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上雪光華璀璨，正氣凜然，絲毫看不出劍主已經入了魔。

柏風嶼的劍指著危如雅，就像曾經的林間月指著無數魔修一樣。

他們二人找到鄭懿行花了近一個月，可回來卻只在瞬息之間，這其中沒有鄭懿行的參與是不可能的，危如雅雖然主動切斷了與那縷花瓣的聯系，卻也能感知到，鄭懿行發現了那花瓣，然后碾碎了它。

陣法需要生魂獻祭。

但裘昭昭和柏風嶼不知道。

白塔頂端，鄭懿行叫住了即將離開的二人，笑著取下了裘昭昭發髻上的那縷紅色，在指尖燃成灰燼：“倒是不知道被她聽去多少。”

“故意留下的。”柏風嶼也笑了，像是在挑釁一般，“怎么，你不想與她破鏡重圓嗎？”

“我有一計，但需要你們幫忙，當然，這對你們也有好處。”

“倒也沒必要這么生分……”裘昭昭小聲說道，“我希望大家都能好好的。”

柏風嶼沒再說話，鄭懿行開口道，聲音依舊平緩，仿佛在說別人的事：“看來保留了前世記憶的是師兄你，畢竟在這一條條分支里，有九成九……我都是個壞人。怎么，我的計劃你們還要不要聽？”

“說說看。”

“打傷危如雅，推她入血河，我會在下面接著她。”鄭懿行的目光又飄遠了，似乎已經看到了完美的結局，“魔域的靈力會得到恢復，雅雅和……便留在魔域生活。而你們也能因為誅殺魔頭而恢重新被修仙界所接納。”

“總覺得你在騙我。”不止是裘昭昭，就連柏風嶼也有些不安，“我知道你從不說謊，但就怕我們哪所謂被重新被接納的方式是……與魔頭同歸于盡的英雄。”

“你們不會有事，雅雅也不會有事。”鄭懿行長長作揖，“這是我能推演出來的最好的辦法。”

血河宛如瀑布從九天之上的彼岸花中垂落，陰風呼嘯，電閃雷鳴，隱隱約約能夠聽見陣陣哀嚎。

柏風嶼和裘昭昭立在那血紅色之上，宛如真仙。

還是裘昭昭最先出手，危如雅隱隱能猜出鄭懿行的心思，她本也打算獻祭自身，手上掐了朵彼岸花，看似努力迎戰，實則漏洞百出。

而晏陽則是真的不希望危如雅死，他用他布置了幾天的陣法，用他好久未出鞘的劍掙扎著，卻被柏風嶼死死地壓制，卻只能看著危如雅心甘情愿地讓裘昭昭一劍刺進離她心臟三寸的地方，然后墜入血河。

踟躕不前的修仙界大軍終于爆發出一陣歡呼。

他們的心頭之患終于死了。

不，她還沒死，還沒有被獻祭。

晏陽終于躲過了柏風嶼的劍，肩頭被削下了一塊肉也沒覺得痛，義無反顧地朝著危如雅沖過去。

她在墜落，他終于拉住了她的手。

“不要……快走……”危如雅掙扎著，想推開晏陽，晏陽一橫心，直接把危如雅抱在了懷里，二人沉沒于血河之中，什么也看不見，隨之流淌。

若是鄭懿行早就算到了晏陽會隨危如雅而去呢？這一瞬間，危如雅忽然就想到了什么，晏陽的修為確實不如她，可能不足以激發血河的全部力量，可若是鄭懿行也注入幾百年的修為呢？

她不想讓晏陽死，可她已經沒有力氣掙脫了。

晏陽也知道，鄭懿行能夠用他的魂魄進行獻祭，他不后悔，甚至很滿足……只是希望師父不要因為他這個冒冒失失的擁抱而討厭他。

不知道為什么，他忽然想到了在西極雪山時，鄭懿行的那句“活人是永遠也爭不過死人的”，真好，可以永遠留在師父心上，哪怕不是月光，哪怕僅僅是一根刺……他也滿足了……

“小晏陽，你果然沒讓我失望，以后可要照顧好你師父。”

失去意識前，晏陽聽到了鄭懿行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