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婆，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兒啊？怎么這么多的垃圾，照這樣下去，晚上12點我們也清理不完，還怎么開業(yè)呀？”

一個小個子的男人從樓下走了上來，他十分瘦弱，看上去還不到一米五，尖嘴猴腮的模樣讓人很不舒服。

尤其是他的整個身體都裹在一個銀灰色的毛毯里，更讓人覺得奇怪。

他的步伐很輕，就像一道影子般不著任何痕跡，而且他不是一個人來的，他的身后還跟著四五個個子更矮小的人，他們連臉龐都沒露出來，整個人都縮在銀灰色的毯子里。

這些人一到樓上就開始清理那些少年的身體，他們連拖帶拽的把他們弄了下去，我注意到窗戶外面有一輛平板車，大小應(yīng)該可以放下四五個人。

“他們是人類嗎？為什么他們的身高和體型看上去那么奇怪？”

我知道龍婆是不可能回答我的，我只能把這個問題拋給千代，她在這里住了那么多年，必然知道答案。

“他們當(dāng)然是人類，只不過并不是每個人生下來都是健健康康的，這些人體型有異，白天的時候會受到別人的歧視，只能在晚上的時候出來活動，可又因為身體太小力氣不夠，只能做些清掃搬運垃圾的工作。”

千代撇了我一眼，覺得我毫無同情心。

這些體型瘦小的人在黑市之中被稱之為灰色老鼠，他們在這里的收入非常低，甚至不配出現(xiàn)在黑市最熱鬧的時候，只能在黑市剛剛開始的階段出來活動。

白天的時候這些人的生活更是困難，因為相貌怪異，連橋洞都睡不了，只能睡在那些沒有水的井蓋底下，等待著夜幕的降臨，就跟老鼠的生活方式一模一樣。

隨著黑市中的燈光越來越多，整棟鬼樓都熱鬧起來，那些由木板和塑料布搭建出來的臨時隔斷在這些燈光的映照之下，居然也有了一些主體房屋的味道。

就連那些裝滿了化學(xué)品的塑料桶，也被一塊塊黑色的氈布蓋住了，在黑夜之中并不明顯，就像是一塊存在于角落里的陰影一樣。

而其他的地方也是如此，整個黑市不僅集中于這個鬼樓，而是存在于整個廢棄的工業(yè)區(qū)，就連街道兩旁也是一樣。

大家紛紛亮出了自己謀生的工具，樓外面的散攤有小吃，有小玩具，甚至有套圈射氣球等娛樂項目，和普通的夜市沒有任何區(qū)別，但在樓里完全是另外一個世界。

“今天晚上預(yù)約了一個大生意，你們兩個在也好，正好過來幫幫忙。”

龍婆也支起了自己的攤位，她的攤位和別人不同，并不是由那些木板和塑料布圍起來的，而是在這棟建筑的拐角處一個十多平米的位置上。

這是這座建筑的死角，更像是一個獨立的房間，只要在門口的位置拉上一塊白色的布簾，大家就知道這里是做什么的。

只不過這塊白色的布簾已經(jīng)變得臟污不堪，上面不止有很多黑色的痕跡，還有一些人的血手印。

千代已經(jīng)過去幫忙了，龍婆這里的病床就是一個能夠折疊的鐵架子，打開之后，找一些紙夾子鋪在上面，在拿出一些破爛的棉花鋪在紙夾子上，最后在地上放一個漆黑一片的瓷盆就算是完成了基礎(chǔ)工作。

而消毒的工具更是簡單，只有白酒而已。

“龍婆，這些東西是不是太臟了，產(chǎn)婦容易感染，要不還是換換吧。”

我看到這些漆黑一團的東西，覺得來這里的人都是九死一生，農(nóng)村的接生婆也會找床干凈點的被子，與其來這里還不如自己在家里處理呢。

“你懂得什么？知道我一單生意才收多少錢嗎？如果都換成干凈的棉被，那點錢連我換床被子都不夠，更何況有些東西是越黑越好，就好像你手里那把匕首一樣，越黑越壓得住陰氣，不然的話，做了這么多作孽的事，我早就怨氣纏身了。”

龍婆直接把我懟了回去，她拿出了一個小本子不斷翻看著上面的內(nèi)容，嘴里念叨著也應(yīng)該到了。

這個本子上寫了很多人的名字和預(yù)約時間，看得出龍婆平時的生意不差，幾乎每天晚上都有客人，而且還不止一個。

“鈴鈴鈴！”

我背包里的引魂鈴?fù)蝗豁懥艘宦暎@個清脆的鈴聲在這片黑夜里格外的突兀，讓整層樓的人都停了下來，眼睛死死的盯著我這邊。

“對不起，我不小心碰到了一個鈴鐺，不要緊的。”

我趕緊跟大家賠罪，但我自己的眉頭卻緊緊的皺了起來，引魂鈴一響，周圍必有怨氣。

而且這股怨氣應(yīng)該不小，以至于他接二連三的提醒我。

我看到那些隔間門口的燈全都閃了幾下，按照之前的經(jīng)驗，這表示每一個隔間都是有問題的。

“許杰，在這里不管你遇到什么奇怪的現(xiàn)象都是正常的，千萬不要多問，否則的話便會引來殺身之禍。”

千代看到我欲言又止的時候，及時制止了我，她是陰陽師自然也能看出這里的不對勁兒，而且看她的樣子，似乎想利用這個機會抓幾個弒神回去。

她居然把五個白色的瓷娃娃擺在了面前，口中念念有詞，還在每個瓷娃娃的眉心畫了一個紅點，用一根極細的紅繩子從這個紅點里穿了過去。

而在這時，這層樓的樓板也開始顫抖起來，樓下有人上來了，這個人的身體看上去很重，每走一下樓板都在微微的顫抖。

“哎呦，哎呦！”

我們眼前出現(xiàn)了一個巨大的黑影，她不是發(fā)出兩聲痛苦的低吟，帶著微微的哭腔。

在她走近的時候，我才發(fā)現(xiàn)這是一個30來歲的女人，她裹著頭巾臉色蠟黃，而旁邊站著的瘦小男人也是一臉愁容，他的印堂發(fā)黑，看上去命不久矣。

“鈴鈴鈴！鈴鈴鈴！”

我的引魂鈴再一次響了起來，那股怨氣跟眼前的這對男女脫不開關(guān)系。

而與此同時，整層樓的等全都熄滅了，整個樓層安靜得可怕，好像我們所有人都進入了一個與世隔絕的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