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山紅著眼睛狠狠將她推到在地上。
許榮華這次也不哭了,雖然狼狽,但卻終于有了點以前作為金牌經紀人叱咤娛樂圈的大姐風姿。
她躺在地上喘了口氣,十分淡定的坐了起來。
“隨你們信不信吧,反正我說的都是實話。”
“你有什么證據,證明你說的都是實話?”程度淡淡的說了一句,“沒有證據,你還是得坐牢。”
坐牢兩個字,再次讓許榮華變了臉色。
她坐直了身體,雙手緊緊握在一起,看起來有些緊張。
“許秋有寫日記的習慣,她應該會在日記里寫到。”
程度轉身,湊在關山耳邊說了句什么,關山立馬離開。
沒一會的功夫,關山回來,手上拿了兩個筆記本。
他遞給程度,程度拿出其中一個筆記本,他遞給了許榮華。
“這是我姐姐的日記本,日記的時間就是在我姐姐和顧老師結婚之后,和你說的,她和房亮好上的時間不差,可這里面,她并未寫到有關房亮的絲毫,只有商豫。”
許榮華打開日記,她神色里揣著一絲激動,又有點小心翼翼,好似故友重逢。
但很快,她的神色隨著紙張的翻動開始變化,由最初的疑惑,到不可思議,再到最后的驚恐,許榮華脫口而出,“這不是許秋的日記!”
關山和周周的臉色都隨之大變,而程度,卻似乎并未覺的驚訝。
他只淡淡的問了一句:“你為何這么覺的?”
許榮華激動道:“這日記里基本所寫都是她與商豫的點點滴滴,別說房亮,連顧老師都沒寫到,這不是很不正常嗎?這好像就是一本,有關她和商豫的專屬日記,好像是故意寫給誰看的一樣。還有,雖然這日記的筆體和許秋的字跡幾乎一模一樣,但是有一點,許秋她寫許字的時候,是用繁體的,這是她這么多年的書寫習慣,而在這本日記里,她所寫的許全部都是簡體字,所以我斷定,這本日記根本不是許秋所寫,而是有人冒寫的!”
她這一番話下來,關山和周周全都震驚了,尤其關山。
“你他媽胡說八道些什么?誰會冒寫秋姐的日記?他是閑的蛋疼嗎?”
程度卻把手上的另一本日記本遞給了許榮華:“你再看看這一本。”
許榮華接過,她仔細看了一會,突然激動喊道:“這個才是真的?”又十分驚訝的問程度道:“這個日記本你是從哪里找到的?”
程度沒說話,這是之前在李雪麗那里拿來的,當年被李雪麗偷來的許秋日記本。
“你如何斷定這本才是真的?”
“首先,許字全是繁體字。”許榮華指給他看,“再有,日記里寫到了當年他和商豫的初遇,和她和我說的一模一樣,還有,也是最重要的一點,日記里寫了她很隱私的一件事,是她寫自己和商豫的一場春夢,這個她后來剛認識我的時候也曾和我說過,而且她說只告訴過我一個人,所以別人無法冒充,最后,雖然我沒看完,但僅看到的這些,她的日記里已經寫了顧家、顧老師、還有你以及村子里另外其他人的一些事,這才像一個人的日記,而不是之前那本,好像是獨屬于商豫的日記,真的很奇怪。”
她說到這里,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那本日記你是在哪里找到的?”
她問的是,那本冒充的日記。
程度看了她一會,開口:“顧老師家里。”
那一瞬,程度看到許榮華的整個臉都僵掉了。
她笑了一下,立馬轉過身去。
“哦,這樣啊。”她停了停,嘆了一聲:“或許是我判定錯了,也不能因為一個字的書寫習慣就說人家是冒充的,許秋是習慣寫繁體,但并不代表她就不會寫簡體,單純的以這個來做判定,太武斷。”
程度沒說話,他落了目光在手上的日記
日記本的封面上,端端正正寫著許秋兩個字。
字寫的不算太好,只能算是秀麗工整。
可程度卻覺的有一絲怪異。
“就說這日記的內容,我想也沒什么問題,許秋本來之前對商豫就一直有著覬覦之心,她也是真的喜歡他,雖說這喜歡里夾雜了一些功利心,但喜歡的心是不假的,所以在日記里多寫一些有關他的事情也沒什么問題,也算正常。”
許榮華依舊說著,推翻了自己之前所判定的所有結論。
“你他媽在這糊弄鬼呢?”關山急眼,又想扇她,“說半天,你他媽說的都是廢話?好的壞的全讓你說了,你嘴里有一句實話嗎?”
“我只是覺的,我剛才的判斷有點太過武斷了。”許榮華尷尬的笑著。
程度把她手上的另一本日記要了回來,他打開,看里面的字跡。
他終于明白為什么會覺的顧老師的那本日記本有種怪異感。
他這本日記里的字跡,工整之余,既秀氣又帶著大氣沉穩,可見筆鋒游刃有余,可從李雪麗那里要回來的日記,筆跡卻是秀氣之中略顯稚氣,筆鋒偏稚嫩,雖然這兩本日記的字跡看起來一樣,但深看卻又不太一樣。
顧老師的那本日記,筆鋒明顯成熟大氣,像是……
程度想了好一會,終于知道那種說不出來的感覺該用什么話來形容。
就像是一個大人,明明有著絕好的手藝,卻要偏偏模仿孩子拙劣的技藝去做事。
就是這種感覺。
他明明寫了一手好字,卻偏偏要去模仿一個寫字剛過及格線的學生。
程度把兩本日記本收好,他看了許榮華一眼,“你還有什么要告訴我的?”
許榮華轉過身來,突然開口道:“我剛剛說的都是假的,你姐姐沒有給自己下藥,這本日記也是真的,是我為了給自己開脫,故意這么說的。”
“我看你是活膩味了。”關山瞬間暴跳如雷,他沖過去要打許榮華,卻被程度制止了。
“你還要護著她?”關山等著他,滿腔的怒火,“秋姐和顧老師就這么被她糟蹋了,你不管?”
程度只道:“你看著她,我出去一趟。”
“你去哪兒?”關山不明白,都這種時候了,他不好好審許榮華,反而還要出去?
“我回向許村。”
程度往外走的時候,又回頭看了許榮華一眼。
她蹲在屋子的一處角落里,再沒了往日里的趾高氣揚,唯有落魄與狼狽,但就是在這種時候,她的眼神里卻多了一絲堅定。
一絲倔強的堅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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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度出門,周周也跟著他走了出來。
程度以為她要回家,便道:“我送你回去。”
“我跟你回向許村。”
“周周?”這讓程度多少有些驚訝,他挑了下眉毛,輕笑一聲:“許久不見,這是想我了?”
“你回向許村是想到顧老師那里找答案不是嗎?”周周很平靜的看著他:“你一直認為是我爸的原因從而導致你姐姐的死亡,作為當事人的女兒,我有權利知道當年事情的真相。”
程度沉默,過了會,他輕聲道:“好。”
程度帶著她上了車,兩人一路往向許村的方向趕去。
三個半小時候后,程度的車子停在了自家門口。
周周還睡著,她的頭靠在車窗玻璃上,披散下來的頭發遮住了她半張臉。
這些日子,她的頭發又長長了。
程度回頭,本想叫醒她,卻又怎么也張不了口。
這一刻眼前的情景,對他來說太過不真實,就像是在夢里一樣。
以前兩人出去玩的時候,周周一上車就會睡覺,每每到了目的地,程度都會費上好大力氣才能把她叫醒。
程度叫醒她的方式就是,將人摟在懷里肆無忌憚的狠狠親她,直到親到她喘不過氣被憋醒了,他才會罷休。
周周每每總會紅著臉罵他流氓,程度就會笑著回她一句:“對自己的女人,不流氓就不是男人了。”
周周就會惱怒的罵他一句,你還是不要做男人好了。
程度每每被她激的獸性大發,會把她壓在車上狠狠欺負一番,下車的時候,周周的雙腿都是軟的。
程度跟在她身后悶悶發笑,周周被他笑的惱了,就要回頭揍他。
程度總會再把她弄到車上折騰,到最后,出去也玩不成,大部分時間都在車上混了。
此時她在自己車里熟睡,程度難免有些心猿意馬。
小心翼翼的往她身邊挪了挪,程度伸手,輕輕的將她的秀發往兩邊捋了捋,周周一張清麗秀美的容顏終于顯露了出來。
周周是天生的冷白皮,就這樣素著一張臉,反而更顯精致白凈,處處透著嬌媚和溫軟,讓人總忍不住,想在她身上留下點痕跡。
程度的目光往下移了移,在她白皙的脖子上打了個轉,那里,有兩個十分清晰的青紫痕跡,襯在她瑩白的肌膚上,尤其的顯眼。
那是他昨晚弄出來的。
他這樣看著,身上升起一股燥熱之意,緊接著開始口干舌燥。
那嫣紅的嘴唇,像是晨間待采摘的櫻桃,讓人忍不住想要采擷。
程度的身體開始一點一點往周周那邊傾斜,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他的唇已經湊到了周周的嘴邊。
距離那么近,程度的心跳開始劇烈跳動。
他滿腦子都是昨晚的情景,那種感覺,令他癡迷。
程度無法自控的,一點一點貼上了周周柔軟的唇瓣,然后在那一瞬,他心跳驟然而停。
他忘了呼吸,喟嘆一聲,滿足的閉上了眼睛。
他吻的很輕,像是對待稀世珍寶,周周卻在這個時候睜開了雙眸。
她愣了一瞬,推開了他。
程度被推,一口氣終于喘了過來,他有些怔怔的看著周周,看到她憤怒的雙眸,終于忍不住低低的嘆息一聲,垂了眸。
“對不起。”他很輕聲說著,很真誠的語氣。
周周冷冷看了他一眼,“程度,我現在不需要解藥。”
“嗯?”程度沒反應過來,“什么?”
“昨晚,我權當你是我的解藥,我不追究你,只請你忘記。”她十分冷靜的說道:“記住我們之間什么都沒有發生。”
什么都沒有發生?
“可是你昨晚,一直纏著我要。”程度看著她,漆黑的眸子里竟然有著一絲絲的委屈,“你現在,是翻臉不認人了?”
“你當知道,我昨晚那是藥效發作。”周周推開車門下車,“換了誰都一樣,你還當真以為我對你還有什么情意?”
程度:“……”
換了誰都一樣?
程度又想起昨晚她被壓在自己身下,她流著淚的嬌媚,和到極致時粉紅的眼尾。
他無法想象,她如果在被的男人身下這樣……
程度簡直要瘋了。
此時的天色已近黃昏,落日的余暉染紅了整個小村莊,炊煙裊裊升起,孩子們在街上跑來跑去,手里拿著棒棒糖,臉上的笑容與天邊的晚霞一樣燦爛。
小村莊有一種別樣的祥和和安寧。
顧明仲正在院子里灑掃,當程度帶著周周走進院子里的那一霎,他手中的掃帚掉在了地上。
接著,他爽朗一笑,大步朝他們走了過來。
“你們終于來了。”
他笑著這樣說,程度心底升起一種別樣的感覺,好似,他一直在等他們回來。
顧明仲看向周周,沒什么多余的話,只是走過去抱了抱她。
三人進了屋,顧明仲說:“我們今晚就吃餃子吧。”
周周說好。
接下來周周和顧明仲開始忙碌,程度在一邊給他們做下手。
可他從沒干過,笨手笨腳的把面粉灑了滿地,還打碎了一個盤子,周周忍不住橫了他一眼,程度尷尬的摸了摸鼻子,笑著說:“我給你們沏茶去。”
顧明仲在邊上看著,笑的慈愛而祥和。
周周吃了兩碗餃子,又喝了顧明仲準備的酸奶,還要再吃甜點,程度怕她吃撐了,在邊上好聲勸著:“晚飯吃多了對胃不好,少吃一些。”
周周自顧吃著,根本不理他。
程度無奈的嘆了一口氣,只好起身去給她找些消食的藥片。
三人就這樣坐在一起,彼此沉默著,靜靜喝了一壺茶。
顧明仲一直沒問,周周為什么會跟著程度一起過來。
程度不時的看向顧明仲,他如往常一樣,溫潤平和,眼眸帶著對這個世界的悲憫。
就是頭發好似又白了一些,眼角的皺紋更深了,身上的滄桑感更加的濃郁。
“昨天李老師過來找我告你的狀,說你前幾日深更半夜到她家擾她休息。”顧明仲先開了口,笑著看向程度,“有這回事嗎?”
程度點,“確實有。”
他看著顧明仲的臉,從他的眼神里,看到了一絲疲憊。
“我在她那里,拿到了一本姐姐的日記本。”
顧明仲端起茶杯慢慢喝了一口茶,問:“你姐姐的日記本啊,你都看了嗎?”
“看了。”程度又問:“還有一本,在您的手中是嗎?”
顧明仲一手端著茶杯,靜在了那,“你想要嗎?”
“想。”程度不假思索,心頭卻似被什么狠狠刺了一下,很疼。
“好。”顧明仲只說了一個字,便起身走去了里間,沒過一會,他又走了出來,手里拿了一個黑色的厚厚的本子。
他把本子遞給程度,“看吧。”
程度低頭,看見干凈整潔的封面上,工工整整的寫著許秋兩個字。
許字,是繁體字。
程度沒有打開日記本,而是抬眸,去看顧明仲的臉。
“你故意留了線索給我,就是等我來找你,是嗎?”
顧明仲笑了,他道:“你為什么這么想?”
“你模仿我姐姐的筆跡冒寫了她的日記,簡直做到了以假亂真的地步,卻又單單在許字的書寫習慣上犯錯,這種低級錯誤你怎么可能會犯?你是我姐身邊最親近的人,她的任何習慣你都一清二楚,既然你連她的筆跡都可以模仿,怎么可能單單一個許字的書寫習慣你會不知道?所以,你只可能是故意這么做的。”
顧明仲飲了一口茶,放下了茶杯。
“沒錯,我終于等來了這一天,我解脫了。”
“為什么?”周周忍不住問他:“為什么啊顧老師?”
顧明仲卻是看向了程度,“你調查了這么久,應該已經猜到了吧?”
程度沒有回答他,甚至他很平靜,沒有什么情緒外泄,可周周坐在他的身邊,感受到了他呼吸之間的紊亂。
他并不像表面那么平靜,甚至內心已經波濤翻滾。
“沒錯。”顧明仲看著他,一字一字的說:“你姐姐是被我逼死的。”
他話落,又加了一句:“我故意逼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