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子走近小女孩,一把扯掉她身上的臟衣,語氣毫無感情:“為什么?她一個庶女,卻生了那樣一副容貌,將我們嫡出的大小姐置于何地?”
“可她并沒有搶奪什么啊?她是那么可憐……”
婆子冷笑,望著小女孩脖子上掛著的一個紅色玉墜:“匹夫無罪,懷璧其罪!”
婆子將紅玉放在手中欣賞:“這么好的東西,你們不配擁有!”
然后門被吱呀一聲推開,有人送進來一碗黑乎乎的藥汁。
婆子接過藥汁,對小女孩微笑:“喝了這碗藥,你就可以開始新生了。”
云千憶劇烈的搖頭,可她四肢無力,才六歲的小身體連爬都爬不起來。
她感覺有苦澀的藥汁被灌進了喉嚨里面,刺得她喉嚨火辣辣的一片,她就沉沉昏迷了過去。
再次醒來后,她換了一間敞亮的房間,室內的陳設也好了一些。
有小丫頭過來替她傳說漂亮的新衣服,聲音淡淡叫著她小姐。
告訴她,她是云家夫人新認下的義女,說她是小姐,說只等將軍回朝,正式將她入了族譜,她便可以回到云府去了。
華貴女子也勾起嘴角喊著她:“憶兒,娘親疼你。”
后來隔一段時間,華貴女子便會到莊子上來一趟,幾乎每次,她的身邊都跟著一個美少年,他們態度親昵,看起來十分曖昧。
漸漸的,外面便有流言傳出來,說云千憶是華貴女子與人私通偷偷生下的野種。
她怕人指指點點,只敢待在莊子上閉門不出,就這樣漸漸長大。
直到她救了一個長相文雅的男子不久,云府的馬車又來了,華貴女子裊裊娜娜從馬車上下來,這次卻并沒有帶著任何男子前來。
她一下馬車,就拉了云千憶的手:“憶兒,娘來接你會云府。”
云千憶感覺到胸口氤氳著濃重的開心和期待,但她卻十分難受,只因那一團開心憋在胸口,似乎就要炸了。
她嘴角帶著機械的微笑,抬頭去望華貴女子。
卻發現,那女子的臉,逐漸與她認識的云家家主祝秀文重疊在一起。
她大口喘著粗氣,額頭滿是細密的汗珠,一下從扶夢布下的大陣中醒過來。
身旁是正昏睡的一團雪白。
這狐貍精,怎么又睡了。
自己是被它弄醒的?
她來不及多想,凝聚起全身的無妄之氣,朝著大陣西北方位的一點狠狠拍去。
之前,在她意識被大陣吸光,她倒下的一瞬間。
她才發現了西北方位的那一點異樣。
現在一掌轟出,果然大陣震顫著破碎。
跟她猜想的一樣,那被她看破的一點,正是因聚集了她太多精神力,才顯出了一點微弱的異樣。
她無力的躺著,精神力被抽干,使她覺得格外疲憊,四肢綿軟。
“流星!”
陣外的流星聽到這聲呼喚,一個飛躍,翻過墻頭,來到了云千憶身邊。
她將云千憶和狐貍一起抱入馬車,駕車朝著殷府疾馳而去。
她家主人好像受了傷,她得趕緊回府讓老太爺和夫人看看。
馬車飛奔在郊區的官道上,忽然,流星緊緊勒緊了韁繩,警惕的望著四周。
她剛才察覺到了濃重的殺氣,官道兩旁平日里鳥鳴蟲叫,一派熱鬧,現在卻安靜的出奇。
這一切都昭示著危險。
她飛躍上馬車頂部,緩緩抽出腰間的匕首,居高臨下觀望著四周。
嗖的一聲。
一只冷箭朝她心口射來。
她揮臂利落的躲過,同時,更多的冷箭如雨點般射來,她顧忌到馬車里的云千憶。
刷的一下從車頂跳到了車前,用內力不斷阻擋一波波劍雨。
車內的云千憶也睜開了眼睛,她勉強恢復了一點精神力,她用這僅剩的精神力迅速探查了一圈四周。
大約百人左右,弓箭手只有二十個,想必很快箭就會被用完,流星應該能夠抵擋。
這些人大約是扶夢早就安排好的,是他最后的殺招。
就等著她破陣后身體虛弱,無力反抗之時對她進行最后一擊,可當真好算計。
她看了眼旁邊正熟睡的狐貍,嘆出一口氣,狐貍啊狐貍,怎么每次需要你的時候,你都那么貪睡呢。
她并不知道,在大陣中,狐貍為了將她救醒,已經耗費了它體內全部的靈力。
此空間靈氣十分稀薄,它耗損一次需要很久才能恢復,它為了節省體力,自然就陷入了昏睡的狀態。
她掀開馬車簾,朝著流星高呼:“弓箭手在左手邊百米外。”
流星點頭,從后腰的袋囊中抓住一把圓球形的火雷暗器,使出內力朝百米外的方外射去。
頓時,那里一片爆破之聲炸裂而起,成片的箭雨立刻停了下來。
馬車內再次傳出清冷的聲音:“注意西北方,大約二十人,快躲起來,偷襲。”
流星立刻隱去身形,躲在了馬車的另一側。
瞬間,一行人飛躍而來,落在了離馬車十步的距離,謹慎而緩慢的向前推進。
流星瞅準了時機,朝著他們腳下又射出一片暗器,轟隆一聲,一半人被擊中,另一半人則順利躲了過去,朝著流星的位置搏殺而去。
頓時,流星以一敵九,被人逼得節節后退,離馬車也越戰越遠。
馬車里,云千憶時刻關注著流星的戰況,在最關鍵的時刻給她提醒,令她躲過接連不斷的殺招。
她將精神力都放在流星的身上,她縱使武功再高,也抵擋不了那么多的高手。
“小心身后!”
她再次發出提醒,卻沒注意到,有一個先前隱藏起來的黑衣蒙面人,正朝著馬車而來。
那人舉起寒光粼粼的長刀,用了十成的內力,朝著馬車里刺去。
她倏然回神,便見一柄寒刃朝她面門而來。
躲閃已經來不及,她只顧得上將狐貍一把推開,那刀卻停駐在她面門一寸出,一動不動了。
她快速挪動了位置,離開刀尖的指向,謹慎的望著車簾。
她探查到,外面除了那刺客,還有兩人。
馬車簾忽然被掀開,一抹刺目的陽光照射進來。
光亮處,她只看見暗紋長袍一閃,她便被人抱在了懷里。
沒有殺氣,很溫柔。
她抬頭去看,是那張熟悉的俊美臉龐,俊美的灼人眼目,使人不敢長久的與他對視。
他將她攬入懷中:“總算趕上了!”
云千憶貼著他被太陽曬得熱熱的衣襟,感受到他一身薄汗,胸口如擂鼓般咚咚響個不停。
他這是飛奔而來?他那么注重儀表的一個人,竟為了救她,而跑得衣襟凌亂,全身都是汗。
肅王,燕玦。
她心里默念著這個名字。
他究竟是個怎樣的人?
他總是利用她,算計她,為了逼她就范而為難她。
她怕他,本能的想遠離他,他卻總是出現在她的生命里。
原來,他也會這么緊張,這么慌亂?
而這樣的緊張和慌亂都是為了救她?
她的心底竟生出一絲的喜悅,她很喜歡這樣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