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漸青抿了抿嘴唇，將手中的文件攥得更緊了。

何懷瑾已經分析了長達半個小時的時局狀況，并提出了不少用于應對的方針。手中這份文件，不僅承載著機械降神延續下去的可能性，更象征了...

希望。

在世界正焦躁不安的這一刻，機械降神卻能整齊地坐在會議室，理智地分析如何活下去，這讓他感到一股驕傲與自豪。

他輕輕擺弄了一下蓬松的發型，試圖讓自己平靜下來，以便更加認真地記憶何懷瑾的言語。

“接下來，我們必須得認識一位大人物。她藏了很久，真的很久。她是不夜城的神秘領袖，更是執法會的締造者，她的名字叫克拉拉?尼爾巴連。”

何懷瑾的眼神經過每個人的臉龐。

名字似乎有點熟悉...

山漸青用心回憶起來。在哪里見過，他親眼見過才對。

“是新手教程的那位么？”

云鹿心不太確定地小聲詢問道。

“就是她。”

何懷瑾點點頭。眾人這才意識到，從進入游戲的第一刻起，他們就已經直面這位神秘領袖了。

“克拉拉是黃金威懾的建立者之一，她在那段特殊的時期被迫隱藏身份，成為透明的領袖。因為她的信息一旦暴露在陽光下，就極有可能被機凱種刺殺。”

“在主機戰役結束后，她受到了一位帝君的影響，思維隱秘地被操縱了。而這位帝君，正是共濟會所信仰的偉大存在——全知全能上帝。于是，為了配合逃竄的主機，上帝讓克拉拉創建了執法會，盡可能地牽制大陸同盟的發展。”

在此前半個小時的會議中，何懷瑾已經向眾人科普了帝君的概念。

“而不夜城，乃至整個人類種的信仰，則是愚者。”

諾曼在得到何懷瑾的眼神示意后張口補充道，同時展現出提前準備好的影視資料。

“神賜者指的便是被愚者護佑的人。根據我們的調查，帝君之間似乎不可以發動戰爭，他們也許需要一個契機。于是，為了避免沖突，執法會才對神賜者們畢恭畢敬。”

少年機凱種環顧四周，見眾人都面露凝重，沒有問題后，他關閉了資料的投放。

“會長，信仰不可以改變么？”

一位ID為木鳥千的女性玩家揮了揮手。

“一般地，種族就相當于出身，每個種族基本只能信仰對應的帝君。但是一些狂信徒可以擺脫這種束縛，成為其他帝君的仆役。”

何懷瑾果斷看向諾曼，后者便仔細地解釋起來。

“會長...”

山漸青也想提問。

“接下來的會議由諾曼主持。”

但何懷瑾疲憊地伸了個懶腰后釋然地說道。無視眾人的反應，他和喬良同時起身，自顧自地向會議室外走去。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可能會吃點苦，我希望離開這個世界的那天，機械降神一個人也沒有少。我和副會長需要去做好準備，希望各位今后能耐心聽我指揮。”

何懷瑾倚在門旁，用從未見過的冷靜語氣向全體敘述道。在最后，他莊嚴而真誠地向全體人員鞠躬，隨后和喬良關上了房門。

“凌霄定子，她到底是誰？”

何懷瑾看著喬良有些心不在焉的眼睛，開門見山地發問。

“你遲早會知道的。”

喬良搖搖頭，視線略有躲閃，不太想回答這個問題。

“...好吧。”何懷瑾郁悶地搖搖頭，轉而問道:“怎么才能制止恐慌蔓延？”

發生這種事，沒有人能夠冷靜地坐在房間里發呆。他們只會焦灼地反復思考解決方案，卻不斷徘徊于毫無辦法與坐立不安的痛苦中。機械降神目前的狀況還不算很糟，至少沒有人崩潰，可這不代表在將來也相安無事。

“得讓他們看見希望。”

喬良沉思幾秒，莫名肯定地給出答案。

“希望在哪？”

“我不知道，但總會有的。”

兩人對話著，不知不覺已經走到了盡頭。走廊外便是諾大的能源之城，今天的機凱種們也在有條不紊地生產著能量。晴朗的天空中飄蕩著形形色色的白云，此時兩只飛雁正驕傲地掠過無際的天邊。

...

“以上就是這場會議的全部內容。”

諾曼對他的發言進行最后的總結，而會議室內只是沉寂。每個人都在消化機械降神對3.0版本的第一手資料，并思索著透明而薄暮的未來。

“諾曼，”山漸青向諾曼做出提問的手勢，“營救行動有什么隱患么？”

營救行動指的是對洛洛伊的相關計劃。那場審判是隱秘的，但愚者卻親自將這場審判以映像的方式呈現給了諾曼。也許還有其他人，但機械降神無法確定。洛洛伊不知所蹤，根據愚者的說法，這位海妖姑娘可能真的被關進了海淵。

在源生號戰役結束后，艾薩拉被命運之輪拋棄了。據說，她被卷進了一片漆黑而散發無盡惡意的虛空，從此再也沒有任何音信。新任女王迅速整頓海妖的思想，使他們恢復了以往和平友善的性格。絕大多數海妖都在懺悔自己的所作所為，并竭力協助大陸同盟重建家園。而少部分海妖，則仍支持艾薩拉的思想，堅定不移地成為命運之輪的狂信徒。

比如波洛妮婭，那位海淵典獄長。她已經跟隨戰爭復辟派隱去了自己的所有行蹤，成為了命運之輪的狂信徒之一。大陸同盟無法取得和她的聯系，自然對查找洛洛伊這件事愛莫能及。

“我想沒有。洛洛伊小姐如果能夠回來，對整個大陸同盟的幫助都會是極大的。所以無論代價如何，它在這座山岳前都將不值一提。”

諾曼微笑著搖搖頭，否認了山漸青的問題。

3.0版本發生在源生號戰役的一年后。這段時間里，戰爭復辟派多次暴露在世人目光下，殘忍地對沿海建筑群造成傷害，并放置潮涌核心。新任女王便在整個大陸的海岸線都設立了海妖衛隊，這份宏大的工程使大陸同盟極為感激。

“還有其他問題么？”

見山漸青提問后不再有新的聲音產生，諾曼環顧四周如此問道。

“當然有。”

會議室的門突然被推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