食物雖然簡單,味道倒是不錯。華夏真是一個偉大的國度。”

“哈哈哈。奶奶這邊生活缺什么東西嗎?”

“別的不缺,就是每天不干活光吃飯,許久沒摸香料,有些不習(xí)慣這種清閑生活。”

“那倒是,一天不做點什么總覺得不踏實。”

“是啊,你呢,這段時間你們一定忙壞了吧,又是救人又是建屋子的。”

“唔,隴草的身體狀況還不錯,我認(rèn)識幾個中醫(yī),有機(jī)會請他們來看看。”

“那真是太感謝你了,不會麻煩你吧。”

“奶奶你先吃早餐吧。”

“……”

松葉看著兩人拉家常,靜靜吃著飯團(tuán),一晃就是一個小時過去。

陳更摸摸她的腦袋:“走嘍,我要回去給女朋友做早飯了。”

松葉躲開,撇嘴不屑道:“哪個良家少女高度近視被你給勾引了?”

陳更笑笑不說話,心里盤算著今天該做些什么好吃的。

看著他消失的背影,松葉嘴角垮下來,心情莫名有些低落。

回到家。

陳更捏出三十個皮薄餡大的蝦肉包子,每一個都有著十八個褶子,絲毫不差。

蒸籠呼呼冒著熱氣,聞著香味,陳更著手調(diào)好醬汁。

榨好新鮮果汁,擺好餐具,他轉(zhuǎn)身離開。

吱呀。

房門打開,梁瀟雨頂著黑眼圈開始吃飯,雖然很累,可喝下鮮榨橙汁后,嘴角彎著蕩漾起一抹甜意。

梁語冰看著妹妹沉浸在愛情的滋養(yǎng)中,忍不住笑道:“春天還沒來呢。”

梁瀟雨不甘示弱道:“燕子都成雙成對了。”

“長本事了,居然敢調(diào)笑我。”梁語冰喝著冰甜的藍(lán)莓汁,“單身怎么了?這是為建設(shè)一級行星文明做貢獻(xiàn)。”

梁瀟雨美眸一眨,賊兮兮道:“我可是聽說那個劍眉星目的劉鴻對你陳情已久,姐姐如此嬌艷的一朵玫瑰,不考慮收下石榴裙?”

“討打!”梁語冰嗔怒道:“從哪里聽來的風(fēng)言風(fēng)語。”

“唔,我視力10.0,沒瞎,那雙眼珠子就差扣下來做成監(jiān)控安在你身上了。”梁瀟雨興奮起來,“姐弟戀嗎?這種戲份想想就好刺激。”

梁語冰沉默不語,只是叉著味道越來越合口的包子蘸起醬汁吃早餐。

許久。

她擦干凈嘴角的醬汁,看著初升驕陽,說道:“如果有一天,你不再去尋找愛情,只是去愛,你的人生才真正開始。”

梁瀟雨看著姐姐戴上冰冷面具,化身冷酷刑罰者離去,吃著鮮嫩爽口的蝦肉包,思索著剛才那句話。

醫(yī)療站總站。

陳更找到當(dāng)時自己被核武炸的瀕死時治療的國醫(yī)圣手張老,請他去看看隴草。

張老帶著那套陪伴了自己大半輩子的金針,跟陳更走在路上。

路上,陳更本想帶著張老飛行過去,卻察覺到張老看著遠(yuǎn)處迎著朝陽站崗的哨兵,眼含水霧,腳步不由地放慢下來。

許久,張老看見陳更安靜等著,笑道:“陳首長,實在不好意思啊,想起點事情。”

“不礙事,張老,以后叫我小陳就好,在您面前,我哪里敢裝大尾巴狼。”陳更說著帶起張老,似清風(fēng)般穿過山崗。

來到帳篷。

張老把脈良久后,用一根根金針插在隴草的竅穴里,足足有一百零八根。

陳更心中驚訝,他作為體修,尤其是修行《龍象般若功》后,對于人體骨骼、肌肉、神經(jīng)、血液、竅穴、筋脈等方面的研究不說功參造化,可也不算門外漢。百會、太陽、關(guān)元、曲骨……這些可都是死穴。

可隨后,更不可思議的一幕出現(xiàn)。

隴草的手指居然開始輕微抽動,松葉和奶奶捂緊嘴巴,不敢出聲。

十分鐘后,張老起針,隨后寫出一道方子,遞給陳更:“抓六十副,熬成湯藥,過濾掉藥渣,趁溫?zé)嵬谭灰艣觯刻煸缤韮纱危昂蟀胄r不要喂食喂水。這孩子是患上漸凍癥,以前不好說,這兩年疑難雜癥治的多了,這病也不算絕癥了。”

陳更把張老的話翻譯給松葉和奶奶,她們兩人連連彎腰道謝,奶奶眼中熱淚不止,不知怎么表達(dá)自己的感謝。

帶著張老回到醫(yī)療站總站,陳更抓好藥,從另一位老中醫(yī)那里打聽到一條消息。

路過張老辦公室,他默默敬禮。

“軍人殉國,魂佑疆土。”

張老的兒子叫張志明,天變時擔(dān)任狙擊梼杌的總負(fù)責(zé)人,在基地被偷襲后,啟動名為昆侖一號的核武壯烈犧牲。

走在路上,陳更覺得胸口有些沉悶。

這一刻。

他忽然清晰認(rèn)識到,原來時代的悲哀一直都在,只是承受著的人沒有聲張,只在不經(jīng)意間黯然神傷才亮起一瞬。

每個人都活的極不容易。

這場不知從何而起的天變,帶來的災(zāi)難過于沉重。

每個人的記憶,猶如一座城市,時間腐蝕著一切,將高樓大廈和繁華街道逐漸沙化,如果不往前走,就會被沙子掩埋一切,所以只能往前走,即使淚流滿面,摧心剖肝。

一直以來,他堅定向前,偶爾回頭看看沙化的城市,可轉(zhuǎn)眼間,大地化為塵埃的列車,往日尚依稀可見的大廈玻璃和地面的路燈徹底消失不見。

努力的意義何在?

現(xiàn)在所擁有的一切,如果能拿來換取那年夏末,在核桃樹下多停留一陣。

我想,我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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