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念念覺得身處有火熱的視線落在她身上,抬眼看去,就撞上了窗口那張虛偽的面孔。
腦海中忍不住浮現起前幾日那幕,這個壞女人突然抱起它,然后將它丟在門衛室,再然后就是跟她家祁祁有說有笑的!
壞女人!壞透了!
董輕語此時哪里還記得之前自己的所作所為,從口袋里拿了盒原味酸奶,誘惑性地朝它搖了搖。
董輕語心里竊喜不已,只要收買了這只兔子,祁詢十有九成會給她好臉色。
沒想到,有一天她需要在自己喜歡的男孩子面前刷存在感,居然要把可能放在這只兔子身上。
如果她和祁詢事成了,第一個就要把這只兔子給處理了!
跟個小妖精似的橫在中間,礙眼!
阮念念像是看懂了她的意思似的,淡淡地瞥了眼,轉過頭去不去看她。
甚至還伸著條小腿抖了抖,落在董輕語眼里,卻是滿滿的挑釁。
董輕語咬了咬牙,余光瞥見樓道拐角處那抹熟悉的身影,眼疾手快將酸奶藏了起來,快速消失在了走廊上。
祁詢剛打完籃球,身上散發著淺淺的汗臭味,沒有他人那么濃。
進了教室后,祁詢注意力就放在了自家的兔子上,翹著小腿……還抖幾抖?
睡姿懶散就算了,看都不看他一眼,什么意思?
祁詢就像是故意引起它注意似的,兩手揪起衣擺假裝擦額頭上的汗水,露出了小片肌膚,肌理分明,讓人有些移不開眼。
經常扒他門偷看他洗澡的兔子居然不饞他身子了?
林楠深從后門走進來,往祁詢桌子上放了盒小蛋糕,賤兮兮地笑道:“超市新出的,給你家寶貝兒嘗嘗。”
有意將‘寶貝兒’音咬得很重,像是在暗示些什么。
祁詢若無其事地打開盒子,拿著小勺子勺了一小塊遞到兔子嘴邊,甜而不膩的奶香味飄散在教室的角落,刺激到了阮念念的味覺。
祁詢難得耐下耐心,剛打完籃球,在這夏日本就燥熱,還要好生伺候著這只兔子。
操。
換做個人都沒這待遇,這只兔子再慣下去,怕是都能把天給摳出道口子了。
祁詢皺著眉頭忍著那股暴躁,收拾了下桌面,將蛋糕從黎揚這里傳過去給林楠深。
林楠深在座位上跟同桌有說有笑的,忽然桌面上就冒出了他剛送出去的蛋糕,疑惑地朝祁詢那個方向看去。
“祁哥,咋回事啊?”
祁詢聲音冷硬,“它不吃,餓死算了!”
林楠深驚詫瞪大眼睛,這語氣……莫名有些熟悉啊!
黎揚在一邊看著一愣一愣的,祁哥這是發脾氣了?而且還是因為這只兔子?
阮念念心里堵得厲害,翻了個身趴著,背對著祁詢。
完了,她被祁祁給兇了!
沒愛了!
祁詢一大老爺們狠起來連女的都打,仗著自己隨隨便便考的年級第一和倒數第一,基本都是在學校橫著走,收到的情書直接當垃圾處理,被女生攔住表白,煩了就動手揍。
哪里懂得小姑娘這小脾氣,更別提理解一只不會說人話的兔子。
放早學,每層樓基本人已經走光了,只有值日生留下來打掃衛生。
祁詢走到半路時才發現,那只蠢兔壓根沒跟上來,又折了回去。
阮念念站在講臺桌上懶洋洋抬著眼,看著臺下在拖地的值日生,泛紅的眼珠子跟著人家轉,時不時又抬手黏自己的爪子。
餓了。
幾名女同學也不敢搭理兔子,祁大佬的愛寵,碰不得!
祁詢從后門走進來,一把將站在講臺桌上的兔子單手抱在懷里,訓斥聲鋪天蓋地砸了下來。
“鬧夠了沒有?不跟上來真打算餓死在這里?蠢死算了。”
幾名女生不禁汗顏。
阮念念更是慫得聳拉著耳朵,將自己蜷成一團,委屈巴巴。
憋屈得想要變成人,將祁祁摁在地上錘,變成一張薄薄的紙隨風飄啊飄。
祁詢自然也猜到阮念念的想法,冷著臉將兔子抱回了家,周身氣壓過于壓抑,導致阮念念秒變得慫里慫氣。
飯桌上依舊很壓抑,阮念念也不敢跟往常一樣鬧騰,整張臉都埋在自己小碗里,全程都沒敢抬起頭。
祁詢只是淡淡看了眼旁邊另個小碗里的湯水,什么也沒說。
祁詢今天破天荒的進臥室午休,而阮念念很識相的沒趴枕頭上偷懶,相反,而是躺在沙發里翹著腿。
埋怨這埋怨那的,終究是開不了口說人話。
門鈴響起,阮念念抬頭看去,依舊保持著懶散的睡姿。
“啪嗒”一聲,祁詢走出臥室去開門。
阮念念睨了眼,之后視線再也沒離開過祁詢身上,另阮念念萬萬沒想到的是,來人居然是那個壞女人!
董輕語手里拎著袋東西,阮念念遠遠看去,大抵就是人類世界里寵物用的玩具,甚至還有可愛的衣服。
她阮念念可是月邵居里的二小姐,怎么可能跟人類里的兔子比?
祁詢垂眼看著董輕語,嗓音慵懶,“有事?”
董輕語揚了揚手里的購物袋,示意她此次前來的用意,“這是我給兔子買的一些小東西,我想,你應該會用到。祁叔叔最近身體好了些,晚上恰好我要過去看看祁叔叔,路過超市就順便買了些東西,我就上來看看你。”
少年手腕青筋暴起,聲音夾雜著點隱忍,給她讓了條道。
董輕語莞爾一笑,走了進去,將購物袋放在茶幾上,坐在沙發上動作溫柔地將躺在沙發里的兔子抱在懷里。
“祁詢,你吃飯了嗎?最近我廚藝又好了不少,有時間可以嘗嘗。”董輕語笑得百媚。
阮念念不習慣外人的觸碰,在董輕語懷里掙扎著。
祁詢坐在對面沙發上無動于衷,面露寒霜,“討好那個男人不就行了,非要在我面前晃了晃去,不嫌惡心?”
董輕語臉上的笑容僵持住,“祁詢,那是你父親,我們以后可是一家人。”
祁詢勾唇笑了笑,“我一個私生子,哪里上得了臺面。”
董輕語噎住。
祁家名正言順的大少爺是個殘疾人士,私生活混亂,消耗過度,導致不能人事,意味著無后代子嗣。
而祁詢作為祁家流浪在外的私生子,近年來也有要被接回祁家的征兆。
阮念念在董輕語懷里躁動著,扭動著身子,然而都沒任何松弛,于是阮念念將目標放在了董輕語指尖上。
“啊!”
董輕語吃痛出聲,指尖上傳來的劇痛,讓她條件反射似的甩開。
下一秒,“砰”地一聲,兔子被甩在墻壁上,飄窗的簾子隨著微風卷起絲絲,鮮紅的血跡,讓董輕語心里莫名感到不安。
“祁詢……”
“帶上你的東西,滾遠點。”祁詢述而起身,彎腰在兔子身側蹲下。
阮念念感覺自己渾身每一處地方都難受,骨頭像是散架了一樣,就連牙齒,都帶著點酥酥麻麻的感覺。
用盡最后一絲力氣掀開沉重的眼皮,濃重的血腥氣撲面而來。
董輕語尷尬地扯了扯嘴角,緩緩站起身,倉皇而逃,抬起手腕朝趴在地上的兔子揮了揮手,“拜拜,媽媽先走了。”
縱有再多不甘,當下之急,她又怎會揭露她建立起來善解人意的人設。
話音剛落,祁詢怒吼:“滾——!”
董輕語瘦小的肩膀因恐懼而顫了顫,踱步離開。
董輕語剛離去,阮念念就跟泄了氣似的,緩慢闔上眼眸,儼然沒了生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