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樓的陰影爬過王夢欣的腳踝,在地毯上凝固成第四十四道刻痕。她凝視著梳妝臺前擺放的翡翠玉鐲碎片,那些棱角分明的斷口正在滲出金色黏液,沿著鎏金鏡框攀爬,在鏡面蝕刻出基因雙螺旋的圖騰。
“這是林先生送來的安神茶。“侍女端著骨瓷茶具的手指布滿縫合線,紅茶表面漂浮著微型大腦切片,“他說您需要補充神經生長因子。“
青銅鈴鐺在顱骨深處震蕩,系統的機械音裹挾著電磁風暴:「檢測到時間悖論,建議抹除異常個體」
王夢欣的指尖剛觸及杯沿,骨瓷突然玻璃化,茶湯中的腦組織開始抽搐。侍女脖頸處的鰓狀器官劇烈張合,瞳孔分裂成復眼結構:“1987號實驗體,請遵循飲……“
瑞安·菲力斯的身影如血色霧氣般在鏡中凝聚。他戴著秘銀手套的右手穿透鏡面,掐住侍女變異中的咽喉。吸血鬼的獠牙刺入空氣,激發出高頻震蕩波,將茶杯連同變異體震碎成量子塵埃。
“小太陽總是吸引麻煩。“他舔去唇角沾染的時空碎屑,懷表鏈纏住王夢欣的手腕,“該去看看真正的婚禮場地了。“
走廊的壁燈在秘銀光澤中扭曲成銜尾蛇。當瑞安推開宴會廳的鎏金大門,王夢欣看見無數個自己正懸浮在穹頂之下——那些克隆體穿著各年代的新娘禮服,神經導管如婚紗拖尾般垂落,末端連接著漂浮的翡翠器官。
「污染度2.7%」
系統的警告被管風琴的轟鳴淹沒。林景明站在祭壇前調試基因共振器,西裝裂口中探出的機械附肢正將賓客改造成半機械傀儡。他胸前的藍玫瑰已完全黑化成金屬,花瓣邊緣的鋸齒狀激光切開空氣。
“你遲到了三分鐘零十七秒。“林景明的聲帶發出電子合成音,量子心臟泵出的熒光藍血在血管中奔涌,“不過正好趕上胚胎移植的最佳時機。“
蕭月白的金屬義肢突然穿透墻壁,液態金屬在宴會廳地面蔓延成監測矩陣。他的單片眼鏡炸裂后露出的機械義眼,正將王夢欣的生理數據投射到穹頂:“覺醒臨界點到達,建議立即執行記憶清除程序。“
灰袍人從時空褶皺中擲出破碎沙漏,星砂在空中凝聚成手術刀。瑞安扯斷懷表鏈,鉆石表鏈在虛空中織就克萊因瓶狀的防御場。兩股時空之力碰撞的剎那,所有克隆體突然睜開琥珀色瞳孔,齊聲誦念古血族禁咒。
王夢欣的星紋胎記如超新星爆發般灼亮。翡翠玉鐲碎片懸浮而起,在她周身構建出戴森球般的防護罩。金色光塵滲入地面,將大理石蝕刻成實驗室培養艙的透明材質——地下三十米處的器官冷凍庫赫然在目,數百個“王夢欣“正隔著地層與她對視。
“多么完美的覺醒儀式!“林景明的機械附肢刺入祭壇,量子心臟爆發出伽馬射線暴,“讓我們把婚禮變成新物種誕生的產房!“
瑞安撕開襯衫,露出心口處的逆十字烙印。血族之血在空中繪制出該隱矩陣,將時空切割成無數碎片。每個碎片中都上演著不同的悲劇:四歲的王夢欣被抽取腦脊液、蕭月白在手術臺上植入生物芯片、灰袍人用星砂縫合時空裂痕……
「警報!宿主情感模塊過載」
系統的機械音突然具象化成青銅人偶,從王夢欣的脊椎中剝離。人偶手持滴血的齒輪權杖,將宴會廳穹頂改造成巨型機械鐘表。當分針劃過第四十四格時,所有克隆體突然開始融化,金色基因液順著地縫滲入器官冷凍庫。
灰袍人發出砂紙摩擦般的笑聲,破碎沙漏倒轉出反物質流。王夢欣在時空亂流中看見實驗室的真相:四歲的自己不過是1987號克隆體,觀察窗外的小女孩才是本體。那個真正的王夢欣此刻正被封印在時之琥珀中,隔著三百年的血族圣戰與她對視。
翡翠玉鐲碎片突然刺入她的星紋胎記。劇痛中,王夢欣的虹膜分裂成十二芒星,光明之力如超新星爆發般席卷全場。林景明的機械附肢在圣光中汽化,蕭月白的監測矩陣熔解成青銅雨,瑞安的懷表在時間亂流中化為齏粉。
當光芒消散時,宴會廳已坍縮成微型黑洞。王夢欣站在時空視界邊緣,看著瑞安用最后的力量將她推出奇點。吸血鬼的銀發在引力漩渦中燃燒,唇角殘留著釋然的微笑:“記住,你才是真正的容器……“
鐘樓傳來第四十四聲轟鳴,將現實重新縫合。王夢欣跌坐在老宅走廊,翡翠玉鐲完好無損地戴在腕間。侍女端著紅茶從身旁經過,茶湯里漂浮的薄荷葉泛著詭異的熒光。
“您需要更衣了。“蕭月白的聲音從身后傳來,金屬義肢閃著嶄新的冷光,“婚禮將在四十四分鐘后開始。“
王夢欣低頭看向掌心,那里殘留著星砂灼燒的痕跡——正與她記憶中灰袍人沙漏的裂痕完全吻合。當她的手指撫過翡翠玉鐲,鏡中倒影突然露出不屬于自己的冷笑,鐘樓的陰影在地面爬向某個不可名狀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