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辦公室后，郗問坐著閉目養神。

想起回來已經有一段時間了，也沒有和劉千焱見面，剛才提到輝建才記起來。

現在就打個電話過去。

但是沒有人接，郗問掛斷后再看了些文件，準備下班。

手邊的電話響起來，郗問拿起來看到劉千焱的名字在屏幕上閃爍。

“什么事？”劉千焱聲音也很沙啞，“我剛在開車沒接你電話。”

“你感冒了？”郗問抽煙多，嗓音本就不清澈，劉千焱聲音不對勁很明顯就聽得出。

“有點。”

“最近在忙什么？”

“不算忙，剛從渝市看了小淼回來。”

劉千淼，他妹妹。

“聽說在準備和祝晗結婚的事？”

“放消息出去嚇老爺子的。”劉千焱想了一下，再次開口，“晚上聚一下？”

“等的就是這話。”

兩人掛了電話后，郗問收到劉千焱發來的地址，下樓開車前去赴約。

等待紅綠燈的時候，郗問隔著車窗看到路邊有年輕的情侶，挽著手靠在一起研究著櫥窗里的婚紗。

男孩不知道說了什么，女孩突然把頭埋在男孩肩膀，但是笑得很高興。

街邊的樹木在風中搖晃，初春還沒來得及趕走冬日頹敗的氣息。

可是年輕的感情讓人羨慕。

十幾秒的時間，車子又重新發動。

郗問想起陳矜大學時談的那個男朋友。

景逸。

義泰工業集團董事長景平的兒子。

陳矜運氣不好，跑那么遠讀大學就是為了躲避郗問，找個男朋友卻是郗問從小就認識的人。

不過他想陳矜當時應該是快樂的吧。

畢竟這么多年，只談過一次戀愛，分手后也沒有感情經歷了。

這個事實莫名其妙的讓郗問有些心酸。

車開到華濃飯店門口，下車把鑰匙扔給保安。郗問走進大堂，脫下外套搭在手上。

他以為劉千焱會在包廂里等，沒想到他坐在大堂的沙發上玩手機。

“坐這兒干嘛呢？”

郗問走過去踢了一腳劉千焱的腿。

“怕你太久沒回來找不到地方。”

“李沐風那小子呢？”郗問不接他剛才那話，看這情況今晚上就他們兩個人。

“出事被流放了。”劉千焱說是等著帶路，但站起來后和郗問并肩走著。

兩人身高相近，氣質雖各有不同，但共通的是都具有壓迫性。

加上華濃飯店是會員制，來的人非富即貴，郗問兩人格外出眾，路過的人都回頭注視。

今晚上吃飯不是應酬，兩個人相熟又親近，吃得滿足又輕松。

劉千焱問了幾句Xreal的情況，郗問大致說了下，還說之后可能需要他幫忙，劉千焱沒有多問只答應下來。

生意場上本急缺的信任，在他們兩個人心里都清楚對方，并不把這拿上臺面說話。

本想小酌幾杯，但是郗問正在吃調節情緒的藥，劉千焱感冒著沒好，也就沒堅持，反正郗問已經回國，相聚的機會很多。

“你和祝晗怎么樣？”

“你和陳矜呢？”

“臭小子，哥哥我先問的。”郗問笑罵，還上手朝劉千焱的手臂錘了一拳。

劉千焱沒躲，又問：“你和陳矜會結婚嗎？”

本以為這個話題會繼續，沒想到剛才還輕松聊天的兩個人忽然沉默了下來。

走到門口快分開的時候，劉千焱說：“下次得喝酒了。”

“我知道。”

郗問笑了一下并不在意。

回到家，郗問脫下外套扔在沙發上，他倒在沙發上，解開襯衣領口的紐扣。

為什么沒有心里悶得緊。

沒有開燈，郗問可以看到萬家燈火。

夜黑得有些孤獨。

他站起來走到小吧臺邊，打開老式唱片機，磁頭搭上黑膠唱片，發出絲絲聲響。

上世紀海市的舞曲好像都是由濃妝艷抹的女人演唱，這歌也過分甜美，有些矯情。

郗問躺在躺椅上，看著窗外燈火通明的景象，思考陳矜現在在做什么。

想起劉千焱問他，你會和陳矜結婚嗎？

他想說：“我愿意。”

二十出頭，年少輕狂的時候，劉千焱出國讀大學前也問過這句話，郗問說的是——

會。

現在只能說“我愿意”。

他不能逼婚，也不能強迫陳矜。

但只要陳矜想。

郗問會昭告天下，馬上娶她回家。

另一邊加完班到家的陳矜，剛把門關上，就結結實實地打了個噴嚏。

他以前和陳矜距離最近的時候，比沒有多一點，但陳矜當時仍在自我矛盾，兩人比熱情又更克制很多。

當時陳矜的心像被風化的巖石，以退為進，接受郗問如流水一樣的靠近。

但她好像不小心翻閱到了隱蔽的地方，感覺自己會在這段感情里頭破血流，然后一言不發，又開始用沉默回應。

郗問和陳矜，兩極分化。

所以成長了幾年的郗問很清楚，兩人無法更近一步的關鍵是當時陳矜突然轉變態度的原因。

而且他也知道，肯定不是父母那道坎。

只不過問題沒能及時解決，當時的郗問被陳矜再度冰霜一樣的態度惹得暴躁無力。

現在不知道還來不來得及。

陳矜連續打了兩三個噴嚏，覺得有些意外，這個季節是感冒高發期，她怕自己也是流感一員，洗澡后趕緊吃了兩片藥。

預防總比治療好。

這一周陳矜狀態很好，或許是因為凌晨被調回來后，她除了做設計，其他的事情都不要考慮，出圖的速度很快。

交稿給信冠的時候，那邊很滿意，對她多加稱贊，時間估計比預期的少兩周。

陳矜一直笑著迎合，其實心里想的是：又不是什么需要創新的裝修風格，當下大熱的新中式，我早掌握完全了。

在這種時候，更不能被感冒影響，陳矜很少生病，但只要一病起來，就不容易好。

去年年底發了一次燒，到今年一月中的時候都還再次發了次低燒。

還剩六套設計圖。

信冠明確指出需要的風格有三種，那剩下的兩套，陳矜決定用自己的想法。

八張設計圖里，用自己風格定義的那兩張才是陳矜最期待的。

睡前看手機，凌晨發微信說這周五，信冠那邊說聚餐，感謝設計師。

陳矜回了句“物質感謝有嗎”，鎖上屏睡覺。凌晨回的信息，她第二天才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