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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初”夏

吱、吱、吱…,知了在樹上吱吱的叫個不停,時間已到7月份,在偏遠的大山深處天氣顯然沒有城市中那么悶熱,但是陽光還是肆無忌憚的炙烤著萬物。

奶奶從家里跟往常一樣拿著菜刀走到大門口右邊的磨刀石磨刀準備中午的午飯,奶奶牙齒已經掉光了,雖然奶奶已經年近70,但是走路的身姿還是蠻精神的。

呲,呲,奶奶拿著菜刀在磨刀石的邊邊上磨了兩下,磨刀這種習慣奶奶已經持續了幾十年了。

“哎喲,太陽好烤人(烤人是方言,意思是很曬)哦,你莫看這天道,還是蠻烤人的”奶奶說到,“奶,磨刀你讓爺磨就好了啊”,那年我正好13歲,小學畢業初中剛上完半學期,我父母前幾個月已經搬家到其他地方了,我需要上完半學期初中他們才能接我過去一起生活,爸爸打電話到街上小賣部通知我們說估摸著應該最近幾天就要接我過去了(那時候偏遠農村手機還不是很普遍),“你爺克前頭灣里田里去了(克是去的意思),你把爺喊回來準備吃飯”,“嗯,好”,田離家不遠,穿過四伯伯家前邊小路繞過一片玉米地就到了,小時候依稀記得的門前是一大片田地,爺爺奶奶經常種些玉米,土豆一些農作物,穿過玉米地旁邊小路往前直走2公里左右可以到達村子設立的街,一些小賣部都在那里,屋后是一座綠悠悠大山,右邊也是綠悠悠很大一座山,我們家住在大山的山腳下。

不知不覺已經看到爺爺了,他正坐在田地旁邊的石頭上一口一口抽著自己栽種的旱煙,“爺,回克吃飯”,“好”,爺爺在石頭上敲了敲長煙袋,把里面的煙灰倒干凈后站起來把煙袋憋在腰間去整理鋤具,爺爺個子很高,已經70歲的年紀了,在我印象里爺爺似乎并沒有看著越來越老,還是那么精神,只是頭發看起來越來越白了點,很小的時候爺爺經常用胡子蹭著我的臉,哈哈大笑著又癢又疼,“爺,我幫你拿”,爺爺剛拿起鋤頭,我接過來扛在肩上大搖大擺的走著,爺爺在前面走著時不時回頭看著我,露出欣慰的笑容,爺爺估計很清楚,顯然這種日子不會太久,因為我馬上要跟爸爸媽媽去其他城市生活,以后見面的機會越來越少…

奶奶已經在炒好最后一個菜了,都是爺爺和我喜歡吃的菜,爺爺喝著酒,跟我說“娃兒,克那邊一定要聽話,聽爸爸媽媽的話,好好學習,以后經?;貋怼?,“好,爺,奶,要不你們跟我們一起過克生活吧”,“我們就不克了,家里有地,這地方過了幾十年了,老了還是在家待著”,奶奶什么話也沒說,爺爺眼睛微微泛紅,“爺,你眼睛咋紅了”,爺爺未作答,多年后才知道爺爺那時候是多么的舍不得!

轉眼幾天過去了,爺爺奶奶還是跟往常一樣勞作。

咚!咚!咚!一天夜里,我隱隱約約聽到有人敲門,是爸爸回來了,跟奶奶說白天接我到新的地方生活,這次回來是專門接我的,爸爸躺在我旁邊休息了會,讓我把衣服穿好然后準備準備出發,等我起床后,奶奶跟爺爺已經早起來開始做飯了,原來爺爺奶奶起來這么早。吃過早飯,爸爸跟鄰居都打好招呼了,就出發了,出發那天我記得天沒有下雨,也沒有太陽,那天奶奶站在門口一直看著我們走的越來越遠…爺爺早下地干活去了,多年后才明白爺爺不想看到這一幕,那時候我心里感覺奶奶一定心里很難過,一定哭了,只是沒有讓任何人看見而已…走的那天我心里莫名其妙的心里一陣酸痛…

第二卷“暖冬”

時間過得比想象中要快很多,永遠也無法抓住時間流逝中的任何人和事物,轉眼過去4個年頭了,我儼然已經從一個小孩轉換成一個小伙了,初中畢業已經開始新的旅程。

那時候一個月回一次家,雖然我們已經搬家了,屬于平原地帶,冬天的風吹的格外大,衣服穿的再多好像也能被冷風吹到骨子里,回家雖然不用再走山路,但是學校到家里步行3.40分鐘時間還是要的,有時候為了節省時間抄近路經常走在田埂上,尤其下雪經常要摔幾跤,回到家身上泥水還是很多的。

又到了一月一次的回家,那天是冬天,外面的風還是吹的很大,那次還是抄近路回家,抄近路的話只要翻過舅舅家后面的小丘,一眼就能看到家了,那次還是翻過小丘,突然看到門口有個人站在那里,個子不高,我以為是鄰居誰在我們家里玩還是什么,不怎么在意,一直等我快到家的時候那個人一直還在門口張望…我心里猛然咯噔了一下,不可能不可能的,走進后我看到了,那個人是奶奶!是奶奶!哈哈,奶奶也看到我了,第一次看到奶奶高興的像個孩子,“奶奶?。?!”,“哎喲,長這么高了,都不認識了,長成大小伙子了,這么冷的天,衣服穿這么少,多穿點衣服啊,快進屋”,我高興的不知道說啥好,“奶奶,你們啥時候過來的,我都不知道,爺呢”,說著說著爺爺從屋里出來了,看到我也是高興的不得了,“你爸說讓我們過來一起過年,所以過來了。是我讓你爸不跟你說,怕耽誤你學習”,“咋會呢,知道你們來了我肯定請假好好陪你們幾天,爺奶快進屋,外面冷”,“不著急,這次過來一起過年時間還長著咧”,奶奶邊說邊拉著我的手往屋里走,“手咋這么冷,咋不多穿點衣服,你這娃子不聽話!”,我知道奶奶心疼我,不是真正的責怪我,屋里我媽早把飯做好了,就等我了,邊吃飯邊聊天,沒想到奶奶還能喝酒,爺爺因為去年中風,醫生說不能喝酒了,我就不停給爺爺夾菜,爺爺也是來者不拒。也是高興的合不攏嘴。

那段日子爺爺奶奶過得也很開心,我帶著爺爺釣魚,外婆有時候也過來陪奶奶聊天,陪她解悶,估摸知道奶奶不太習慣這邊的風俗,這段美好時間一直持續過完年后我上學后一個月。過完年后就要準備準備開學的事情了,大伯伯也打電話過來說想把爺爺奶奶接到他們那里玩幾天…

記得上完學后回家,發現爸爸不在家,我問我媽爸爸咋不在家,媽媽說奶奶在大伯伯那里摔了一跤,腿骨折了,你爸爸去醫院看看,說問題大不,不要擔心,那時候剛回家,想到那邊有爸爸,大伯,二伯在,應該沒啥事,就慢慢的也沒有特別關注這個事情了,直到后來奶奶的病情惡化了…

第三卷“末”夏

嘟嘟嘟…“你昨天奶奶走了”,那時候夏天我正在學校做接待新生的工作,聽到爸爸這句話,腦子一下懵了,眼淚不聽使喚的一滴一滴往下掉,“爸,我跟你一起回去”,“來不及了,明天送上山,今天我就要回去了,天氣熱,要早點送走”,“我今天請假,我們一起回去”,掛完電話,突然覺得眼淚是那么的不值錢,那么的不爭氣…

回到老家,環境還是那么熟悉,一切都那么熟悉,但是最熟悉的人已經不在了,那天的雨下的越來越大,夏天的天為什么會那么冷,那天我站在原地看著奶奶的靈柩慢慢抬走,越走越遠…越走越遠……像極了當初奶奶看著我越走越遠的樣子…

后來沒過多久,爺爺也走了…

熟悉的環境,熟悉的一切,最熟悉的最親近的人兒已經不在了…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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