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早上,陳矜七點過一點就起了床,穿了一件寬大的黑色毛衣外套,領口出露出一截白色襯衫領口,映著化妝的臉很干凈。
到公司的時候剛好九點,她昨晚回鏡湖山莊陪著白可嵐吃晚飯,順便把車開回家。今天還是踩點到上班的地方。
刷卡進電梯的時候,剛好碰到凌晨??吹疥愸姹愦蛉さ剑骸靶菹⒁粋€春節了,這卡時間的能力還是一點沒少。”
“生物鐘刻進骨子,那不能忘。”
下電梯的時候,凌晨用手給她擋電梯門,兩人聊著,和同事打招呼,然后分別進了辦公室。
十點的時候開會,本來陳矜是不用參加的,她算是在凌晨手下工作。這個設計工作室是凌晨所在的建筑公司單獨成立的,為的就是給高端建筑精裝做設計。
但是今天陳矜也被叫了去,說信冠那邊讓設計師直接對接。
就是說,不用凌晨做交接。
聽到這里,陳矜和坐在斜前方的凌晨對視了一眼,凌晨嘴角上揚微笑,本想示意她沒事,但陳矜已經撤回了眼神。
不知她為何嘴角緊繃。
來不及多想,會議結束,凌晨被單獨留下。陳矜第一個走出會議室回辦公室坐下。
之前也不是沒有和信冠合作過,當時還是郊區的一個私人宅邸,但是讓設計師直接接觸合作方倒還是第一次。
這首次發生還偏在郗問回來后。
“咚——咚——”
陳矜抬頭,看見凌晨站在門口敲門。
“想什么呢?”
“沒事?!?
“走吧,吃午飯?!?
“還沒餓呢,你先去吃吧。”陳矜坐著沒動,“我看看這次信冠那邊的材料?!?
“行。”凌晨也不強求。
然而整個下午,陳矜大部分時間是在揣測這個事情,還剩了小部分在發呆。文件打開沒有看幾眼,到下班時間收了心思,一下午也沒想出個好說法,但也停住了思考。
回去再看吧,明天還得去信冠開會。
回家的路上,陳矜停車打包了生煎和粥,到家后一邊吃一邊看PPT。
設計要求倒也沒有太多改變,給有錢人住的地方嘛,再簡單也不要在低調的地方上假裝不經意地顯示下審美和品味。
唯一的大改就是材料問題。
陳矜搜了搜給的那品牌名字,官網進去全是英文,國內市場還沒有。
不過這是后期采購部的事情了,她只負責設計出稿就行。
明天上午要開車去信冠公司,陳矜準備今晚早點睡,還是第一次一個人和甲方溝通,不能出差錯。
一般工作起來,陳矜就變回熱愛睡覺的狀態,畢竟一旦接手,熬夜常有。
她不想護膚品打水漂。
今晚洗了澡擦那些瓶瓶罐罐的時候,才感嘆完女人的錢真好賺。
熄燈睡覺。
而樓下站著一個穿著風衣的人,長手長腳的,一眼看過去很吸引人。
郗問剛從北都開完會回來,信冠的總經理給他發的文件在飛機上大概看了看,瞟到一眼說準備直接和設計師交流工作,而簽字的乙方凌晨合作另一個項目。
他下意識覺得陳矜會誤會是自己在其中要求的,下了飛機就到一品來了。
事實上陳矜確實這么以為。
站在樓下的郗問才停止腳步。
來干什么呢?
解釋一下他沒有參與商討和決議。
這個行為又出自什么目的。
反復思索間,郗問要去找的那戶房里已經熄了燈,他也順勢放松下來。
不過還沒有離開,掏出一根煙來放嘴里,摸了摸身上沒有打火機。
就這么含在嘴里,郗問瞇著眼,眼里緩過一絲倦怠。
過濾嘴被浸濕,郗問嘗到了極淡的煙草味,這才拿下來放手里捏一下扔在地上。
小區里很安靜,郗問總是出自本能地想見一見陳矜,視線往上抬還是關著燈。
睡了吧。
郗問也離開了。
回到蘇河灣癱在沙發上,連澡都不想去洗。在外人面前光鮮亮麗,年齡不大卻做出了成績,其實兩年前到西雅圖工作時,完全相當于把一切打翻重來。
如此又回到國內,比兩年前輕松,但是也算不上安逸。
這段時間總是忙到頭沾著個稍微柔軟的地方就能睡著的地步。
打開手機準備看看秘書發來的行程安排,看到桌面上陳矜的照片,臉上帶著微笑自己都沒有察覺。
是陳矜大學畢業那天拍的,青春洋溢笑得開心,雖然不是沖自己,但至少正視鏡頭,郗問看著總覺得是對他在笑。
眼睛很漂亮,就連笑也像看人一般的專注,神情仿佛直達人心,讓人無法抗拒。
郗問看到秘書說只用去一趟信冠公司,就關了手機不再看,進浴室洗漱完回到臥室倒頭就睡,連鬧鐘都沒定。
或許真的太累了,郗問連夢都沒做。
在西雅圖的兩年里,郗問也鮮少做夢,就算夢也是些有的沒的,他不知道為什么自己明明有一個很想念的人,卻總是夢不到她。
偶爾看看照片,不讓自己思考大時間出于發呆的空白狀態。
西雅圖的季節很慢,春天消逝得不慢,初夏停留的時間也長。
有部老電影叫西雅圖夜未眠,郗問總在沒事的時候看。
經典老片,是一部女人愛死的電影。郗問覺得自己有時候就像那個女主角。
處在沒有愛情,不相信愛情的狀態下看那荒誕不羈的故事一定嗤之以鼻。
不過里面的鏡頭處理和偶爾的共鳴讓郗問堅持看完了。當時的郗問感覺自己身處完全理性的生活,一個大男人看happy ending的愛情電影居然鼻子有些酸澀。
他能解釋,但不給自己找理由解釋。
郗問想起陳矜的時候也很奇怪,比如一個人吃到了好不容易合胃口的飯菜。
比如看到在爭吵又回到甜蜜的情侶。
他好像沒和陳矜吵過架,都是單方面地試圖惹怒她,但總是很無力,像一拳打在棉花上。
因為陳矜根本不在乎。
每次想到這,郗問總能適時地回憶起陳矜生疏的眼神,分明已經認識快十年了。
在陌生的國度,不熟悉的城市,除了偶爾出差的劉千焱碰面,基本都是郗問一個人工作,不分晝夜的工作。
一次又一次地想——
回去后和陳矜再不相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