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云堯的話,是初七提起的,扶塵有些驚訝,不知她怎會這個時候決定離開,仙女在一旁皺眉,倒是也猜到了她的用意,卻也不點破:“我也覺著該回去了,慕晚如今受了重傷,必定逃不過這一次,我們若是不離開,日后難免這把火會燒到初七身上。”
扶塵覺著仙女說的在理,他根本不在乎什么魔族,什么慕晚,他在乎的只有初七,只要初七平安無事,他也就安心了,于是也就沒再說什么,便準備離開云堯,臨行時,云堯的眾弟子下山送行,看玄秋那眉頭都快皺到一起欲言又止的樣子,初七就覺著很好笑,于是看向木柯,醞釀了半天才勉強叫出口:“木柯...是吧?”
木柯作揖:“師叔有何吩咐?”
初七畢竟沒見過輩高者如何向晚輩討徒弟,也不知這種事應該怎樣說,只能隨著心意:“我在這待的這些日子,覺著白靈這姑娘不錯,不知你可愿意忍痛割愛,把她讓于我作徒弟?”
旁邊的白靈也是有些錯愕,木柯早已回道:“能得師叔偏愛,是她的造化,木柯自是十分愿意的。”
“如此一來,甚好,甚好。”初七覺著這波虛張聲勢演得很是到位。
旁邊的白靈反應過來以后也是怔愣地看著初七,估計也只是聽過沒見過這種事,不知該作何反應,倒是莫庭開了口:“還不快拜見你師父。”
白靈一向最怕莫庭,聽及此,倒是沒什么猶豫就跪了下來:“徒弟白靈拜見師父。”
初七記得上次她拜仙女為師的時候,仙女直接便問她仙號,但白靈沒有仙號,她是不是應該賜一個...但這么匆忙也未必想得出什么好名字,于是道:“按理說,該給你個仙號的,但名字這種事得容我好好想想,你既已拜我為師,便該跟著我學些東西才是,今日又有些匆忙,你先留在云堯些許時日,等到與同行的弟子好好告個別,再由玄秋送你去找我。”想了想又道:“不過不必太傷感,日后你也是會經常回來的。”
玄秋一副感激涕零的表情望著初七,就差給她跪下道謝了,等到一切吩咐妥當,幾個人便上路離開了,自始至終,她未曾與蘇祈安說過一句話,她怕她開口,便不想離開了。
回去的路上,見初七有些傷感,扶塵便道:“你既已收了那丫頭為徒,不如想想賜個什么仙號才合適,畢竟是你收的第一個徒弟,若是實在不好取,不如讓師父幫你。”
想到大肥二胖,取名字這種事,還是不勞煩師父比較好......
不過提到此事,初七確實來了興趣,開始醞釀哪個名字比較好聽,或者什么名字比較合適,若是不承仙族的字,需得考量,避開其余上仙的仙號才行,想了一路,比較下來,還是覺著“月錦”這個仙號不錯,遂問了扶塵的意見。
他低頭思索了片刻:“哪個錦?”
“錦繡的錦。”
“這個可以。”
初七疑惑:“哪個錦不行啊?”
他看著她,覺著告訴她也無妨,即便他不說,早晚她也會知道:“妖族有位槿陽姑娘,她的仙號便是槿陽。”
這初七確實未聽人提過,又覺著有些新奇:“妖族的人也有仙號嗎?”
“別人沒有,但她有,她是帝君和妖族女子生的女兒。”初七已錯愕地愣在原地,這帝君以前倒也是個風流公子。
如此說來的話.,初七十分震驚:“她是蘇祈安的妹妹?”
所以她才對蘇祈安與他人不同。
扶塵也有些詫異:“這你都知道?誰告訴你的?”
初七老實回答:“顧傾城啊。”
扶塵一副了然的樣子,若是顧傾城連這種事都講給初七,那想必兩人當初也是很親近才對。又想到兩人的身份,淡淡地開口:“那顧傾城可曾與你講過箜弈和景羲的婚事?”
初七冷笑:“何止是講過,他恨不得每天提醒我一遍這件事情......”
扶塵:“........”
慕晚是真的受了很重的傷,本來以為可以一舉攻下仙族,卻沒想到關鍵時刻,洛凌汐被發現了身份,他有些氣憤,不懂她為何如此時候,要去一趟云堯,還暴露了自己的身份。可現在她被關在昆侖巔,他根本無從詢問。他是半人半魔,所以練功不比他人,這么多年,他一心修行練功,欲成為這三界中的最強者,如今他確實成為了這樣的人,只可惜他練的邪功也好,魔功也好,已經超過他所能承受的范圍,現如今已走火入魔,只能靠吸取凡人的命來救自己,如今又受了傷,他只覺著體內忽冷忽熱,好像有什么東西要沖出身體,如今,怕是凡人的血肉也救不了自己,如今能救自己的辦法只有一個。他即便有千萬個不愿意,可也還是要這么做,他只有這么做,才能救自己。
洛凌汐一直不承認自己的所做作為,沒有證據,帝君便只能一直關著她。執洛知曉慕晚現在的狀況,他便只能趁機將消息告訴洛凌汐。她這幾日想了很多,如今慕晚已沒有退路,只能拼死一戰,而無論她怎么解釋,帝君也未必會信她,她現在有兩種選擇,逃出去,助慕晚一臂之力,只要慕晚狠下心來,用晨的命換自己的命,三界之內,再無人是他的對手,如此一來,推翻帝君,勢在必得;若是選擇靜觀其變,慕晚若是敗了,即便帝君不信她也不會除掉她,若是帝君敗了,她還是可以做帝后,只是如此一來,她根本沒辦法控制事情的發展,若是慕晚不忍心傷害晨可就一切付諸于流水。
不,她沒有選擇,她不甘心以后千萬年里,受人壓制,這樣活下去,她的目的只有一個,慕晚稱帝,她為帝后,然后她的孩子成為未來的帝君。是的,她沒有選擇,她必須出去,必須讓慕晚殺了寒殤晨。帝君還未懷疑執洛,他可以救自己出去的。
只要洛凌汐開口,即便是要他的命,執洛也在所不惜,只是他有些擔心她,她一向心思縝密,做事會先考慮后果,他并不覺著她的決定是對的。他問她:“你確定要這樣做,你若今日從這里逃出去,便是坐實了這罪責,再無回頭的余地。若是慕晚敗了,你也會沒命的。”
她目光平靜:“生死有何懼,我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若是得不到,活著,也不過一具行尸走肉。”
他嘆息:“好,我救你出去。”這鎮仙塔有帝君結界,塔里的人無法使用仙術,而塔外的人若想開門,只得拿來帝君的鑰匙,這鑰匙只有帝君手下的四大仙君才有,所以,執洛也有。
他剛要動手,便被她攔了下來:“只是我擔心,若是你放了我,帝君懷疑你怎么辦?我的選擇,不該賠上你的命。”
他笑著看著她,目光難得的溫柔:“逃出去,這是你的選擇,我救你,這是我的選擇。我不在乎什么上仙,我想陪在你身邊,勝敗都好,你在哪兒,我便在哪兒。”
她有些心疼,終是移開目光,連和他對視的勇氣都沒有:“我不是你的良人,即便你付出再多,也會是我負了你,不值得的。”
“對我來說,能與你生死與共,便是值得。”說罷,已動手,開了鎮仙塔的門。怕昆侖巔的人發現,兩人便急忙逃離了昆侖巔。很快便有侍衛發現洛凌汐逃出去了,便急忙稟明帝君,帝君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執洛,便差祀空去查,果然不出所料,兩人皆不在昆侖巔,如今不光羽凰背叛了他,連執洛也投靠了慕晚,帝君大怒,繼而將怒氣遷至于帝后:“看你羽凰,帶出來個無所不能的的好圣君,修為不高,便想著喧賓奪主了。”
洛凌汐回到魔界的時候,便看到情況更不好的慕晚,她有些擔心,有些慌張地跑到跟前去:“怎會受傷如此嚴重,難不成回來的路上又遇到仙族了?”
旁邊的醫者回道:“魔尊受傷引起舊疾,如今已走火入魔,只用凡人的命怕是遠不夠啊。”
醫者的意思洛凌汐自然懂,她看著慕晚手握著他的手:“我知道你不忍心,但這是現在唯一的辦法也是最好的辦法,可以一勞永逸,以后你不必再受這噬骨之痛。”
他并沒有說他要不要這樣做,只是看著她,又看向她身后的執洛:“他救你出來的?”
她點頭:“是,所以你知道,我們現在都沒有退路了,你愛過我嗎,難道你希望我們一起去死,現在只要寒殤晨死,我們就都能活著,你想,即便你留著他,日后若是他的身份暴露了,帝君也一樣不會留著他,到時候我們大家都得死,你的仇呢,又該如何報?”
他伸手撫著她的發,良久才嘆息道:“我沒說我不這樣做。”他抬頭,目光縹緲:“你說的對,這是現在唯一的辦法。”
因洛凌汐的背叛,帝君下令,把整個羽凰封禁起來,祀空帶人到的時候,就察覺怕是已經晚了,很多羽凰的仙君都已離開羽凰,怕是洛凌汐早已做了安排,跟著她歸順魔族的人早就已經離開了。剩下的,應該是遵循帝君的才對。
慕晚有傷在身,去抓寒殤晨的事只能交給別人去辦,這件事又不便聲張,最后便交給了執洛和玉邪無道。
慕晚問洛凌汐,那日為何會去云堯?
她怔愣了片刻還是決定如實回答:“我知道,你因為你妹妹的緣故,本打算放過云堯,即便有一日你殺了帝君,想來也打算放過蘇祈安,可我不能讓你這么做,你若真殺了帝君,縱使你不殺蘇祈安,他也會殺你。所以云堯,必須斬草除根。只是我沒想到云堯的圣君會在,我本打算,帶人殺光云堯留守的弟子,這樣一來,蘇祈安無論如何也不會放過你,到時,不是你死便是他亡,我相信你的本事不會敗給他......”
“所以,你這么做,只是想讓我殺了蘇祈安?”
“是,他是帝君的兒子,斷不可以留著他的。只是我真的萬萬沒想到,會暴露自己的身份。”
他看了她良久,才轉身向外走。
她問:“你要去哪兒?”
“大戰在即,果果只是個凡間的孩子,我要保她周全。”說完又繼續向外走,又頓住腳步:“以后不要做這種事,我知道事情輕重,我會殺了蘇祈安的。”
慕晚把果果交給自己自己最信任的手下,他是當年自己救下的一只小白虎,如今跟在他身邊,早已修成人形,他雖長在魔族,可不知是否因為小時總被同族欺負的緣故,性格有些內向老實,對慕晚言聽計從。
慕晚看著他,淡淡道:“你知道果果的身世,她雖與我無血緣關系,卻是我最在乎的親人,她只是個凡身,我不能讓她受到一丁點的傷害,我只信任你,縱使我魔族真的敗了,你是白虎,也可以好好活著,你便幫我,照顧好她,若是我魔族勝了,你便帶她回來找我,可聽懂了?”
白虎點頭,有些不舍地望著他。
果果如今長高了很多,出落成一個亭亭玉立的妙齡少女,怕她哭鬧,索性施法讓她昏睡了過去,他輕撫她的臉,想到當初撿她的時候,那時她應該剛出生不久,他想世間萬物皆是有因緣的吧,他去祭祀自己的母親,回來時路遇一個小村莊,誰知那村莊的人看他穿著像是富貴之人,便在酒中下藥想要取他性命,奪他錢財,他堂堂魔尊怎會不知,便將計就計,隨后便血洗了整個村子幾十號人,然后他發現了她,這個尚在襁褓的女孩,他本想也送她一道去了的,卻沒想到她笑了,看著他笑了,她伸出手想要去觸碰他,然后他便發現她手臂上有一塊和他母親一模一樣的胎記。他心里思緒萬千,不自覺地便落了淚,難道是他的母親轉世輪回,來找他了嗎?
慕晚抱起了她,把她帶回魔界,即便她是凡人,魔界眾人也依照慕晚之命,稱其為公主。想到這兒又覺著有些傷感,低頭在她額間輕輕一吻,便轉身不再看她,示意白虎帶她離開,他只希望,這離別不是永別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