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藍衫公子的調戲
- 皇宮潛伏:皇妃不靠譜
- 依秀那答兒
- 3427字
- 2021-05-17 18:53:08
次日,清幽令府中準備馬車。
她準備攜陪嫁宮女金玲和銀月去東都街上走走。
早就聽聞東都,乃繁華之地,富貴之都。
中原萬里河山,過了九江便是東都,過了東都便是落云山。山系與水系之間,是大片的沃野平原,這東都便位于平原之上,九江河畔,握水陸交通之樞紐,乃古今兵家爭戰必取之地。
彼時正值入秋時分,王府門前遍植銀杏,扇形的枝葉在朝陽晨輝的映照下,一片金黃。
鳳絕這左賢王果然是家大業大。連馬車,都是珍珠玉簾,朱漆銀棱,里面金絲錦墊。金玲見清幽緩步走來,素手撩起玉簾,恭聲道:“公主,請上馬車。”兩名陪同她出嫁的宮女之中,金玲稍長,且會武功。銀月細心,考慮周到。這點,軒轅無邪在臨走之前曾囑咐過她。
清幽頷首,正待抬步。忽聞背后一陣清脆聲音響起。
轉首一瞧,原是王府不遠處,一群半大的孩子,擁簇著一名書生走過,口中正朗朗念道:“秋雨霏霏江草齊,三朝如夢鳥空啼。無情最是東都柳,依舊煙籠十里堤。”
“秋雨霏霏江草齊,三朝如夢鳥空啼。無情最是東都柳,依舊煙籠十里堤。”
孩童們朗朗上口的念著,興奮的蹦著、跳著,漸行漸遠。天真純潔,完全不諳世事之苦。小兒只知詩句朗朗上口,恐怕并不知其個中之意。
清幽佇立片刻,幽幽開口問道:“金玲,這詩中的三朝如夢,何解?”
金玲垂眉斂眼,喟嘆一聲答道:“這東都,曾經是東宸國的都城。鳳秦,以鐵騎冠絕天下,猶以左賢王鳳絕最是善戰,他精通兵法,用兵如神。二年前一戰,跨過落云山,攻下東都。半年后,成也蕭何,敗也蕭何,不知緣何,東都又在他手上失守。我東宸國收復東都。此后的一年多中,兩國陷入了苦熱的對峙,直到兩個月前慘烈的一戰,我東宸國節節敗退,退守南都。鳳秦國至此牢牢占據了東都,而我鳳秦,卻再無還擊之力。”
“而后,才有了兩國簽訂休戰盟約,再后來,他們提出了和親,以后這些公主都知道了。”銀月探出馬車,補充一句道。
原來,這看起來平靜祥和的東都,竟已是三易其主。
清幽腦中有著片刻空白,臉上緩緩浮起無奈的笑容。那首詩做的真好,“最是無情東都柳,依舊煙籠十里堤。”是呵,柳枝乃是死物,何曾懂得世間困苦。
她低嘆一聲,上了馬車。
隨著車輪轆轆碾上了老舊的青石板路,“嘎嗒嘎嗒”的聲音交織著馬蹄聲凝成單調的一曲。
方才還是朝霞初現,不知何時起,簾外竟是下起了綿綿細雨。清幽疑惑地撩起車簾,輕蒙的細雨落于她的臉上,如同冰涼的淚。
身后,白蒙蒙的雨霧之中,只見巍峨的高墻,幽深的院落,比肩的屋舍都漸漸遠去。
突然她注意到王府那朱漆紅門之上,一塊金匾高懸,龍飛鳳舞的燙金大字,分外醒目。
只是,不是她想象中的那樣,寫著“左賢王府”四字,而是“惜園”二字。昨日嫁入王府,她蒙著紅巾,并沒有看到。
“惜園……”
清幽默默念著,眉心閃動著一絲困惑。
金玲近至清幽身側,小聲道:“東都原本是東宸國的國都。這里從前便是靜王府。現在被左賢王鳳絕占著。”
什么?!清幽怵然一震,這里從前竟是靜王府,是那個在兩年前戰死沙場的靜王軒轅無塵的府邸。那個她只是聽名字,便覺得心像是被人用強勁的手生生拽至胸口,扯出層層痛楚。竟是他!
她驚問道:“既然以前是靜王府,那為何如今改成了‘惜園’?”
金玲茫然搖頭,道:“這個,我就不知曉了,也許是左賢王自己的喜好吧。”
鳳絕……惜園……
惜字,會有什么特別的含義么?她想了想,又甩了甩頭,沒有頭緒。
清幽緩緩放下車簾,微嘆一聲。
“公主,和親,莊王也是不得已而為之的。”金玲以為清幽不習慣王府,心中尚戀著皇城,開口勸道。
清幽向后徐徐依去,一手撥弄起自己的耳墜來,并不語。與軒轅無邪相處了十數日,她覺得此人聰明絕頂,行事狠辣,頗有手腕。最重要的是,他是一名天生的獵人,對狩獵權勢狂熱無比。勾心斗角,朝政風云對他來說,也許正是如魚得水,是一種旁人無法體會的樂趣。
軒轅無邪,也會迫不得已?
清幽自嘲地笑一笑,猶記得和親臨走之前,軒轅無邪曾帶她去探望過正昏迷中的小皇帝軒轅若離。
不知緣何,她對軒轅若離有著一種莫名的好感。
那是一張純凈無暇的面容,她記憶深刻。雙眸緊閉,沉靜入睡,仿佛天山的雪蓮,不沾染一絲一毫的煙塵。宮女們私下都說,軒轅若離這出塵脫俗的容貌便是承襲昔日的恭賢皇后白若月。而她,自然是不像白若月那般貌美的,也許是像她那個不知名的父親罷。
軒轅無邪帶她去看自己的同母弟弟,用意或許帶著一絲警告與威脅。畢竟,她唯一的親人生死如今握在他的手中。
只是,他究竟擔憂什么呢?
軒轅若離繼承皇位,又為何會得此昏迷不醒的怪病?這一切,和他有關么?他既然攝政,獨攬大權,又為何不自立為帝呢?
為什么她甫一受封公主,便有和親之事,前后間隔不過幾日,難道是過于巧合?
還有那謎一般,戰死沙場的軒轅無塵。靜王……
正思量著,銀月突然開口問道:“公主,左賢王他明日真的要納妾么?”
清幽頷首。
“哎,奴婢聽說左賢王是年少有為。最重要的是,他無妻無妾,公主嫁過去便是唯一的正妃。斷斷不會受苦的。沒想到竟會是這樣……” 來之前,她和其他幾名宮女已是四下打聽過了,這左賢王鳳絕驍勇善戰,鐵馬金戈,且素來不近女色,府中無妻無妾,甚至連隨侍丫鬟都沒有。怎會突然納妾?
金玲的聲音綿綿軟軟,如黃鶯歌唱,聽入清幽的耳中極是舒暢。只是清幽的眸中波瀾未起,口中只涼涼重復那四字,“無妻無妾……”。
事情,怎可能這么簡單?
銀月感慨道:“才新婚又納妾,這分明是對我們東宸國的侮辱。”
可是,明知是侮辱,又能如何呢?如今放眼四國,鳳秦國最強,占據了東宸國昔日半數以上的疆土,更是占據著東宸國昔日的都城--東都。國弱被人欺,若不是莊王苦苦撐著,保著東宸國茍延殘喘,只怕早就被鳳秦鐵騎踏平……
哎,也不知公主要遭多少罪。心中長長嘆一口氣,銀月一臉擔憂的望向清幽。
清幽斂眼,神色漸冷,如同漫山冰雪延綿開來。
鳳秦國的左賢王--鳳絕。果然是人如其名,做事出其不意,手段狠絕。給她一個下馬威。那她,又該怎么回報他呢?
金玲面色不佳,問道:“公主,眼下我們如何打算?”
清幽淡淡一笑,“打算?!他納妾,我們自然要送上一份大禮!不然豈不是顯得我們東宸國小家子氣?”
既來之,則安之,她才不會輕易退縮。
而且,誰給誰下馬威,還不一定!
*
隨著馬車“嘎”地一聲停下,她們來到了東都街市之上。
這東都果然是百朝名城,城內屋舍連綿,亭臺樓閣,名勝古剎,道不盡的千古風流。
漫步在清爽干凈的青石板路之上,清幽細細打量這陌生的帝都,說是陌生,可她卻又有著一種莫名的熟悉感。
這里街道寬廣,酒鋪食店,林立兩旁,朱梁畫棟,琉璃作瓦,紫脂粉墻,別有風致。一場秋雨剛過,空氣如泉水般清新。
走著,瞧著。
天色漸暗,已近黃昏,大街上星星點點的燈火鱗次櫛比燃起來,仿若暗夜中綴起星子。
突然,一匹駿馬由大街盡頭疾馳而來,馬上一人身著藍衫。路上人們紛紛躲閃。
那馬疾馳至一處客棧門口,忽然立起前蹄,馬上之人低呼一聲,向旁甩落,重重撞上清幽。
清幽猝不及防,被墜馬之人撞倒在地,按住左腿痛呼出聲。藍衣人站起,連忙道:“姑娘,真對不住,我這馬突然發狂,害你受驚了。”
清幽左腿劇痛,卻也知對方無心,不便責怪,她抬頭剛想說話,卻愣在當場。
眼前之人,生的極美,皮膚白皙,長眉桃花眼,唇若丹朱。若不是之前先聞其聲是男子,她一定要錯以為面前之人是名女子。怔了片刻,她道:“不礙事。”說著便欲轉身。
那藍衫公子卻一把拽住她,笑道:“姑娘,是在下害得姑娘受傷。若是你就這么走了,豈不是陷我于不仁不義之地?適逢不才便是游醫。不如讓在下替姑娘治腿傷罷。”說罷,他已是蹲下身來,欲撩開清幽的裙擺,檢查她的雙腿。
如此行為,豈非在大街之上當眾輕薄。他不要臉,她可還要顏面呢!清幽氣急惱急,這人撞了她還欲占她便宜,可惡至極!
伸腳欲踹,不想卻被他抓住細細腳踝,他笑道:“好美的蓮足。”
清幽更氣,奮力欲掙脫,哪知一個站立不穩,竟是直直跌入他的懷中。
一股淡淡的藥香入鼻,聞之令人心神俱寧。清幽蹙眉,突然她全身一僵,幾乎凝滯,原是這藍衫公子的手竟然輕輕自她胸前劃過,沿著她的手臂而下,最終握住她纖細的手腕。她的臉,瞬間紅透,燙的駭人。
那藍衫公子見她滿面通紅,面容比海棠花還要嬌艷幾分,愣了一愣,突然施展輕功,縱身一躍。一襲青色身影瞬間消失在了黃昏夜色之中。
只余幽遠的音調縈繞耳畔,久久不散,“后會有期!”
清幽站立片刻,適逢金玲與銀月買了布帛出來,見她呆立不動,疑問道:“公主,怎么了?”
她搖一搖頭,秀眉緊蹙,咬牙道:“時候不早了,我們回府!”輕薄了她,卻又逃了,算什么男人!
轉身的一刻,心中閃過重重疑惑,方才那人明明會輕功,又如何能從馬上摔下呢?
豈不是,極不合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