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川避人而行，沈瀾跟在他身后，淡淡開口，“不管來的是哪位公主，于我們的計劃都沒有影響。”

“話是這么說沒錯。”

這話令封川的臉色好看了些，只是神色間仍有惋惜，“只是相較五公主，九公主更為單純，是更好的人選。”

“如果公子堅持，我們可以將計劃延后。”

封川一抬手，“不。機會難得，讓我們的人明日一早就去茶樓酒肆，將這件事大肆宣揚出去。”

……

鴛鴦回青鸞宮時，正好撞上傅長安和白鷺。

她的笑容里滿是慌亂，故作鎮定的說道，“主子這個時候不是該在同川公子說話嗎？”

白鷺連往日的表面和氣也不要，沖著她哼了一聲。

兩人的態度令鴛鴦心里七上八下，不由想著想著自己是不是露餡了。

傅長安的臉色很是不好，冷冷道，“我以后再不見封川了，他的消息也不必再說給我聽。”

本欲離開，傅長安的腳步忽然頓了頓，回頭叮囑，“青鸞宮出了個賊，囂張的很，你也小心些，這兩日夜里散步莫要走的太偏。”

見自己并沒有被懷疑，鴛鴦心下一緩，伸手擦了額頭上沁出的冷汗，忙笑著回，“多謝主子關心，奴婢知道的。”

三人一同進了宮門，就見青鸞宮里亂的跟打仗似的，還有一個上了年紀的宮女焦急的來回踱步。

“紅翹姑姑。”

傅長安剛喚一聲，那宮女便急急迎了上來，“夜里睡得好好的，忽然聽外頭嚷著說遭了賊，一問小主子也不在宮里，可把奴婢嚇壞了。”

“母妃那可還好？”

傅長安心里也跟著著急起來，有些后悔將事情鬧得這樣大。

紅翹搖了搖頭。

“娘娘這幾日不大安穩，底下人點了安息香，這會還在睡著。”

傅長安這才放心，大致解釋兩句，“房里丟了些首飾，我又正好瞧見一個黑影，底下人不知輕重鬧大了，叫姑姑擔心了。”

“擔心倒是不妨事，只是賊捉到了沒有？”

傅長安偏頭看了一眼低眉順眼的鴛鴦，隨后輕輕搖頭，“還沒有，不過她也逍遙不了幾時了。”

紅翹只以為她是在說賊人，點了點頭，“那就好。”

隨后又叫院子里的人散了，傅長安也帶著白鷺鴛鴦回了偏殿。

昏黃的燭火被守夜的宮女吹熄，傅長安卻興奮到翻來覆去的睡不著。

上一世的最后幾年，傅長安在傅長元和傅長清的聯手逼迫下節節敗退，她已經很久沒有這樣的揚眉吐氣了。

她看著掛著粉紗的頂帳，忽然一笑，“原來我也有這小人得志的一天。”

早朝時間剛過，傅長安正看白鷺繡花，外頭忽然來了個小太監，說陛下正在青鸞宮正殿，要請九公主過去說話。

傅長安看了眼自己手里打了無數個死結的針線，挫敗的嘆了口氣，“繡花這事當真是不適合我，等我回來再學吧。”

等跟著小太監到了正殿，傅長安原本還算好的臉色瞬間變了。

她身為后宮四妃之首的母妃，此時正跪在地上，而傅長元一個小輩，卻四平八穩的坐在一旁，正語氣不善的盤問庶母！

她死死的捏住拳頭，這才將理智喚回來，勉強保持平靜進了殿中。

還未開口，傅長元就指著傅長安惡人告狀，“父皇，我昨晚只見過九妹妹，一定是她放出消息污蔑孩兒！”

孝成帝瞪了眼傅長元，轉頭去問傅長安，“你昨晚上見看到什么了？”

“女兒不懂父親這問話，不過說起昨夜發生的事——”

傅長安扶不起怡妃，便和她跪在一處，冷冷的看一眼傅長元，“那得問五姐姐昨晚上都做了什么。”

傅長元心虛的移開視線。

孝成帝盯著桀驁不馴的傅長安看了半天，“從今早上開始，王都的茶樓酒肆同時流傳出對長元不利的流言，這事你知道嗎？”

傅長安低下眼睫，搖頭道，“兒臣不知！”

“你撒謊！”

關乎自己的清譽，傅長元一下子惱怒起來，“昨晚上分明是你與川公子相約在云楓亭見面，被我撞破后，就設計構陷于我！”

怡妃一口否認，“這不可能！”

“這有何不可能？”

傅長元冷笑著用話堵怡妃的嘴，“傅長安有多荒唐，想來怡妃娘娘最清楚。”

“不！長安她是個好孩子！”

怡妃身體本就不好，今日又被接二連三的刺激，頓時猛烈的咳嗽著，臉上帶著不正常的紅暈。

傅長安頓時慌了神，驚慌失措的喊，“來人，來人啊！太醫！”

她的母妃，上一世死于咳疾！

可沒有孝成帝的吩咐，哪有人敢動？

傅長安也很快意識到了這一點，她對著孝成帝一叩首，急切道，“父皇，求您準許母妃去寢殿休息，這是我同五姐姐之間的事，終究同母妃無關。”

傅長元眉梢一揚，冷笑著正要阻止，卻見孝成帝皺眉看了她一眼，對著太監總領梁進忠一點頭。

怡妃被抬走，傅長安心口上頓時一松，想到傅長元剛才那咄咄逼人的樣子，她的眼神一瞬間凌厲起來。

“父皇容稟，昨夜青鸞宮進了賊，女兒同她們捉賊之時，親眼看到五姐姐在同魏質子說話，至于什么流言，女兒當真不知，父皇若是不信，可將所有抓過賊的太監、宮女、侍衛齊齊問一遍。”

傅長元一下子愣住，昨夜她明明只見到了傅長安一個！

什么抓賊，傅長安到底在耍什么把戲？

傅長元慌忙道，“父皇，青鸞宮的人自然會向著傅長安說話，他們的話信不得！”

傅長安寸步不讓，“五姐姐查都不讓查，這是心虛了？”

孝成帝頭疼的怒斥：“都住嘴！”

這幾日西南水患，他忙的腳不沾地，剛歇下來，又聽見外頭傳嫡公主同封川私會的風言風語，如今傅長元兩個當著自己的面爭論不休，不免覺得惱怒。

天子發怒，正殿里一時安靜的詭異。

大約兩刻鐘后，梁進忠神色古怪的進來。

孝成帝問，“查出來了。”

“回陛下，查出來了。”

“那就說。”

孝成帝斜了他一眼，身為帝王，他向來沒有什么耐心。

梁進忠再不敢猶豫，只是語氣頗為糾結，“昨夜里和五公主和魏國質子相見，看見這事的人不少，好在他們皆受了九公主的警告，這才沒讓宮里流言紛飛。”

說完，他忙低下頭，不敢看孝成帝的臉色。

孝成帝一時也無言。

他只知道傅長安成日里無法無天，卻不想一直愛重的傅長元行事也這樣的無所顧忌。

瞧見孝成帝鐵青的臉，傅長元忙起身跪下，出言狡辯，“這些人肯定是被傅長安買通了，父皇怎么能信他們，而不信自己的親生女兒呢？”

“到現在你還在不肯說實話？”

孝成帝皺著眉，神色間有淡淡的失望，“你倒是告訴我，長安如何能買通宮里的侍衛？”

看了眼默不作聲的傅長安，傅長元暗中咬牙，眼珠子忽然一轉，“父皇只斥責兒女，就不問九妹妹之前做的那些事嗎？”

自己滿身污名洗不清楚，她傅長安也別想清清白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