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拓博快速的湊到李鄴夜身后,剛要上前,就被人用匕首頂住了肚子。
“殿下是我。”
穆拓博看清他的臉時,心中的激動之情,直逼眼眶,李鄴夜也是眼神一亮,“是你。”
江箬看兩個人好像相識也放下了戒備,果然太子一黨雖看似頹敗,但太子仁厚,星火亦可燎原。
“殿下此地不宜久留,子楓已在城外等候,我這就帶您出城。”
穆拓博帶的人都是輕功好手,輕而易舉的就把他們帶了出去,江箬見此,心里想著進京以后一定要好好跟崇月學學輕功,不能再成為拖油瓶了。
“太子殿下,臣救駕來遲,還望殿下恕罪。”
穆拓博和穆子楓眼圈都是通紅,跪的格外沉重,無論如何,此行總算是不負恩義。
李鄴夜伸手將他們二人扶起,“我不是說了嗎?不要再叫我太子了。你們真是糊涂,為何要來尋我?你們可知現在與我扯上干系,都會……”
他眉頭一皺,眼中的悲傷仿若冰雪,江箬知道他定是想起了,那個死于冬夜,至死不愿與他相見的姑娘。
“太子殿下,卑職是受皇命而來,奉旨接您回宮,所以還請您寬心。”
李鄴夜聽到皇命二字,肩膀再次緊繃起來,“皇命?受皇命而來的不是寧鎮嗎?”
江箬以為圣心已經明朗,沒想到皇上又派了穆家大小將軍來,還真是陰晴不定,難下決斷。
“啟稟太子殿下,在前幾日朝拜之時,圣上確實下旨,令寧將軍派人尋你,可過了兩天,圣上又召父親入宮,下了另一道圣旨,讓卑職帶人將您安全送回宮,還特意吩咐此事要秘密進行,不可讓旁人知道。陛下圣心,臣等不敢揣度。”
李鄴夜斂去目光,無力揮手,“罷了,時辰不早了,還是先找地方落腳吧。”
江箬安頓好后,就給崇月傳去了書信,讓他到這里來和自己回合,如今穆將軍帶著皇命而來,入京的日子也就近在眼前了。
“苦若大師,是否方便一敘。”
江箬稍整衣衫,起身開門,“穆將軍請。”
穆拓博早在軍營就已經和他見過,只是不曾想他居然一直跟在太子殿下身邊,一路兇險,他也著實辛苦。
“苦若大師是奉旨入城講道,之前因為太子殿下的事,耽誤了不少行程,如今京城就在眼前,太子殿下的意思是,大師還是先行離去吧,道家中人,還是不要沾染朝中事了。”
江箬給他倒滿一杯熱茶,神色從容有余,“煩請將軍回稟太子殿下,苦若雖不是朝中人,但愿意助殿下一臂之力。”
穆拓博長舒口氣,抿了一口杯中的茶,瞬間一陣清冽充斥口中,不覺感嘆,“好茶,真是好茶,難道苦若大師在這樣的境況中還隨身帶著茶嗎?”
“品茶乃是小道喜好,從來都是身不離茶,讓將軍見笑了。”
茶不俗,人更是不凡,慶帝倚重國師,江箬又是國師的得意弟子,若有此人相助,太子殿下定有翻身之機。
穆拓博本就是武將,待人接物并非強項,在衡量利弊后,便起身離開回去復命了。
李鄴夜聽著穆拓博的話,心中自然而然的勾勒出了江箬穿著青衫,神色從容的樣子,他已經料想到此人不會離開。
可當他聽到準確回復時,嘴角還是忍不住露出了笑意。
“罷了,他不愿走,就不走,你給他單獨備一輛馬車,莫要怠慢了。”
穆拓博頷首,“臣明白,殿下早些休息。”
眾人第二天就進了山中,尋找那條傳聞中的小路,歷經波折,終于在年關之前秘密的進了京。
許是年關將至的緣故,京城街道張燈結彩,一片喜氣,崇月這一路眼睛都看花了。
“怪不得人人都想來京城,這里車水繁華,果然是個好地方。”
江箬嗔怒的看著他,“別在那探頭探腦的,一會就要進宮了,你言行舉止都要注意,莫要沖撞了圣上,到時候老師也保不住你。”
崇月心亂的癟癟嘴,“師叔你又嚇我,我不探頭探腦就是了。”
穆拓博和穆子楓為了減少人手,親自駕車,行至正門,常遠安常公公便迎了過來,“穆將軍,辛苦,請隨我來吧。”
慶帝單獨召見李鄴夜任何人都不得跟著,江箬縱使擔心,可也只能眼看著他背影漸漸淡去。
“穆小將軍,已經完成了陛下的旨意,可以先行回府了,至于苦若大師,乃是皇家貴客,請移步偏殿等候。
穆子楓剛要開口,就被穆拓博抓住,兩人恭敬作揖,“煩請公公轉告圣上,臣等先行告退了。”
常遠安作揖回禮,輕笑轉身,“苦若大師,請吧。”
“請。”江箬跟著常公公進了偏殿,待人離開以后,崇月不安開口,“師叔,殿下應該會平安無事吧?”
李鄴夜只身進了正殿,生死便握在了慶帝的手上,未得皇上傳召,江箬也無計可施。
“但愿吧,但愿太子殿下,吉人天相。”
李鄴夜年少時,日日都要來此,讓父皇檢查功課,這里的金磚玉瓦,龍涎香氣,都是那樣的熟悉,仿若昨日。
曾經他是當朝太子,父皇最鐘愛的皇子,可如今不過月余,他已是戴罪之身,生死由天,原來這才是真正的皇家。
“兒臣參加父皇,父皇萬安。”
慶帝身著洛神龍袍,頭戴華珠羽冠,見到他跪在面前,幽暗的眼神中,仿佛有什么光芒一閃而過。
李鄴夜多想抬頭看看自己的父皇,可是他不敢,此番風波,讓他明白何為天子一怒,橫尸遍野,他必得謹慎小心,讓父皇明白自己并無不臣之心,起碼要保住這條性命。
“太子……”
慶帝起身踱步到他的面前,“太子,你可知罪?”
厲聲起,李鄴夜看著面前的龍紋錦鞋,慢慢閉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