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學，是我臉上長花了嗎？”

鄭衍一直在盯著自己看，余初早就察覺。不緊不慢畫完最后一筆，她才微微側頭看向自己的同桌。

鄭衍偷看被抓了個正著，臉色微窘。他馬上恢復了原本的淡定，用筆尖指了指她桌子上的草稿紙，轉移話題說。“只是覺得你畫畫很好看。”

鄭衍的注意力都放在余初身上，其實她壓根沒有注意到余初在畫什么。高中時候的余初還是個書呆子，畫畫技術應該一般般。

“謝謝，隨便畫著玩的。”余初冷淡的點點頭，又轉過去繼續在草稿紙上畫畫。

鄭衍看她一副好像不太想說話的樣子，也沒再敢跟她搭話。余初的性格他是知道的，這個時候他還是不知趣，估計他這個學期都躺在她的黑名單里出不來了。

鄭衍看向講臺的方向。高中的知識點他前世已經學過，現在還有記憶。這個時候再聽一遍難免覺得無趣。

余初前世讀大學選修了美術專業，并且順利拿下教師資格證。后來去希望小學支教，教的就是畫畫。

其實當年會選修美術，還是因為當時她喜歡的男生，也就是后來她的男朋友。就因為他說他喜歡文靜一點，喜歡畫畫的女孩子。她就屁顛顛的選修了美術專業，其實她那時候對美術并沒有多大興趣。

后來她是真心實意喜歡美術。她并沒有那方面的天賦，只能靠后天的不懈努力。但和專業的畫手比起來還是差的多。

一整個上午余初都有些懨懨的，打不起精神。或許是課程太無聊，又或者是教室太炎熱。那個年代教室里用的還是吊扇，更悲催的是吊扇吹出來的風還是帶著熱氣的，散熱作用微乎其微。

比起坐在教室里上課，她更想回去坐在自己的辦公室里吹著空調工作，每年豐厚的獎金總讓她有無限動力做方案，即便每天都累成狗。

余靜靜沒有給余初準備午餐，她每天的午飯都是直接在學校食堂解決，然后一個人去圖書館自習，一直待到下午上課。不僅僅是高中時期，她的整個讀書生涯基本上都是這樣度過的。

“小初。”

余初走到教室門口，聽到鄭衍喊自己的名字習慣性地回頭。在她們相熟之后，鄭衍才這么親近的喊她的名字。

余初只愣了一瞬，很快回過神來。她疑惑地看著鄭衍，鄭衍也已經收拾好東西走了過來，兩個人并肩站在教室門口。

鄭衍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抱歉，我可以這么喊你嗎？”他小心翼翼地問，心中忐忑不安。

余初淡淡的點點頭…“隨你。”

鄭衍似是松了一口氣，他又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剛來學校對這里還不太清楚，其他同學我都還不認識，你能不能帶我去食堂？”

說完他偷偷觀察余初的表情，余初依舊是一張面癱臉，臉上并沒有什么表情，也沒有生氣的意思。

她淡淡地點點頭。“正好我也要去食堂吃午飯，順路。”

鄭衍道了謝，跟上余初的步伐，兩個人一前一后，亦步亦趨走著。高二年級一班在三樓，她們出來的有點晚，下樓的時候就只有她們兩個人。安靜的，鄭衍只能聽見兩個人一致的腳步聲和他自己的心跳。

初中部和高中部共用一個食堂，學校食堂共有兩層樓，兩層樓的飯菜都是差不多的。她們來的晚，一樓已經沒有位置了，鄭衍跟著余初去了二樓。

“學校食堂不收取現金，你剛來應該還沒有辦理飯卡。”余初轉過頭看向鄭衍，主動提出請客。“我請客，就當是歡迎新同學了。”前世讀大學，她也沒少去他那兒蹭吃蹭喝。

學校食堂不收取現金，鄭衍當然是知道的。一路上他都在打余初飯卡的注意，禮尚往來，下回就又有機會單獨相處。

他注意打得好，卻在如何跟余初借飯卡這件事上犯了難。正要厚著臉皮開口，誰知道余初先主動提出請客，他有些受寵若驚。

鄭衍用力點點頭。“同學謝謝你。”說完，他屁顛顛的跟在余初的身后，高高興興地干飯去。

看著鄭衍一副感動到要哭出來的模樣，余初的嘴角抽了抽。不是吧，就是吃個飯而已，至于這么激動嗎？心中感慨，原來鄭衍這么好哄。

兩個人找了一個靠窗的位置相對而坐。余初看了一眼窗外明晃晃的太陽，覺得口干舌燥。

她問鄭衍。“橙汁還是其他？”

“普通的礦泉水就行，謝謝。”

鄭衍習慣性地回答。等回答完他才發覺不妥，兩個人這個時候才剛剛認識，別人請客吃飯，還要麻煩人家給你帶飲料，是不太好。

鄭衍剛要客氣的拒絕，余初已經走到自動販賣機前。她的動作很快，沒到兩分鐘就拿著兩瓶飲料回來了。

還特別體貼地替他把瓶蓋給擰開了，鄭衍愣愣地握著礦泉水瓶子。“謝……謝。”

余初無所謂得揮揮手。“順路。”她咬著吸管喝果汁，剛從自動販賣機里取出來的果汁還是冰的。冰冷的液體順著喉嚨流向腹部，整個人個夜沒有之前燥熱了。

“同學，你是不是看上我了？”鄭衍偷看又被余初逮到，余初故作一本正經，故意逗他玩。

“咳咳咳……”鄭衍正一邊喝水一邊偷看余初的反應，聞言他差點一口水吐余初的臉上，他猛烈地咳嗽幾聲。

余初餐巾紙給他，看著一向清冷如天邊月，曾經的高冷學霸君這副狼狽的模樣，她頓覺心情大好。

她覺得某人的表情可以再精彩一點。看熱鬧不嫌事大，于是她又說。“其實我覺得你可以正大光明的看，畢竟我媽把我生的這么漂亮，你看上我，很正常。不用不好意思。”

鄭衍再次被自己的口水給嗆著，好笑地說。“你還挺自戀的。”

余初再次體貼地獻出了自己的餐巾紙，平靜地點點頭，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自戀也是自信的一種表現，何況我說的是事實。”

鄭衍好笑地點點頭。“你說得對，可是……”他瞇了瞇眼睛，把手里的礦泉水放到一邊去，坐姿端正，表情認真地看著對面正在干飯的某人。

余初抬頭看向鄭衍，嘴里還叼著根糖醋排骨。她眨眨眼睛，等著鄭衍的下文。

然而鄭衍的回答，余初差點沒被糖醋排骨給噎死。對面某人一本正經，含情脈脈地說。“我真的看上你了，怎么辦？”

余初分明看見了他嘴角明顯的玩味笑意，她真想撲過去咬死他。可惜，她被糖醋排骨給噎住了。

她結果鄭衍遞過來的果汁，喝了小半瓶才勉強順了氣。拿餐巾紙壓了壓嘴角。

技不如人，她還是輸了。

本著好女不跟男斗的原則。余初放棄反駁，于是她低頭，打算認真干飯。她以前怎么沒發現鄭衍嘴這么狠呢！

眼角余光瞥到旁邊肉還沒啃干凈就被自己給吐出來的糖醋排骨，不免心酸嘆氣。食堂阿姨本就手抖，肉本就沒幾個。

他是早就看上她了呀，這話他早就想說了。鄭衍在心里偷偷嘆氣。瞥到她的動作，鄭衍又覺得好笑。

“你喜歡吃糖醋排骨嗎？”他明知故問。

“哦。”余初果然抬頭看他。

“我不喜歡吃，不然……”鄭衍故作為難地說。“我還沒碰過的，你不介意的話……”

“謝謝。”余初還沒等他把話說完就先道了謝。讀大學的時候兩個人經常一起去食堂干飯。那時候還沒談戀愛，她經常搶鄭衍的肉吃，怎么可能會嫌棄他的口水。

鄭衍看著對面某人期待的眼神嘴角抽了抽。他看著余初動作麻利地將他餐盤里的糖醋排骨給夾走。

末了，某人還給他發了好人卡。“同學，你真是一個大好人，祝你新學期新氣象，回回考試拿第一。”

明明是祝賀的話，從她那種面癱臉說出來，鄭衍覺得很沒誠意呢。

“你們這個年紀的小孩子正在發育期，挑食會導致營養不均衡影響長個子。”

余初吃完一塊排骨，抬起頭看著鄭衍表情嚴肅的進行“愛的教育。”對于三十歲的余初來說，十七歲的鄭衍就是一個毛小孩。她前世好歹也當過一段時間老師，對于小朋友挑食這個壞毛病，她向來是“嚴肅”處理。

“小孩子？”

才正經吃兩口飯的鄭衍聞言，差點又被噎住。他微微蹙眉，抬起頭對上余初嚴肅的雙眸。他一個三十歲的中年大叔，被教育了？而且還是被一個十七歲的少女。

鄭衍心里難免會覺得不舒服。

“啊！我是說我們這個年紀。”余初自覺自己口誤，連忙糾正。都過去好幾天了，她還是適應不了自己還是十七歲高中生的身份。

“你倒是把排骨還給我啊！”鄭衍挑眉。

“同學，格局小了。”余初默默把最后一塊排骨放進自己的嘴里。到嘴的排骨讓她再吐出來，可能嗎。

高中時期的余初性格很冷淡，仿佛除了學習和吃肉，對其他的事情都提不起興趣。

不愛說話，懶得社交，整個高中，鄭衍也沒發現余初和誰的關系特別好，連牽手去上廁所的小姐妹都沒有。

鄭衍本來以為接近余初，和她成為朋友是一項很艱巨的任務。重生回到十七歲以后，在和余初相遇之前的那段時間里，他糾結了好幾天，還特意上網查了攻略。

鄭衍看著對面某人認真干飯的模樣，他怎么越看越覺得可愛呢，越看越覺得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