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時末分,慈寧宮內,一位小侍女正在回廊內的一處房間外,來回踱步。看她神情有些慌張,好幾次,她很想用手去敲那一扇門,但又怕驚醒了里面的人。她為一介侍女,要是惹怒了里邊的貴人,十個腦袋都不夠砍的。
小侍女名叫云秀,乃是陳曉給梁如音挑選的侍女。她剛剛進宮,有些禮節規矩她也不懂。
最終,云秀下定決心,舉起小手,敲向了那扇門。
“皇后您該起身去給太后敬茶啦!”說完這一句話,云秀似乎用盡了全身的力氣。
聽到門外有人叫喊,兩人如夢初醒,連呼臥槽。
“你怎么睡得跟頭豬一樣。”梁如音坐起身子,看了看面前披頭散發的陳曉。陳曉有些發呆,隨后搖了搖腦袋,試圖讓自己快速清醒過來。
昨夜折騰的久,兩人都沒什么精神。但還是晃晃悠悠的起了床。
陳曉穿起龍袍,梳理了一下頭發,轉身對著鏡子前正在給梁如音梳頭的云秀說道。
“我去上朝,你帶皇后去給太后敬茶。”言罷,陳曉一路飛奔,去了議事殿。
“諾。”云秀低頭應允。
“小云秀,你怎么不早些叫我們,辰時都快過了,婆婆還不知道怎么看我。”梁如音有些埋怨,輕道。
“奴婢害怕打擾了皇后您跟皇上的好夢,怕惹怒了您。”
“所以...奴婢不敢敲門。”云秀小聲回道。像她這種小宮女,唯有謹慎萬分,才能在這高墻紅瓦內,茍且偷生。
梳妝完畢,梁如音握住云秀的手。
“小云秀,你不用怕,我不是這兒的人,宮里的這些規矩,對我沒用。”
云秀有的小腦袋里充滿疑惑,什么叫不是這兒的人,她不是北陳國的皇后嗎。云秀雖識過幾個字,但也聽不懂自個兒的主子在說什么。
看到云秀有些云里霧里,梁如音笑了出來。再次對她說道。
“我的意思是說,在我大梁國,尊卑禮節沒有那么重要,你大可不必準守那么多規矩。”
“以后我們起不來床,你扯開嗓子喊就行。”
“奴婢遵命。”
收拾完畢,在云秀的帶領下,兩人匆匆前往了太后行宮。
仁壽宮,太后寧氏坐在古龍木交椅上,眉頭緊皺。為了見自個兒兒媳,她可是卯時就醒來,翻來覆去怎么也閉不上眼睛。
如今,一個時辰過去了,她這兒媳還是沒有前來給她敬茶。她就心想,這皇后是不是在給她一個下馬威。她如今已是一國太后,地位尊崇無比。卻還是要受自個兒兒媳的氣。
“真是豈有此理,這大梁國公主還真是沒有禮教!”寧太后有些不耐煩,隨口說出。
“回太后,皇后來給您請安了!”殿外守著的侍女邁著小步,緊忙進來說道。
“宣。”太后坐直了身體,心想自己待會肯定要好好說教一下這個皇后才是。
梁如音走進仁壽宮內,寧太后門前。
“兒媳來給太后請安。”
“進來吧。”寧太后語氣有些埋怨。
梁如音在成婚前粗略的了解了一下北陳國的禮教,所以請安敬茶一氣呵成。寧太后給她賜了座并且偷偷瞄著這個兒媳,這雙臉蛋倒是不錯,也難怪曉兒他看得上。只是這屁股有點小,不好生養。
梁如音被寧太后的眼光偷瞄的有些不適應。站起了身,走到寧太后身前,半跪在地上,握住她的手,說道。“昨兒個睡得晚,今天沒有早起來給母后敬茶,給您賠個不是。”
望著眼滿臉誠意道歉的兒媳,寧太后眉頭舒展開來,心軟道。“起來吧,哀家也沒生你的氣。”近距離的看著這個兒媳,她竟覺得越看越順眼。拉起她的手,跟自己坐在了一起。
“謝母后體諒。”梁如音微微一笑。
“我聽別人說,你自幼體弱多病,可我看著不像啊。”寧皇后看著梁如音那靈動的眼睛,問道。
“回母后,我自幼習武,說是體弱多病,不過是想偷個懶罷了。”梁如音有些害羞,跟婆婆聊天,她也沒啥經驗。
“倒是跟曉兒挺像。”寧皇后笑逐顏開。“你是不知道他啊,他年幼時,我讓他學**王之道,他總是偷懶。說自己不喜歡爭權。在他七歲那年,偷偷跑去和尚廟當了和尚,我跟先帝,都拗不過他。”
“他那性子,跟牛一樣倔。您要是能把他拉回來,那才怪呢。”梁如音附和。
“那也是隨他父親,他那雙眼睛,跟先帝太像了。”寧太后嘆了一口氣。又說道。“你待會兒,讓侍女領著去萬明堂,去給先帝也祭一杯茶水吧。”
“兒媳知道了。”一番暢聊。梁如音便帶著云秀,離開了仁壽宮。
“云秀,萬明堂怎么走。”梁如音摸不著北,這皇宮太大,她剛剛入嫁,這些宮里的地方她一概不知。
“回皇后,奴婢也剛剛入宮,尚不清楚萬明堂在哪。”云秀有些慌亂,生怕梁如音打罵她,說她沒用,然后將她拋棄。
“秀兒,是你嗎。”梁如音握住云秀的手,折回了仁壽宮。
“兒媳參見母后。”剛有些困意的寧太后,見到自個兒媳又回來,一臉詫異。剛想開口,就聽梁如音說道。“母后,我這婢女剛剛入宮,不識萬明堂在哪。想向您借個丫鬟,幫我帶帶路。”
“彩兒,從今往后,你就跟著皇后吧。”寧太后示意身旁一個身穿綠色宮裙的宮女。
“諾。”名叫彩兒的丫頭跪下行禮。
“這丫環跟在我身邊兩年,宮內不熟的地方,讓她帶你去就是。”寧太后對著梁如音說道。
“母后,您既然說到讓我去給先帝敬茶,那,蘇太后那里,還去不去了。”梁如音小聲詢問。
“蘇氏早就跟著領了封地的兒子出去了,其他的妃子也是。”一說到這,寧太后有些怡然自得。臥薪嘗膽這么多年,終究是她笑到了最后。
“謝母后,兒媳退下了。”梁如音將跪下的彩兒拉起來,一手拉著一個丫環,出了仁壽宮。
寧太后應允一聲,便閉上了眼睛,小憩了起來。
被梁如音抓住手的彩兒,有些驚恐,她乃是一國皇后,竟跟一個小小的宮女握手,不成規矩。但她又不敢掙扎,將眼睛望向了玉秀。后者也跟她一樣,有些扭捏。
梁如音見狀,開口道。“相聚就是緣分,放心,我不會虧待你們的。”
“奴婢謝過皇后。”兩人齊聲。
祭拜文帝之后,三人返回了慈寧宮。
趁梁如音在殿外舞劍,彩兒偷偷對著云秀說道。“你有沒有覺得皇后怪怪的。”
“是的呢,皇后經常說一些奇怪的話。”云秀點頭肯定。
假以時日,兩人就會覺得,何止是皇后,這個皇帝也挺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