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忘突然壓低聲音,“這杯茶能讓毒性更加惡劣。”
徐恩施聽了先是被震驚,隨即毫不猶豫的喝下這杯茶,再起身提起茶壺給自己倒。
如果沒有解釋這壺里裝的是茶,恐怕別人會以為徐恩施在猛喝酒。
是感覺腦子里很亂嗎?
居然會在離開秦恩也之后發生這么多事,還坦白了徐恩施什么都知道這個事情。
那么,我來理一理好了。
徐恩施一直活著。
只是靈魂一直活著,軀殼只是一直在不停的換來換去。
徐長老總說徐恩施長的太像“她”,其實不是徐恩施像“她”,而是“她”本來就是徐恩施。
現在的這具軀殼本就是幾百年后“她”的轉世,而“她”從來沒有真正死過,“她”一直活著,活在世人看不見的地方,她也躲在黑暗中看著所有人,也在看著秦恩也穿梭在各個地方。
也就是說,“她”就是徐恩施。
至于過云莊,徐恩施知道在哪兒。
只要徐恩施想見到過云莊,過云莊就會出現在她的面前。
因為徐恩施知道,秦恩也的軀殼在過云莊,如果過云莊出現,方正洲肯定會殺了秦恩也的,所以徐恩施只能裝作不知道。
為什么要裝作不知道?
因為她要順著時間發展順序去做,她沒有權利去改變任何事件的發生時間發生地點。
但是她違背了諾言。
本該是徐恩施要前往重尚市場找過云莊,可是,徐恩施擅自找到方正洲,跟他做了名義上的“交易”。
徐恩施沒辦法,這幾百年來,她也一直在找方正洲,同樣找不到方正洲。
好在打聽到了方正洲的消息,她只有這一次機會,這一次方正洲會連同她的靈魂也吸了進去。
徐恩施知道的時候已經晚了,她已經答應了方正洲,已經沒有返回的余地了。
她只能暗自苦笑,現在只有徐恩施能就得了所有人,因為方正洲要的,就是徐恩施的命。
如果方正洲重返人間,世間則不得安寧,徐恩施只能以死相逼。
從一開始,徐恩施就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么事情,在古原森林,她為了不讓秦恩也看出破綻,只能硬生生被怪物砸肩,只能佯裝彼岸花圖騰出現異樣暈死過去。
一切都是她裝出來的,但她這樣做,對得起所有人。
也對得起秦恩也。
而世人都被她無痕的演技蒙騙了過去。
徐家的事情,終究是個無底的漩渦,將所有人都卷了進去,徐恩施已經在盡力,她在阻止漩渦再次吞噬無辜的人。
幾百年來,她一直在實施著計劃,可結果總是那么不盡人意,這一次,總算是個頭了。
秦恩也沒察覺到徐恩施的異樣,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
“重尚市場里,危險重重,比古原森林更難生存下去,所以我找了凌尚和林葉還有幾個身強力壯的人陪著你去。”聶忘抿了一口茶,注意力一直停留在茶杯里。
“好。”
許久,聶忘終于放下茶杯,“我的意見是,徐恩施不要去。”
徐恩施皺著眉頭,眾人轉過頭望著聶忘。
聶忘繼續說,“徐恩施身體力弱,會拖累你們,有秦恩也在找過云莊,就足夠了,不需要這么多人去。”
徐恩施沒說話,她比平常更安靜了些,徐恩施似乎讀懂了聶忘的話。
林葉就不懂了,“既然是徐恩施要去找過云莊,為什么她不需要去?難道過云莊還可以長時間停留在人間?”
聶忘騙他,“當然可以,等你們找到過云莊時,我會安全把徐恩施帶到過云莊去,這件事情就不用你們操心了。”
說完聶忘起身準備向樓上走,“時間差不多了,收拾收拾,你們出發吧,徐恩施留下。”
徐恩施有點舍不得,她看著一直站著的秦恩也。
秦恩也一直安安靜靜的,沒說過話,眼里露出無比復雜的情緒。
秦恩也沒看徐恩施,要走的時候,徐恩施叫住了他。
“秦恩也……”
“路上,小心。”此時此刻,徐恩施心里已經翻山倒海,她害怕,害怕這是最后一次見面了。
秦恩也不解,扭過頭想詢問,可轉頭徐恩施卻已經走遠,他只好離開山月樓。
背過身的徐恩施已是淚流滿面,她努力調整自己的情緒,用手扇扇自己的眼睛,讓眼睛里的淚水快點干掉,可是越扇越多,不是扇出來的風讓徐恩施的淚水變多,是因為秦恩也而已。
她見不得這種場面,生離死別的場面。
她還沒有來的及跟秦恩也好好……道別呢。
聶忘站在二樓看臺上向下看著她,嘆息道,“要去見他就快點去,等車子開走了,你就再也見不到他咯。”
徐恩施聽了,立馬跑出去,“秦恩也!”
秦恩也頓住,僵硬的回過頭,看到徐恩施著急的樣子,笑著對她說:“怎么了?”
徐恩施不知所措,只能去抱住秦恩也,雙手環住他的腰身,腦袋抵在他的胸膛上,微濕的睫毛上下撲閃著,“秦恩也……不要死好不好……我在這里等你,我等你回來,我發誓,我守著山月樓,你一定要活著回來見我,你不要……”
“好。”
徐恩施還想說,去感受到秦恩也的大手撫上徐恩施的腦袋,“我什么都答應你,還有啊,等我回來娶你。”
徐恩施懵了,接著害羞了,臉紅了,“你怎么……還念著這件事兒啊……”
徐恩施簡直哭笑不得。
秦恩也笑了一聲,“回去吧,等我的好消息。”他摸摸徐恩施的腦袋。
才轉身離開。
怎么像是在摸狗?怎么還有種微妙的感覺?
秦恩也,再見咯。
秦恩也,再也不見咯。
秦恩也,下輩子再嫁給你咯。
把徐恩施融入進別人的肉體里,秦恩也根本不會死,但反而徐恩施是病死,老死,秦恩也就一定會受到牽連,這始終是個謎團,無人能破解。
接下來的徐恩施,就是需要長時間增加體內的毒性,但是徐恩施卻也因此要受到傷害,毒性發作時,徐恩施會很痛苦,是那種,腦袋將要被炸開,身體腫脹到噴血的感受。
就像是真的發生在徐恩施身上。
“我還要做什么?”徐恩施坐在聶忘的桌子前面。
聶忘嘆氣,“你真的要這么做么?”
“當然!不然我為什么同意留下?”
“你外婆找到我,是要我保全你,而不是幫助你殺死自己。”
徐恩施撐著腦袋,笑著,“我本來就是對付方正洲唯一的工具了,難道還有什么其他的辦法嗎?沒有了,對吧?只剩下我了,為什么說不呢?”
“秦恩也不允許我這么做。”
“你怕他?簡直是放屁!”
聶忘被徐恩施氣笑了,“呵……我就不能怕他了?”
“你怕什么?你有什么好怕的?”
“論年齡來看,他還是我祖宗呢!”
“噢!”徐恩施抓起桌子上的瓜子兒,一粒一粒的磕著,毫不在意任何事情的樣子,“凌尚和林葉……記得把他們平安帶回來。”
能少牽扯到幾個人就少牽扯都幾個人,用不著為了一個過云莊死那么多人。
“這會兒舍不得了?”
徐恩施翻了個白眼兒,什么叫這會兒,本來就舍不得所有人的好嘛,“我也舍不得你啊老頭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