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爆炸散去塵埃落定，元庭融扔出一個鐘型法器，那法器顯然用到頭了，觸地便消融了。

菱秀確認鍛雪還活著后她就軟了腿，像是失去魂魄似的，然后便捂著臉低聲啜泣起來，一瞬間仿佛回到了那個讓人無能為力又極其絕望的十五年前。

仿佛回到十五年前的不止菱秀一個人。

元庭融視線慌張的檢查著鍛雪的身體，連把上靈脈的手指都在抖，怕因為自己保護不周，害她受了傷，不，是又害了她才對。

鍛雪看著元庭融，總覺得有些不太對，她握上對方的手，發現那持劍人的手心此時都是黏膩的汗水，她張嘴寬慰道。

“大師兄我沒有事，別擔心，謝謝大師兄保護我。”

元庭融視線空洞絕望，眼中空虛寂落。

“你有事，你被我害死了，你被我親手害死，我沒有保護你，我什么都沒能保護。”元庭融放下手，確認鍛雪無礙后起身走遠。

隨后他們一行人便像被人抽了魂似的找了附近村鎮的客棧住下。

她先去安慰了菱秀，菱秀只抹了把眼淚點點頭。

“小師姐還好好的真是太好了。”

最后她敲開了元庭融的房門，準確的說是元庭融不應聲，她擅自打開的門，剛開門就發現大師兄正正襟危坐在茶幾前，什么都沒做，什么都沒想似的入了定。

“大師兄？”

“為什么那么做。”元庭融眼皮都沒抬問了一個問題，像是他脫口而出，根本就憋不住的問題。

“害怕大家受傷啊。”毋庸置疑的答案。

“我說過了不要這么做了吧，你為什么總是不聽。

別人受傷之前應該擔心的是自己吧，我是什么心情你知道嗎，為了我為了其他人犧牲自己，而我只能去等待確定你死去的消息，我是什么樣的心情小師妹知道嗎，我不能，再錯一次……我不能再承受一次了…”他語氣激動，卻視線空洞，鍛雪知道他不止是在說這次的事。

真正陷入十五年前的，是本應在那里死去的元庭融。

“大師兄，我的選擇就是我的選擇，當時選擇保護你，無論如何想要你活下來，是希望你找到真相洗刷冤屈，好好生活下去。

這就是我的選擇，可能我死后會后悔，但是如果重來，我還會這么選，不是你害死的我，就算當時死去，那也還是我的選擇啊，你從來沒有替我選擇，所以，不要自責。”

元庭融視線終于動作，看向她眼底。

“那個時候，我什么都沒能做到，沒能保護你，沒能證明清白，沒能讓長輩不失望，只有你最后對我說不要為了你哭，我算是做到了嗎？”元庭融此時眼中含淚，卻輕柔笑著，笑得極其苦澀，簡直是眼淚往心里流，叫人心痛。

“大師兄，對不起，對不起當時說了那句話，我收回。”她當時是希望元庭融不要因為這件事而傷心，卻導致元庭融甚至日復一日的強迫自己不允許自己掉淚，把一切希望投到可以將她復活上。

在鍛雪說了收回后，元庭融閉上眼，眼淚像攢了一捧鉆石，淅瀝瀝撒下，他這一瞬間卸了力，幾千個日日夜夜，緊繃著一根弦，幾乎自己都要信了所有外界傳言“望臨派天驕之子元庭融入魔后，害死了自己師妹鍛雪仙子。”

他幾乎連說話的力氣都沒了，就靜靜的淌著淚，虛環著她，生怕這又是場無邊美夢，醒得太早。

“大師兄，不要哭，不要難過…”她心疼不已。

“小師妹，你怎么能，怎么忍心讓我為你落淚的權力都給沒收，這數千個日夜，想到無法將你喚回，我都覺得不如早早地隨你去了。”

她早該察覺的，所有人見她后都是淚如雨下，獨獨元庭融一個確認她是本人后溫溫柔柔，情緒像是沒有什么波瀾，只比以前更緊張她，像是精神高度緊張，一絲一毫都不曾閉眼。

秘境這件事像是揭開了腐敗的傷口，讓元庭融失控了，可是有毒的傷口不拔除，永遠都不會見好。

迷障破除，他們一行人很快就回到了望臨派，在山腳下的城鎮，她和元庭融正在一個客棧等人，有人敲了門，鍛雪一開門，像是打開了盲盒大禮包一樣高興。

“師叔！”

“噓——”

“哦，噓—”隨后她探頭探腦的打開門，將人放進來。

元庭融正乖巧的露出手腕，給他把脈的人一個拍掌，一臉隨和。

鍛雪看他表情應該沒有大礙，也喜上眉梢。

“師叔大師兄他怎么樣？”

“他啊，他沒救了。”

“啊？！那師叔剛剛還一臉高興？”

“我這是高興嗎，這是怕病人緊張微笑服務。”泓月收拾著藥箱，鍛雪蹲在旁邊看。

“大師兄到底怎么樣啊？”

“他后面的修為用靈力魔氣同時堆砌，看起來能力不凡，但是保不齊哪天靈力魔氣因為不和，相互碰撞走火入魔就死了，就算沒有這天，想要通天也是完全不可能的了。”泓月拾到著藥箱。

讓鍛雪垂下眼皮，想起了慈暉所說的。

……

“而他直接把魔氣與靈力一起當成爬向最高峰的臺階了。

魔氣靈力摻雜這就是道心不穩的證據，他絲毫不管直接堆砌起來繼續進階，他已經放棄了飛升之路了。

所以說外界都傳元庭融他瘋了。

你覺得他瘋了嗎？”

……

鍛雪眼淚要落不落的時候，泓月哈哈一笑，又張嘴了。

“但是也不是完全沒救，只要找三個同階或者高階的幫他把后面的全部打碎，再找個一樣靈根的幫他運轉一下魔氣，應該還有救，不過一般人是不會輕易放棄好不容易修煉來的境界的，看你自己吧。”隨后翻出了一個藥瓶給了元庭融，是安撫魔氣的靈丹。

靠，原來你在這虛晃一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