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是氣急攻心，黃茂也還未完全失去理智，明白該生氣的對象。

他知道，白芩不會害他，這事與她無關。

是源人，那潛藏在白芩身體里的源人靈魂想害他。

在綠光的幫助下，他已經是相信了系統的話。

也可以說是怒火與男人的尊嚴，沖散了那本就不多的戒心。

而相比于已經害他的源人，黃茂覺得，那還不知道呆在那個疙瘩高凌，更應該承受他的怒火。

按照邏輯來說，源人的靈魂此時已潛藏在白芩體內。

根據系統的說法，源人靈魂會在300年間，如溫水煮青蛙般侵染白芩的身體和靈魂，絕不會意圖控制白芩的身體或靈魂，以免被察覺。

當然，生死存亡之際除外。

而在平時，最多也只是在睡夢中給予一些暗示，讓白芩的一些觀感發生變化，但無法對她起到很大的影響。

因此，現在的白芩還是白芩，一舉一動還是她在主觀控制。

她就還是會決定和黃茂結婚。

但源人的目標是接近英雄高凌，不是紈绔黃茂。

那咋辦呢？

那黃茂就要死。

那咋死呢？

下毒毒死。

黃茂一死，那么白芩就是無主名花，以后就能有機會和高凌在一起，源人也就能在300年后發難。

雖然這叫改嫁，但對于黃茂來說，意義是一樣的。

“但為什么就要找上白芩？”他百思不得其解。

系統解答了他的疑惑，“首先，源人能通過特殊手段，找到高凌這位未來的英雄。”

“再者，源人通過觀察，推斷出高凌喜歡的類型是高冷型的，而作為十大美人之一，又是以冷艷著稱的白芩，無疑是最佳的選擇。”

說到這，系統的聲音似乎有點感慨，“而從未來的結果來看，源人的決策確實是十分正確，系統也是相當的佩服。”

“還佩服？！你是來故意要氣我的是吧！還玩不玩？！”

即使是微弱的語調變化，黃茂還是敏銳地捕抓到，惡狠狠地朝虛空瞪了眼，隨后說道：“所以說到底，這一切的一切，都是那狗熊高凌的錯！”

英雄這個概念對黃茂來說已經完全不存在了。

他肌肉繃緊，拳頭虛握，仿佛抓取著什么，怒目切齒地說道：“就是這條狗，才導致源人靈魂要入侵白芩的。”

說完，他用力緊抓，發泄心中的憤懣。

“而且這個人肯定不是什么好人，有那么多妙齡少女不喜歡，偏偏喜歡別人老婆，這與那曹賊何異？看來我剛才就沒罵錯，這就是個狗賊！”

“一個看上了白芩的高冷，滿腦子都是齷齪思想的無恥狗賊！這種男人，我見太多了，滿腦子都是不良的想法。”

“整天就想著如何運用些旁門左道的方法去教育別人，習得各種稀奇古怪的知識，掌握一手奇巧怪技……”

越說著，黃茂的情緒就越發高漲，甚至開始了手舞足蹈了起來。

最后更是斷言道：“這種人一看見白芩，身體里的遺傳因子肯定就瘋狂跳動！”

系統忍不住打斷，“請宿主不要向系統告知自身的愛好。”

“請不要隨便給我安上奇怪的標簽。”

黃茂老臉一紅，也不知道是不因被人看穿而感到羞澀，“你就告訴我，我的話有說錯嗎？高凌是不是這樣的人！”

“宿主勿惱，系統并不是很清楚高凌的愛好，不過系統知道宿主的話有一句是錯的。”

黃茂皺了下鼻，哼了聲道：“來，那你說，我哪里錯了？”

他很自信，并不覺得他的判斷會出現錯誤。

這都是他在岳土城橫行多年，觀察了無數敗類總結出來的結論，怎么會有錯？

系統一字一字，十分認真地答道：“準確來說，高凌和你說的曹賊不同，他是喜歡妙齡少女的。”

黃茂一聽，不假思索便回道：“開什么玩笑，還什么妙齡少女，他都搶別人老婆了！看來你說話也是不經……”

說著說著，他突然意識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話就突然止住了，像是被人突然掐住了脖子……

一番思索后，他臉色越發青紫，就更像是被掐住脖子后不能呼吸……

直到他伸出顫顫巍巍的食指，指了指前面蒙著綠光的黑霧漩渦，那一團源人魂毒，才從口中艱難地吐出了幾個字。

“你，你的意思是……”

他的聲音止不住的顫抖，害怕自己的想法成真。

“嗯。”

然而系統卻絲毫不顧及他的情緒，直接確定了他的想法，“這毒是有那樣的功能，能讓人萎靡不振。”

轟！

平地一聲悶雷，黃茂感覺耳旁閃過一道轟鳴，隨之而來的，是眼前的片片雪花飄落。

在這短短的時間內，他終于是明白了一件事。

原來他一直以來的認知都是有局限的。

他不僅是害怕綠帽，蛋不在和女人眼淚……他還害怕蛋在但不行！

“高凌，我和你不共戴天！！”

“啊啊啊啊！！！”

單手指天，放聲怒吼，黃茂想要用聲音穿破這空間的限制，用怒火燒盡這世界一切的狗賊。

可他心里知道，這些都是他的幻想，他只是在無能狂怒。

直到將心中的憤懣全部發泄出去，他才無力再吼，脫力般低下了頭，身影顯得落寞……

靜默片刻后，他的語氣徹底是軟了下來，“行，你行的系統，你說服我了。”

“簽，我簽還不行嗎？”

“我答應你，我會幫你完成你要做的事。”

說著，黃茂慢慢抬起頭。

臉上的表情就像快要哭一樣，五官擠兌在一起，眼睛通紅，鼻涕在醞釀著欲流不流，聲音也帶有哭腔，“系統，我答應你簽契約了，我答應你拯救世界，但是你得要治好我啊。”

也就系統沒有擬人投影，不然他絕對會上去抱著腿哭。

他大聲哭喊道：“我不能死，也不能不行啊，我爸還等著我傳宗接代，我媽還等著要抱她的大白胖孫。”

“我是我家唯一的希望啊！”

“我答應你，只要你能把我治好，我什么都愿意干。”

說著，黃茂便不停地對著虛空拱手大拜，那虔誠的態度，就像是下一秒就要開始三跪九叩似的。

“宿主，系統說過，系統和宿主將會是共生的關系。”

系統的聲音從四方傳來，顯得格外的慢悠，直接將事情給挑明，“因此宿主并不需要將系統當作談判對象，企圖用演技來換取更大的利益。”

“哦，是嗎？那好吧。”

黃茂馬上停止了動作，十分自然地抹了把臉，表情恢復正常，像是什么都沒發生過一樣。

“看來這身體的表演天賦也不怎樣，這么輕易就被你看穿了。”

自嘲了番后，他搖了搖頭，“黃茂啊黃茂，你真的是一個廢物啊。”

“不過也只到今天為止了。”

抬頭對著虛空，黃茂大聲說道：“系統！你說過你能幫我擁有大魔導師，甚至是圣魔導師的實力是吧！”

“是的。”

黃茂伸出了食指擺了擺，“甚至？那可不行。”

“既然要做，就要做到最好的！”

用大拇指指向自己，他放聲高喊道：“我告訴你，不管你有沒有能力，這個圣魔導師，我都當定了！”

他低下頭，盯著眼前那團黑霧，像是盯著不共戴天的殺父仇人，認真說道：“現在，我們就來簽訂契約吧！”

“不過……額，在此之前我有一個要求。”

燃燒了一番中二之魂后，黃茂的羞恥感才突然上涌心頭。

這些話是正常人能說出口的？

為了調節一下這氛圍，滿臉通紅的他決定要做點正事。

“宿主請說。”

于是在征得系統同意后，他便放聲大罵來掩飾自己的尷尬，“你還不給我把色調給我調回來！你想用這滿眼的綠色惡心我多久！！”

“還有，不要在我耳邊搞什么轟雷特效，耳朵都要被你弄聾！”

“地上這雪，趕緊給我去掉，要不等下化了就凍死我了。”

“還有，這空間的亮度給我調低點，要瞎了我！”

……

“這樣才對嘛。”

看著這變得舒適的環境，黃茂拍著手，像是手上沾著灰，在空間里游蕩著。

主要目的是想遠離那團惡心人的毒。

“我說系統，這次我原諒你，不過可不要再有下次。”

黃茂念念叨叨，“我最討厭就是別人威脅我了。明明昨天將這些事說出來就完事了，硬是要留到今天。”

現在他知道了，那毒是源人通過白芩的吻，來輸送到他的體內，便對系統產生了小小的不滿。

早告訴他這件事，那還有那么多事嗎？

那樣的話，在能解決源人靈魂前，他肯定碰都不會碰白芩一根頭發。

“系統原本是想提前避免這場災禍的……”

系統的態度極其的真摯，“但后來了解到，原來宿主似乎是有那種喜歡被人掐著脖子來威脅的癖好。”

“雖然系統覺得很不可思議，但本著求同存異和尊重多樣性的原則，系統并不會對宿主有異樣的看法。

且基于規定，系統理應滿足宿主的要求。”

“呵呵，還說我曲解你，你倒還挺真誠的，就像現在，一點都沒有在幸災樂禍嘛。”

對于系統的污蔑，黃茂只能是像這樣陰陽怪氣下。

雖然無緣無語又多了莫名的標簽，但他只能忍了。

忍道，才是男人的浪漫！

而且造成這局面，他自覺也有責任……

有個屁啊有！

主要是現在還沒有簽契約，人在屋檐下，他也只能暫時低頭。

系統繼續認真說道：“由于這是系統的第一次任務，會犯錯也很正常，系統在此保證不會再犯同樣的錯誤。”

“那么請問宿主，在了解了情況后，是否要簽訂契約。”

終于是迎來這刻，黃茂也不再去吐槽系統的非人言，連忙喊道：“簽簽簽，這能不簽嗎？搞快點！”

“確定？”

“確定。”

叮！

話音剛落，黃茂就聽見清脆的響聲，霎時間便感覺與這白芒空間產生了莫名的聯系。

哦，原來這里叫系統空間。

隨之他便察覺到身后動靜，轉頭一看，那遠方的源人魂毒正在被慢慢壓縮，從系統空間傳來的信息可知，這是要將這團擴散狀的黑霧壓縮成一個凝實的小球。

黃茂有些好奇，問道：“系統，這魂毒怎么處理。”

系統答道：“暫時只能將其封印改造至無害的程度，并不能完全拔除。”

“那么可以讓我來控制它嗎？你應該懂我說的意思。”

“可以。”

說話間，黑霧魂毒就恢復成原樣，其周圍的八方角落出憑空出現了八條鎖鏈，射進了黑霧內部而后繃緊，將黑霧固定。

黃茂立即就察覺到意識能通過了鎖鏈，與這黑霧產生的聯系。雖然他對系統有些不喜，但這理解力和執行力，還是值得上稱贊幾句。

左右環顧，發現該做的事好像都做了，于是他便低頭，看向那一直在身前漂浮的卷軸。

這是剛才簽訂契約的實體化。

拿起卷軸，他這才去了解這里面的契約內容。

在此前，契約內容他是一個字都不知道。

因為系統說了，這契約的內容是一個字都不能更改。

那還了解個屁，趕緊簽就完事了。

但當打開契約后，黃茂才知道為什么一個字也不能改。

因為契約里就那么幾個字。

【世界見證，宿主與系統從此共生，互惠互利，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我就說怎么一下子就搞定了……難怪說會日久見人心，這還需要日久嗎？”

“這樣一來就放心多了。”

看到契約開頭那四個字，黃茂的表情才終于是完全放松了下來。

這可是世界契約，受到世界意識的保護，是世界上最為公平的契約。

沒有之一。

這種契約并不能玩文字游戲，它是基于雙方在意識達成一致后再多次確認，才能定下的契約。

舉個最為簡單例子。

如果契約內容為“某種商品今后以三個金幣進行交易。”

其余契約則是可以在金幣的種類上玩文字游戲，因為這世界上有多種流通的金幣。

但世界契約就不一樣了。

簽訂世界契約時，如果雙方的意識認知中，對于金幣的定義是不一樣的話，契約則無法成立。直到雙方商定好，在意識中進行了確認，才能將契約立下。

可以說，這是一種十分方便的契約。

不過這種契約并不被廣泛使用。

只因它有三個十分霸道的潛在規則：

【一、契約期間，契約雙方禁止對彼此使用虛假之言。】

也就是不能和對方說謊。

【二、契約雙方解除契約需要同時得到雙方的認可。】

需要雙方在意識上都確定是解除。

【三、違反契約內容者，抹除。】

抹除，是由世界意識來執行的。

也就是說，即使違約者是這世界上最強的修煉者，但只要他還在這方世界，那就沒有例外。

這也是黃茂安心的原因，他估摸了下，判斷系統并不具備違背契約的能力。

不然還需要他來拯救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