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懿行死了。”

危如雅又重復了一遍。

如果是之前，裘昭昭可能會問她，鄭懿行不是早就死了嗎，可是獲得了柏風嶼的記憶之后，她知道，鄭懿行不但沒死，還會在以后成為某種意義上的幕后黑手。

由于不知道如何安慰人，裘昭昭只能站起身，輕輕抱住危如雅，撫摸著她的后背：“別難過……”

“也沒有很難過。”危如雅說道，“我找了他五百年，他居然就這么死了……呵，他死了我才知道，這些年，他一直龜縮在西極雪山，難怪我找不到他。”

說完，危如雅便從裘昭昭的懷里滑了出來，施施然走到她的徒弟晏陽面前，按理說見到師父，晏陽應當會激動地迎上去，可這次他什么也沒有說。

“晏陽，問心。”

問心，危如雅通過心魔結界獲得的能力之一，使用極度耗費魔力，被問心者不能說假話，否則將會被心魔吞噬，同時作為施術者的危如雅也會遭到反噬，承受萬魔噬心之痛。

所以她幾乎從來不用這一招，她更常用邪術搜魂。

“師父，你這是何苦，只要是你想知道的，我一定會告訴你。”晏陽知道問心是代表著什么，“只要師父愿意，哪怕是搜魂，我也情愿。”

危如雅垂著眼皮，問道：“你去西極雪山，見到鄭懿行了？”

“見到了。”

“繼續。”危如雅隨便找了個位置坐下。

晏陽知道她心情不好，懶得多說話，便一五一十地回憶道：“我去西極雪山尋找墜星，墜星告訴我，是鄭師叔復活了玄舒師叔，而且……他還活著。在墜星的指引下，我見到了鄭師叔。師叔當時的狀態很差，甚至都沒有金丹。他對我說，他手上有個方子，用這方子練出來的丹藥，給進階的人吃下，可以讓他連跨兩個大境界……他已經復活了玄舒師叔，同時，以玄華師叔的修為，她也有可能修煉至大乘。只要這二人有一人飛升，就可以……”

“就可以恢復原修仙界？”聽到此處，付漸歌有些激動地站了起來，意識到自己失態了，便又坐了回去。

“是，不過我拒絕了。”晏陽說出這話的時候，雙目清澈，古井無波，“依靠飛升恢復修仙界本來就只是一種假說，而為了驗證這種虛無縹緲的說法，讓二位師叔犧牲，我覺得是不對的。”

付漸歌張了張嘴，什么話都沒說出來，楊云熙給他茶杯里續了些熱茶，也沒說話。

“咳，我覺得晏陽做的對。”存在感一直很低的陸泊舟依次撫摸著懷里玄鳥的三個頭，“恢復原修仙界本就不該是某個人的責任，師兄，我們眼界應該寬一些，為什么不試著把現在的修仙界建設得比以前的修仙界更好呢？”

“說得倒是容易，可原修仙界的豐沛靈力你打算從哪里開始復原呢？”楊云熙反駁道。

“不要跑題。”危如雅揉了揉太陽穴，“我現在只關心鄭懿行。”

“這樣嗎……”晏陽的眸子暗了下去，“看來鄭師叔說得沒錯。”

“他說什么了？”

“鄭師叔說，活人是永遠爭不過死人的。”

晏陽對危如雅的心思，在座的幾個人都十分清楚，包括不敢說話的三個小輩，也從同門的茶后閑談中聽聞過他們的故事。

“具體細節，你還要問嗎？”裘昭昭仗著和危如雅關系好，小聲說道。

危如雅看著晏陽，晏陽也看著危如雅。

她徒弟對她的感情，她若是不清楚，也不會五百年都對他避而不見。

她躲著他，就像鄭懿行躲著她。

既如此，那便在今日做個了結。

閉上眼，深吸了一口氣，危如雅準備繼續問下去。

一朵泛著白光的云飄了進來，落進付漸歌的手中。

“掌門，出事了！”

白云中飄出來一個聲音。

危如雅斂了魔氣，晏陽如釋重負。

狂刀宗和執靈山帶頭，糾集了各門各派的修士，前來討伐魔修柏風嶼。

“付漸歌，你前去同他們說清楚，柏風嶼已被逐出云劍仙門。”一直撐著頭，閉眼假寐的柏風嶼睜開了眼，懶洋洋地開口道。

“不。”付漸歌提劍站了起來，“無論師尊還是師伯，都是我云劍仙門重要的一份子。”

“掌門師兄說得對。”楊云熙也跟著站了起來。

“死守山門，我馬上就到。”付漸歌對白云傳音道，“我也好久沒磨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