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臉色在天光里一明一暗，我竟有些恍然，如此捉摸不透的人，難道他真的存在于這個現實的世界里嗎？

他的聲音帶了些許滯澀，慢慢道：“兇手的作案表現，說明她對女人，特別是對穿著那個特定名牌的女人有著異常痛恨。如果你同那名女醫生聊一聊，就不難知道，她的愛人在離開她的那一天，也應該和這個不無關系，或許在某一刻給她留下了什么難以磨滅的印象。她選擇殺害的目標人物，都曾出入過那家診所，所以，并不難找到殺機和方法。”

“她說，她的丈夫在離開家的那天，等在外面的女人穿著M牌的高檔定制服裝，肆意親密的挎住她丈夫的胳膊，消失在她的視線里。”我回應道。

“真是愚蠢又懦弱的女人，將自己的憤怒發泄在無辜的人身上……”他的話停了，頗為無奈的搖搖頭，接著道，“可惜，那只是練習！”

“你說什么？”我的心頭一震，所有的疑惑迅速的匯集到了一起，涌在心口，卻又找不到出口。

可，他的臉色不比我好過。

“我的意思是，她無法忘記和放下自己的丈夫，瘋狂的想念……殺害的每一具尸體旁邊都有兩顆相思豆。”他用一貫的說話方式，繼續淡淡道，“她用這種方式，用相思豆殺人實際是在告慰自己的傷痛，也在為真正的復仇做準備。”

我慢慢站起身：“為真正的復仇做準備？所以，你都知道些什么？”

心中無法排解的疑惑越積越多，我看著他，此時此刻，我有一種非常想要看清楚他的想法。

“我只是在說出我心中所想，龍隊，你為什么這么看著我，難道我說的有什么不對嗎？”

“不，正是因為你之前說的全對了，才讓我更驚慌。”我閉了一下眼睛，轉過身體，“來你這里的路上，我剛剛接到局里的郵件，他們傳了審訊的報告，你知道嗎？犯人的供詞，和你此時說的幾乎一字不差。”

“哦……”他沒有一絲驚訝，對這一切的反應，更像是早就已經知道了似的。

“她的想法、心情、動機，犯罪過程，和你說的幾乎一樣，為什么？”

他果斷的抬起頭，看著我：“龍隊長這話是什么意思呢？”

我的眼睛看向窗外：“我做這行有一些年頭了，偵查這兩個案件，首先我們會排查案發地附近相關的可疑人員和車輛，因為兩名受害人都出現在西主樓附近。”

他點點頭：“這一點沒有問題。沒猜錯的話，那個醫生的診所也在那附近吧？人在進行活動，尤其是犯罪活動的時候，不會選擇自己不熟悉的區域。”

“其次，我們會排查與死者有著密切接觸的人，因為大多數的犯罪都存在于這種有關聯的關系當中。”

“也沒有問題，只是這個案件是個特例。”

“但是，我們卻不會在知道零星線索的時候就能推斷出，兇手是男人還是女人……或者說是他的職業，就算你是一個側寫師，也不能具象到這個程度吧？”

“龍隊長，所以，這是在質疑和質問嗎？”他的臉色終于變得凝重起來。

“不，只是驚嘆而已。”我搖搖頭，看著他紅腫的額頭，禁不住道，“如果你有什么麻煩，不妨告訴我。”

他笑的極不自然：“難不成你要幫我嗎？”

“當然了，你幫了我們這么大的忙，幫你還不是應該的嗎？”

“我的忙，或許沒有人能幫上。”他的語氣一言難盡，“我只想要安靜的生活罷了，已不奢求有什么人能相信我……”

“20多歲的年紀說著80歲的話，可也真有你的。”他的話，他心情里的那種濃烈的惘然，卻再次讓我感受到了……我揮揮手，下意識道，“我相信你。”

“你相信我？”他明顯怔住了，臉上的冷漠之氣似乎在慢慢消散。

看著他明顯消瘦的臉龐，我拽住他：“看你這些天就沒怎么好好吃飯吧，走吧，跟我一起吃飯去。”

“龍警官……”

“嗯？”我看著他。

他的目光閃爍了一下，正要開口說什么，我的手機鈴聲頓時大作。

我惱怒的接起電話：“喂！怎么了？”

“隊長……”李兵的聲音，“又發現一名女尸，相同的死法……”

我霍得一下站了起來：“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