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門，孤乃楚國太子也！”
面對天子禁軍南鎮撫司數十名校尉的團團包圍，劍拔弩張，葉獻邁步上山厲聲呵斥，自報身份。
“恕標下無理，非常時刻爾等沒有腰牌證明身份，還請離開。”
校尉緊張地說道，以至于聲音有些顫抖。因為他不知道這是真的還是假的，在這種危機時誰會這么膽大的自稱太子殿下，不管真假先退一步再說。
林子樹這時越過葉獻來到最前面厲聲喝道:“大膽？太子殿下回宮？還不快快跪下迎接？你們如此按刀敵視，欲謀反乎？”
那名校尉心頭一顫，你這給我的罪名太大了吧，但是多年從事特殊工作的原因也讓他覺得對方底氣十足，不像是假的。
“如此，還請殿下在此等候，小的有眼無珠，認不出殿下，小的這就請出我的上官相見如何？”
校尉心想還是先把這燙手的山芋甩出去，如果真的那真就怠慢了，如果假的對方必定是敵軍，如果這樣就先穩住對方。
校尉擺了擺手示意自己的人收回自己的手中的繡春刀，轉身走進宮門之中說道:“看守在此。”
其他人領命稱是。
不一會，一個身著藍色長衫看樣子像是文官的人走了出來，跟隨而來的校尉手持火把照亮藍色長衫的人。
仔細看去，藍色長衫之人面容黝黑，皮膚粗糙，沒有光澤且雜亂的胡須在他鼻下和下巴擺動。
不過他的眼睛如光，雖然略顯疲憊但還是透出一股精明。
蔣在職邁著很快不失穩重的步子，心情不耐煩還有些憤怒。
處理太多事情已經很累了，突然來報說皇宮門口有人自稱殿下，這個時候自稱殿下？
那一定是假的，將他們拿下就行了，這種小事還用匯報我嗎？不好氣地瞪了一眼來報的校尉。
當他剛好能看清葉獻的面貌時，不僅大驚失色，小跑過來跪在地上帶著哭腔說道:“殿，殿下，末將天子禁軍南鎮撫司鎮撫蔣在職參見殿下。”
其他人見狀紛紛跪了下來抱拳呼道:“殿下。”
長官都跪下來了，自己跟著跪絕對沒有問題。
葉獻負手而立，面無表情地點了點頭嗯了一聲說道:“起來吧，孤有話要說。”
蔣在職抱拳起身:“謝殿下。”
“皇帝可在宮中？”
“回殿下，陛下已然移駕，臣也是剛剛得到的消息。”蔣在職回答。
“宮中可混亂？”葉獻不動聲色。
“沒有，首輔高位正此時在調動城中力量抵抗齊軍。”
葉獻眉頭一皺，一個文臣在皇宮之中調動城中力量？他想干什么？隨即又想到自己的皇帝弟弟逃跑了。
留下來主持大權的高位正沒有逃跑，還在抵御齊軍，僭越什么的在這種時候就不要斤斤計較了。
“帶孤前去，孤要見見他。”
“是。”
葉獻在蔣在職的帶領下來到了文華殿內，當他們到這里時天已經蒙蒙亮了，這里人來人往，不知不覺中已然成為了楚國的行政中心。
如果這個時候高位正揭桿而起的話……
“太子殿下駕到！”
隨著蔣在職的一聲尖銳的吶喊，進進出出的文臣武將，當值的宮女內官無不將視線凝聚過來。
當所有人看清葉獻的面貌時，都驚愕在那里。
好一會跪拜在地呼道:“殿下。”
“干什么？干什么？你們都在干什么？”
身著一身紅彤彤的圓領袍官服的高位正走了出來，又是生氣又是驚訝，怎么所有人都跪了下來。
此時他沒戴烏沙官帽，斑白的頭發亂糟糟的，雙眼通紅，眼袋微腫，白色的胡須因為沒有修剪顯得有些雜亂。
腰板有些佝僂的他朝著所有人跪拜的方向看去，一眼就發現了那唯一站著的葉獻。
有些不相信的高位正揉了揉有些干澀的眼睛，隨即老淚縱橫，顫顫巍巍地上前來，撲通的一下跪在了葉獻的面前。
“老臣內閣首輔高位正，參見太子殿下，臣僭越代調動了城中兵馬抵御齊軍，還望太子殿下恕罪。”
葉獻趕忙上去將他攙扶了起來，語氣溫柔說道:“閣老言重了，皇帝移駕城中群龍無首，為保楚國帝都你如此鞠躬盡瘁，孤怎會怪罪閣老。”
“老臣，老臣有罪，愧對楚國，愧對百姓，愧對殿下。”
“閣老勿多言，身體要緊，時窮節乃獻，閣老既然沒有跟著皇上移駕而走，而是選擇再次護衛大楚帝都顏面，此乃居功至偉。”
“多謝殿下，多謝殿下，不過城中兵力有限，糧草已盡，人員死亡嚴重，恐怕撐不到今天上午了。”
“無妨，閣老守城至今已經盡力了，孤看在眼里，接下來就交給孤吧。”
葉獻扶著高位正走進殿內，讓他坐在椅子上休息，然后轉頭下令說道:“林子樹何在？”
林子樹出班而答:“臣在！”
“著你晉升天子禁軍指揮使一職，命你去指揮使司收繳天子禁軍，以及秘密文件。”
“得令！”林子樹抱拳而去。
葉獻又道:“馬六何在？”
一只胳膊受傷的馬六略有遲疑，不過還是出班而答。
“臣在！”
“晉升東廠千戶一職，命你找尋城中東廠官職最大者！”
馬六一聽晉升千戶，眉頭一喜:“領旨！”
“可有人待我前去與守備軍交涉？”葉獻目光掃過和他一起進城的人。
何為風輕嘆一口氣，抱拳出班:“臣在！”
葉獻有些驚訝他會出來，可還是一喜，不動聲色地下令:“傳我令，命守備軍收集糧草，收縮兵力，尋四方城外兵力薄弱之處，聚集過去，等待將令。”
“得令！”何為風離開了。
“高位正！”
高位正被叫得一激靈，可還是起身了，向葉獻作了一揖:“臣在。”
“命你代行忽命，收集錢財密折，命群臣向守備軍靠攏。”
“臣遵命。”
葉獻走了過來，沒等他開口，高位正問道:“殿下這是要離開嗎？”
“是。”
“殿下慎重啊，此乃楚國帝都，不可不失啊，失去帝都我大楚顏面何在啊？”高位正情緒有點激動。
葉獻勸慰道:“閣老，死守又如何，顏面掃地又如何？民間有句俗話說得好，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只要人活著就有希望。”
“殿下，殿下啊。”
“閣老不要心有不甘，不出三年孤會堂堂正正的回來的，還要請你辛苦一點代孤行事。”葉獻說道。
高位正疑問道:“代殿下？殿下要去哪里？”
“孤要進宮一趟，有事。”
“殿下剛下令變動軍陣，齊軍必定有所行動，不如跟隨群臣緊跟守備之軍，這讓安全。”高位正頗有擔心，“如若那齊軍攻入帝都，必然會第一時間進入皇宮之中，那時殿下太危險了。”
“閣老勿需勸孤了，孤意已決，時間不多了孤要走了。”葉獻側頭看去，指了指一個宮女說道，“爾可認識東宮位置？”
宮女受寵若驚:“稟殿下，奴知道。”
“前面引路，快些行走。”
“是。”
“劉大哥，二牛，隨我來。”
話音剛落，小宮女小跑著出了殿外，葉獻啞然失笑，你可真是實在啊，不過這樣應該能剩不少時間。
路上也許是因為那宮女體力嬌弱的原因，跑了不長時間便氣喘吁吁了。葉獻和她同行時，嚇得她馬上就跪下來。
一來二去，讓葉獻有些不耐煩，拽著她的胳膊讓她起來對著她的眼睛說道:“不用跪了聽見沒？好好引路！快一些，還有跟你一塊走，我想跟你說說話。”
宮女小雞啄米點著頭答應下來。
“太子東宮還有多遠？”葉獻問道。
“回殿下，不遠了，前面就是，很近了。”宮女輕聲說道。
“嗯，你和東宮的宮女熟不熟？”
宮女回答:“殿下什么意思？”
“你認不認識一個叫做紅的宮女？”
宮女走路戛然而止，這讓后面的二牛撞上她。
“你怎么回事？”葉獻面露慍怒。
“殿下，殿下問她干嘛？”宮女語氣有些驚恐，以至于結巴。
葉獻疑問道:“怎么？問她怎么了？”
“皇上吩咐，宮中禁忌，要掉腦袋的。”
“什么？這是為何？”
“殿下不知嗎？當初這個名叫紅的宮女日夜照顧殿下，不離不棄。”
宮女突然不說了，眼神非常閃躲以及抗拒，在她看來朝堂之事她固然不懂，但是起碼得身份她還是知道的。
一個皇上的吩咐，一個殿下的追問，把她夾在中間很為難，但潛意識中她站向了身份更加尊貴的皇上一方。
“說下去。”葉獻發覺她有所隱瞞。
宮女驚慌失措跪了下來:“殿下，饒了奴吧，宮中禁忌，難說出口啊。”
“你覺得一個移駕的皇上和孤相比，他還是原來的皇上嗎？”
葉獻給了葉千一個很大的面子，他想說逃跑但還是說了移駕，天家尊嚴還是要有的。
宮女緩緩起身:“是，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