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牢里光線昏暗，阿斯特靠坐在石壁邊閉目養(yǎng)神，厄俄斯躲在隔壁牢房的角落里，幾乎與黑暗融為一體。

聽著時(shí)而響起的窸窣聲，阿斯特嘆氣，“厄俄斯，你拿了不該拿的東西，不但不思悔改，還想要越獄逃跑，是誰讓你這般沒腦子？”

厄俄斯停止動作，壓低了聲音，“你閉嘴！”

“你認(rèn)為你聰明還是宙斯蠢？”

阿斯特不客氣地質(zhì)問厄俄斯。

“我知道，他可以把諸神玩弄于股掌之間，自然傻不了，可他也別想控制我！”

厄俄斯想著波呂斐的慘死，自己被誣陷，滿腔恨意。

“你這個(gè)沖動的傻丫頭，如果你還不冷靜下來，波呂斐只能白死，而你終將逃不過老死人間的命運(yùn)。”

阿斯特話音未落，厄俄斯已經(jīng)受不了的厲聲道，“你不要總是拿糊弄阿瑞斯的那套糊弄我，神神叨叨的，無聊！”

“好吧，既然你覺得我是在裝神弄鬼，那么，請你把戈耳工的血交出來吧。”

厄俄斯驚得后脊梁直冒冷氣。

“你看到了？”

阿斯特嗤笑，“你還真是經(jīng)不住詐，這么快就承認(rèn)了？”

厄俄斯羞赧地低下頭，可她是為了她的朋友，所以，她愿意承受一切，包括羞辱。

厄俄斯倔強(qiáng)地道，“我做了我就承認(rèn)。”

阿斯特又嘆了口氣，傻丫頭倒是倔得很。

等了會兒，阿斯特沒有回音，厄俄斯郁悶道，“你當(dāng)時(shí)看到了為什么不拆穿？”

阿斯特沒有回答，牢房里氣氛沉悶。

厄俄斯不再理會阿斯特，從懷中拿出霧氣蒙蒙的影子和戈耳工的血……

“你想要救他？”

阿斯特忽然開口。

厄俄斯一邊努力尋找影子的嘴，一邊蹙眉回答。

“是的。”

“他是從波呂斐身上誕生的？”

厄俄斯也不知道怎么描述影子的來源，可她肯定影子與波呂斐有關(guān)。

“波呂斐死后，他就出現(xiàn)了。”

阿斯特突然轉(zhuǎn)變了話題，“聽說你認(rèn)為愛情可以代替神的存在，所以你愛上了波呂斐，還想拯救他的影子？”

一個(gè)被罰去巡山的家伙，怎么會知道她課業(yè)上的事情？

“你怎么知道？”

阿斯特轉(zhuǎn)頭看向厄俄斯，在昏暗中努力看清她的眉眼。

“因?yàn)槟銜藿o我。”

“是誰給你的自信？我嫁給你，瘋了嗎？”厄俄斯大聲反駁，她才不要嫁給騙子。

“我說過我有預(yù)知能力，你為什么總是不信？”

“因?yàn)樵谏窠纾仔蘩蠋煵攀俏ㄒ坏南戎！?

阿斯特扶額，“他是先知，我是預(yù)知，請你搞清楚再說……預(yù)知并不比先知，并不完全精準(zhǔn)，但你我的婚事看來已經(jīng)迫在眉睫。”

正在這時(shí)，有人來到牢房門前，厄俄斯從輪廓認(rèn)出，來人正是阿瑞斯。

“你為什么要利用我？”阿瑞斯痛心疾首，聲音打顫。

厄俄斯心虛地躲在暗影里，透過稀薄的光柱看向面目模糊的阿瑞斯。

“父親清楚一切，卻為了阻擋珀耳對我的污蔑，為了不使他丟臉，毫不猶豫地派赫爾給我一箭；而你，為了得到戈耳工的血，眼見我血流不止，依然無所顧忌地利用我……”

“我，我到底經(jīng)歷了什么？”阿瑞斯難過地仰天長嘆。

“你是說，是珀耳殺死了波呂斐？”厄俄斯兩眼赤紅。

“你能不能關(guān)心關(guān)心我？”阿瑞斯手捂胸口嘶吼，“波呂斐與你才見過一面，而你我從小長在一起，你難道沒有聽到我剛才說的話嗎？”

“對不起。”

厄俄斯認(rèn)錯得越快阿瑞斯越傷心，泄氣地道。

“是珀耳指使布里殺死的波呂斐，你如果想去復(fù)仇就去人間吧，珀耳已經(jīng)被罰送去了愛沁河邊。”

厄俄斯走上前，隔著鐵欄桿伸出柔荑，握住阿瑞斯冰冷的手。

“我沒有不在意你的傷心，只是你的傷心可以挽救，而波呂斐的離開卻無法彌補(bǔ)。”

“呵，可是你從未想過去挽救我的傷心……”阿瑞斯抽回手倒退，“執(zhí)念故去，不知眼前，就是你所謂的愛情？還真和天父欺騙世人的愛一樣，不過是自戀的裝點(diǎn)而已。”

目送阿瑞斯轉(zhuǎn)身離開，厄俄斯心頭漾起苦澀，阿瑞斯說得沒錯，連她自己都快看不懂自己了。

“怎么，后悔了？”

阿斯特打破靜謐，不無嘲諷。

“你們終于找到理由嘲諷我了是嗎？呵，其實(shí)我自己也覺得挺可笑的。”

厄俄斯苦笑搖頭，跌坐回角落，默默填上挖出的坑。

“不逃了？”阿斯特問。

“不。”

“為什么？”

“因?yàn)槲蚁肼犅牐銥槭裁茨敲纯隙ㄎ視藿o你，是預(yù)知？”

阿斯特笑了，“你不是不信嗎？”

“嗯，因?yàn)閯倓偰阏f錯了，我對波呂斐的愛并非愛情，所以，我想聽聽你還會說些什么胡言亂語。”

厄俄斯疲憊地靠坐下來，拿裙擺擦掉手指上的泥巴。

“我的預(yù)知不是說笑。”

阿斯特拒絕。

厄俄斯嘆息道，“或許這次你猜對了。”

“此話，從何說起？”

阿斯特文縐縐的說完，忍不住笑出了聲，厄俄斯也跟著彎起了嘴角。

“珀耳受罰，立即被送去愛沁河，而你我到現(xiàn)在還被關(guān)在這里，只能說，天父之心難測。”

“哈哈哈！”阿斯特爽朗大笑，“看來你也不是很傻，連我沒想到的地方你都考慮到了。”

厄俄斯冷嗤，“宙斯能讓阿瑞斯來見我，我就應(yīng)該明白……”

……

走出牢房門，阿瑞斯便看到了等在一旁的赫爾。

赫爾躬身向消沉的阿瑞斯道，“天父請您過去。”

跟在赫爾身后，阿瑞斯回到宙斯身邊。

兩名俊美的少年站在宙斯對面，阿瑞斯認(rèn)得，這兩位正是他們做為課業(yè)試驗(yàn)的兩位主角，加尼米德和提托諾斯，尤其，提托諾斯曾經(jīng)與厄俄斯舉辦過婚禮。

“阿瑞斯，我決定由你來處置……”

宙斯開口，把決定權(quán)給了阿瑞斯。

阿瑞斯在面見厄俄斯之前，已經(jīng)見過跑來奧林匹克山尋找厄俄斯的提托諾斯，而加尼米德是之后被宙斯抓來的，他的父親打的主意不用說他也知道，真正考驗(yàn)愛情的時(shí)候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