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雜亂的被子，電腦桌上摞在一起的廢餐盒，散落在各處的貓砂。熊磊在床上不時發出呻吟聲，大橘在地上前爪后抓并用撓著脖子上的頭套。

888區一統天下盟的盟友不會想到他們的盟主，是怎樣撅著屁股艱難地指揮他們拿下資源州的關卡。熊磊兌現了自己對一統天下盟剩余盟友的諾言，帶他們進雍州資源州。剩下的路就得靠他們自己了。因為熊磊要去涼州的鬼谷天下盟和紫萱匯合了。熊磊把盟主留給了愿意堅守在一統天下盟的“糖果”。

趴在床上大約半小時，熊磊的手機響了。熊磊用手摸索了半天，終于把手機拿到了臉前。是表姐給他發了一個鏈接。

“唉~又是什么直銷產品？我現在和表姐也差不多，都是在瞎忙活，沒錢賺！”

熊磊點開鏈接看了一下。是個視頻。是熊磊那天在公交車站被人捅傷的視頻。視頻是從公交車司機拿著滅火器出現開始的，最后定格在了中學生給熊磊擦淚水的一幕。視頻獲取點贊幾個萬。下面的評論對公交車司機和中學生一片稱贊。有些評論深深地刺傷了熊磊的心靈。

“坐在地上的大哥嚇尿了！”

“換你，你也得尿！”

“你看地上的哥們，身體虛的。司機大哥那塊才能打敗壞人。”

“大老爺們兒，還讓人家學生擦眼淚。真虛。看看他的肚子。看起來個子高，是個軟骨頭。”

“我找老公可不找他那樣的，一看就一身懶肉。看見小偷嚇的坐地上起不來。”

……

熊磊猛一下子從床上坐了起來。

“哎呦——我……”

熊磊屁股上一陣劇痛。

“我才不是孬種。我，我，……”熊磊咬著牙，忍著痛在床上做起了俯臥撐。

“我，我確實有點弱！唉——”熊磊做了兩下癱在了床上。

表姐又發來信息問道，“地上那個人是你嗎？”

“不是！”熊磊回復道。

-

熊磊和大橘的傷口都慢慢好了。派出所打來電話告知熊磊那兩個刺傷他的小偷抓住了，公交司機大哥已經去派出所辨認過了。那兩個人已經被刑事拘留了。熊磊的醫藥費那兩人是無業游民，沒錢給他賠。熊磊只能自己提起民事訴訟。

被偷的大媽再沒出現過，那兩個慣犯按故意傷人罪收監。公交司機大哥受到了公交公司和區政府的表彰。熊磊自己付的醫藥費也沒地方要，只能自認倒霉。

對熊磊來說，除了錢包里少的一千多塊錢和屁股上的傷疤。這件事跟他再沒半毛錢關系。

熊磊養傷這段期間把大多數時間和精力用在了他那十張月卡的十個帳號的抽卡上。然而讓他失望的是，除了第一個入區的帳號抽到了“呂蒙”，其他帳號什么也沒有。那個帳號熊磊費了好大勁才賣了二百元，結果沒成為百萬富翁還貼進去一百元。熊磊只得改成一個區養一個號，能賺多少算多少。

熊磊繼續打起來了他的保險銷售電話。為了能省電話費，他屁股拆完線就回到了公司辦公室。早會依舊是氣勢磅礴，大家都情緒高漲地喊著口號。請假的這段時間，公司里多了幾張新面孔，同事也少了幾張舊臉。要跟他合伙開發客戶的小王離職去送起了外賣。熊磊想也許什么時候自己也會跟隨小王的腳步。

“喂！您好我是報銷公司熊磊！”

“有什么事嗎？”

“我們公司有個保險產品想介紹給您。”

“我這會正好有空，你過來講吧。”

熊磊正等著對方掛電話時，對方讓他去將產品。

“唉！好！您講下地址，我現在過去。”

熊磊興奮地記下了地址。確認好資料齊全后，熊磊朝看著他的關經理比了個“OK”出發了。

熊磊去的是個女客戶家，講解產品和簽合同異常順利。有如熊磊新區抽卡出核心一樣，自然而然。這個客戶之前自己賣過保險，把親戚朋友的業務都做完后就辭職了。后來找了個經濟不錯的丈夫結了婚。她賣保險時自己沒有買，結婚后一直想給她老公買一份壽險，她老公不同意。剛好熊磊給她打電話推銷保險產品，她就干脆給自己買了一份十萬保額的壽險。

在客戶簽完字的瞬間熊磊差點跳起來。但是熊磊克制住了自己的興奮和激動，因為他知道合同還有十五天猶豫期，他這樣會嚇跑客戶的。沒過猶豫期這份業務就不算數。熊磊把自己的名片留給了女客戶，加好微信后把公司地址發給對方。

“明天如果您有空去公司把身份證和繳費的銀行卡復印一下，順便去公司參觀一下。”熊磊把簽好的合同整理好放進挎包里。

“好的。我上午10點過去吧。你在嗎？”

“我在公司等你，姐。”

熊磊開心地走出單元門。抬頭望望天空，晴空萬里。

“真是個好天氣！不能多管閑事！”

熊磊本想坐車去中心公園拿出手機，在《率土》和紫萱度過一個溫馨的下午。但是發了封郵件，紫萱沒有回復。入秋后天氣一天天變涼，熊磊吃過午飯后也打消了去中心公園的念頭。現在沒有什么比賺錢更重要的事了。

努力總是會有回報的，熊磊回公司打了一下午拜訪電話。雖然依舊是一無所獲，但是今天的心情沒有那么沮喪。

隔天熊磊的客戶來到公司順利完成了簽約。熊磊帶著她參觀了公司，并特地給客戶展示了自己的專座。熊磊講到自己是按電話號碼順序打到客戶那里時，對方對他稱贊有加。

送走客戶的當天晚會，分公司負責人特地讓熊磊給大家做了一場分享專場。在座的所有新老保險銷售員對熊磊的毅力佩服不已。大家被熊磊的事跡激勵的情緒高漲。在一片熱烈的掌聲下熊磊結束了自己熱情澎湃的演講。

熱情總是隨著時間而慢慢消散，一切又回歸到了原點。熊磊繼續著他的幸運輪盤，《率土》帳號的買賣收入漸漸穩定，而他的保險業務卻止步不前。他看不到入職講課時講師講的“如果你有一個億，你怎么花？”，他只看到每天不斷增加的電話數量沒有轉換成實實在在的錢。

周五的上午，熊磊準備好了自己的辭職信。他想在開完早會后交個關經理。雖然保險經紀人不想干了，根本不用給公司打什么招呼。但是熊磊覺得關經理一直對自己不錯，出于對關經理的尊重他寫了封辭職信。

“好！謝謝齊茉茉給大家的分享！”分公司負責人拿著話筒在幕布前說道。

坐在對面的業務員們熱烈地鼓著掌。

“還有一個重要的通知在早會上發布！熊磊，你上來！”

熊磊把攥在手里的辭職信趕緊又塞回到包里，大步走到了前面。

“通過分公司開會的決議，我們特派熊磊去我們BJ總公司去做一個銷售心得講座。車票食宿，總公司那邊負責安排。我們分公司還要給熊磊頒發一個‘毅力驚人獎’！獎金500元！大家鼓掌！”

分公司負責人將獎狀和一個紅包舉在他和熊磊之間，熊磊趕快伸手接。關經理在前面示意熊磊保持姿勢，之后拿起手機不停的拍照。

下面的掌聲雷動。

熊磊此刻心里五味雜陳。

-

“紫萱，我下周去BJ出差。你有空見個面嗎？”熊磊趴在自己的小床上把信息發了出去。他一直保持著僵硬地微笑等待著紫萱的回復。

……

“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