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罷，罷，罷！項王誤人子弟也！”范增聽到虞姬自刎之處，不禁仰天長嘆，連連頓足。不想劉可可接道：

“個人性命，個人珍惜，這個女人自己選擇與一代霸王共進退，情愿在他沒有退路之時，選擇自己搶先了斷，不因自己給他出難題，讓其可以自由選擇自己的結局，這說明一點，這個女人是聰明的，也是自信的，她知道自己在這個心愛的男人心中的地位，自己足以影響他后期的決定，所以她越發地不能允許自己任性，她更希望自己成為他眼中最后的燦爛，那滿天的煙火，永遠定格在恒久的那一瞬間，只能思念，不做茍同。這個女人是如此的脆弱，亦是如此的傲驕，她才是最懂男人的女人，其實，我們這些男人都明白，人生最高運勢不是榮華富貴，不是位高權重，而是在了無牽掛的境遇里，破釜沉舟，無怨無恨，成就一方霸業，成則一鳴驚人，不成則身死成仁。所以我說，這個女人所做所為，不是值得不值得的問題，而是從容地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心滿意足地去了，因為，在她生命的終點，有一個她最愛的男人陪她而去。”范增不語，肖一茗也被這段話帶入了某種境地無以自拔，偏這時，那女聲又橫空幽幽而來：

“可可，真的是你！”劉可可似已意識到了什么，雖然他仍想不起這個女人的來由，但他還是接語問道：

“你怎么知道我是誰？”那個女人的語氣里忽然多出了些幽怨：

“你不記得我，還不能讓我記住你嗎？”劉可可頗有些尷尬：

“我確實是有個失憶的毛病……”那女聲打斷了他，聲音也悅耳了好多：

“我已經知道了呀，包括前幾年遇見你，商陸和婉珍都笑我，把一個二十出頭的小伙子當作幾十年前的故人，可我相信那就是你呀，所有的動作，語氣，還有你沉思時就會忘了一切，眉腳上挑，左上眼皮會不由自主地跳個不停，都一模一樣呢。我不生氣，你一點都不記得我了。我更驚喜，你不記得我，卻愿意跟我分享你的小說，《睡覺的元旦》，最后，你還把這本小說未完成的稿件拷給了我……”肖一茗終于忍不住了：

“商陸？婉珍？《睡覺的元旦》？難道你是――吳白云？”那女人笑：

“肖主編厲害呀，就這也能知道我是誰！”肖一茗越發驚訝：

“這么說，你身邊的那位高人竟然是亞父啊！而《睡覺的元旦》的作者，竟然是劉可可你！”劉可可沒有看他，也沒有回應，反而急急地向吳白云傾訴道：

“我現在能想起，幾年前我們在咖啡廳的那次相遇了，那一次你不停地問我，是不是還記得你？為什么不記得你了？八六年，那一年你跟我在一起整整待了一個月，我卻一點也想不起來，為什么？可我真的是一點也想不起來，看著你傷心欲絕的樣子，我真的好想想起來點什么，卻都是徒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