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生病了？”

“沒事的……”

“你應該講給我聽，”常明庭嘆了口氣，眼里寫滿了心疼:“我無能，幫不了你……”

“千萬不要這么說，”明媚抱住常明庭:“我就只有大叔這樣一個希望了，不要離開我。”

兩個人在寒風中擁抱取暖的樣子，或許有些自我感動的意味，但在路人眼里卻多少蠢了些。鴻縣說大不大也說小不小，一旦有些事傳開嘍，以后也不好在縣里做人。

“爸，”常開元看著比以往回來的要晚的男人，疑惑地問:“今天怎么這么晚？”

“啊……”常明庭笑著撓了撓頭:“最近單位忙。”

最近幾日常明庭總是找借口晚歸，趙馨兒其實心中也多少不安;倒也不是因為她有多愛常明庭，她只把常明庭當個搭伙過日子的，可兒子畢竟大了……

“快吃飯吧，”趙馨兒把碗筷擺到常明庭的面前:“兒子過兩天就要參加競賽了，你最近陪陪他做數學題。”

她還是一樣……常明庭心里想著，趙馨兒永遠都是一副波瀾不驚的樣子，面無表情的說出似乎與自己毫無關系的話。他見過她鮮活、嬌媚的樣子，可這些早就再也不屬于自己。

“這就是命，”常明庭和明媚在一起的時候，偶爾也會聊聊過去:“你知道么，我的妻子不該嫁給我。”

“怎么啦，可是你們不是青梅竹馬嗎？”明媚好奇的問。

“高中時她喜歡我，我不喜歡她，后來……她喜歡上了……”

常明庭咽下土豆，沖著趙馨兒笑了笑。

“好，我明天早點回家。”

夫妻倆有默契的避開彼此的眼神，就像往常一樣。

“天青色等煙雨，而我在等你……”破舊的MP3傳來學校里流行的音樂，明媚握著常明庭給她的這個“小玩意”，拿出一個小本子偷偷抄歌詞。

除了歌詞，本子上還有她摘抄的一些短詩和幾段散文。明媚有時候會幻想自己是個失意的小詩人，看著少女稚嫩的臉，常明庭樂呵呵地問：“那我呢？”

“你是我的繆斯呀！”明媚說著不知是從哪里學來的詞，兩人相視一笑，像極了熱戀期的情人。這樣的感情悲哀又荒唐，明媚卻甘之如飴，她瘋狂的迷戀著常明庭，卻又處處小心翼翼。

恐懼……被拋棄的恐懼……

她不得不通過憎恨所有欺辱她的人而活下去，常明庭是她的光，卻也是讓她越陷越深的泥淖。

明媚瘋狂的學習，因為她知道這是唯一一種拜托現狀的可能性，因為常明庭，她不愿意自甘墮落。

“喲，”李棠看著奮筆疾書的明媚，狠狠踹了一下她的凳子：“怎么啦，又在用功啊？”

“你到底要怎么樣？”明媚無心去管別人，彎腰想要把掉在地上的橡皮撿起。

“沒什么，”李棠笑了笑，一腳踩在明媚彎下的背上：“就是想擦擦鞋。”

“放開我！”

“行，”李棠的腳繼續向下壓，當她松開的時候，明媚狼狽的摔在了地上：“聽你的嘍。”

班里同學默不作聲，有些同情又有些慶幸不是自己的嘆了口氣，李棠的朋友們笑嘻嘻的看著明媚，還有幾個人趁機給她一腳……

已經習慣了……

明媚咬著牙站起來，她忍住在眼眶里打轉的淚水，默默想著：我會有一天逃離的。

后桌把桌子往后移了移，生怕和明媚粘上關系。

明媚在同學們的注視下，不動聲色的坐回座位，披上外套去遮擋身上的污漬。

李棠的同黨們“咦”了一聲，似乎是對明媚態度的不滿;李棠倒是很滿意，開心的向周圍人炫耀她的新手表，仿佛剛剛什么都沒有發生過。

明媚看著周圍的一切，只覺得惡臭無比……這個班惡臭的，像是鴻縣小巷里的下水口子，叫人惡心。

有一瞬間她很絕望，不是因為李棠沒完沒了的毆打，而是那一排排無動于衷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