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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分>>>
投資過程中常見的
錯誤做法與謬論

第一章/CHAPTER 1
被思維病毒控制的羊群

里約熱內盧傳來了一些罕見的新聞。一種傳染性瘋病正在圣保羅肆虐,其嚴重程度甚至堪比歐洲人在中世紀遇到的黑死病。恐慌的居民們紛紛逃離,拋棄了他們的家園,放棄了他們的土地。他們說,一種看不見但確實存在的吸血鬼在追捕他們、占有他們,像對待牲口一樣統治他們,并在他們睡著的時候殺死他們吸血。

——居伊·莫泊桑,《奧爾拉》

1996年6月18日:多么美好的時代!隨著新千年愈來愈近,美國的和平與繁榮看起來也蒸蒸日上。冷戰已經結束了。世界貿易空前開放,我們開始花錢購買商品和創意,而不是耗費千萬億巨資建立相互摧毀的武器系統。幾十年來,美國財政第一次出現了盈余。銀行利率只相當于15年前的一半。生產力和收入都在增長,而失業率和通脹率卻可以忽略不計,就在幾年前,人們還不敢想象這么好的情況。電腦改變了人們的工作和家庭生活。生物科技革命和信息高速公路正在啟動。家長們有理由期望他們的子女活到一百歲以上。差不多有5000萬人在使用互聯網。很多投資者通過投資科技股而變得富有,企業也發現投資新項目更容易賺錢。千百萬人的經濟狀況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愜意,生活標準也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高。人們對改善生活的前景充滿樂觀情緒。未來景象看起來一片大好。

我打開CNBC網站,查看財經新聞。我手上的一只科技股漲了15%!我給經紀人打電話,讓他賣掉一半股票。現在我有錢付孩子們的學費了。美聯儲主席艾倫·格林斯潘開始發言了。他說,芯片和軟件的科技突破極大提高了生產力。他說自己看不到任何理由,經濟發展將會出現停滯。在他的言論刺激下,道指漲了120點。我向他在屏幕上的身影致敬,原因只有一個,他的發言讓我感到非常開心。

接著,電視臺主持人開始采訪一位從1987年就開始做空市場的悲觀派基金經理。這位經理又發表了一通老調:“市場估值已經高得離譜了……股息回報趕不上20世紀50年代和60年代早期……道指在1995年上漲33%的基礎上,今年又上漲了9個百分點,對于平均一年的漲幅來說,已經夠多了。”可是,如果把股息分紅也重新投入股市的話,從1979年到現在,美國股市的復合收益率已經達到了1200%。他的聲音聽起來似乎有點失望,他也活該失望,從1987年開始就一直和市場對著干,注定要完蛋。他沒有提到利率的下降,沒有提到留存收益率的翻倍,也沒有提到現在回購股票的資金相當于支付的股息。他也沒能拿出證據,證明股市漲幅高于平均水平之后就一定會下跌。只要他拿出筆紙來算一算,就會發現股市在一年上漲之后,第二年繼續上漲的概率是53%;一年下跌,次年上漲概率是52%。漲年次年的漲幅略高于跌年次年的漲幅。

1996年12月6日:起床之后,我打開了早六點的商業新聞。大災難來了。昨晚美國股市閉市之后,格林斯潘發言說:投資者已進入“非理性繁榮”狀態。亞洲和歐洲市場隨之跳水。

我身上突然一陣痛苦的抽搐。美聯儲主席就好比市場的父親。如果市場留意到了他的發言,如果投資者開始擔心他會提高交易保證金比例,那么市場就有可能倒在他的巨足之下。

單獨看他的話,并沒有太多不祥之兆。這甚至都不是他在國會的正式發言,只是在美國企業研究所的晚宴后,有關貨幣政策歷史的談話。我在互聯網上找到了他的原話:

哪些價格會影響我們的貨幣政策呢?當然是現在正在生產的商品和服務價格,它們是衡量通貨膨脹的基本數據。但是未來商品和服務的價格呢?更重要的是,對未來股票、房產或其他收益性資產等商品和服務的報價呢?這些價格的穩定與否對經濟的穩定與否,是不是也至關重要呢?

很明顯,持續的低通脹意味著未來更低的不確定性,更低的風險溢價意味著價格更高的股票和其他收益性資產。在過去,我們可以看到股票市盈率和通貨膨脹率之間存在反比關系。但是當非理性繁榮過度推高資產價格時,當它們突然遭遇日本過去十年那樣意外的持續緊縮時,我們怎么知道會出現什么情況?那樣的話,我們又該如何權衡這些資產價格對貨幣政策的影響呢?

評估資產負債表中的變化,特別是資產價格的變化,必須成為研究制定貨幣政策的一個重要組成部分。

在當天閉市的時候,一切看起來都在回歸正常。道指盤中大跌144點之后反彈,最終收于6382點,跌了55點,不到1個百分點。但是為什么我們這么快就變得膽小如鼠了呢?好奇怪,只是有一種不舒服的感覺而已,或許是某個神經受到刺激了,或許是我們某些微妙心理受到了小小的干擾,卻能讓最逍遙的人變得憂郁,讓最勇敢的人變成懦夫。

我走到我家附近的河邊,看著拖船和游艇劃過。在夕陽下走了一小會兒之后,我突然莫名其妙地感到焦慮和難受。我趕快回到家里,查看電腦屏幕上的股價。我為什么擔心呢?難道是有什么記憶片段跑出來,擾亂了我的神經,讓我心情低落嗎?難道是CNBC的主持人在播報分析師們降低評級時的皺眉,抑或是她新剪的短發打攪了我的心神?我們周圍的每一種事物,我們有所耳聞的每一件事,我們遇到卻沒有詳加辨別的每一種想法,都會對我們和我們的身體產生一種快速、出乎意料而又難以描述的影響,并通過它們對我們的想法乃至人生產生影響。

1997年2月25日:比爾·克林頓總統居然請財大氣粗的競選贊助商進入白宮的林肯臥室!白宮發布了一份超過800人的名單,克林頓將邀請他們在林肯當年簽署奴隸自由宣言的房間里過夜。根據CNN委托的一項研究,這些包括好萊塢明星大腕在內的貴客們,光在1995年和1996年,就給民主黨全國委員會捐贈了至少540萬美元。制片人史蒂文·斯皮爾伯格捐了336023美元,MCA公司總裁盧·瓦塞爾曼捐了225000美元。他們這種惡俗的做法讓人心煩意亂。

1997年3月3日:一場危機正在遠處漸漸展開。廉價的中國勞動力似乎搶走了泰國在電子產品出口市場中的份額。泰國經濟的增長速度大幅下滑,銀行深陷房地產投資的壞賬之中,泰銖貶值的預期也愈加強烈。今天,泰國股市一度暫停銀行股的交易。一種無邊的不安籠罩了我,好像這些新聞中蘊含了恐怖的威脅似的。我在走廊里踱來踱去,心亂如麻,有一種難以抵抗的恐懼感。

1997年7月8日:美國國家航空航天局(NASA)使用互聯網發布探險號飛船從火星發回的圖片,創造了一個互聯網點擊流量紀錄:一天被點擊4600萬次。這是對20世紀科學進步成果的偉大展示,讓我的心里不由飄飄然。

1997年8月21日:我眼睜睜看著東南亞市場崩盤了。泰國政府今天承認,他們為了避免泰銖貶值,借了230億美元,救市卻沒有成功。泰國政府一共有890億美元國外債務,其中有400億美元將于明年到期。印度尼西亞、馬來西亞、菲律賓也都陷入了困境。這些國家的股市一落千丈,利率飆升,境外資金飛速逃離。

我剛去看醫生回來,因為我失眠了。他說我的心率偏快,神經過度緊張,但在其他方面沒有任何不良癥狀。他建議我進行一個療程的治療。

這一天晚上,我掙扎了兩三個小時才睡著,卻又陷入了一場噩夢。我感覺到自己在床上睡覺……還能感覺到有人在靠近我,看著我,觸碰我,爬上我的床,跪在我的胸口上,用他的雙手掐住了我的脖子,用盡全力想要把我掐死。我在夢里力不從心地掙扎。然后突然醒了,全身顫抖,大汗淋漓濕透了全身。

1997年10月15日:我完全康復了。我在格林斯潘的“非理性繁榮”講話之后買入的微軟股票,已經漲了73%。

1997年10月20日:我打開電視,看到司法部對微軟發起了反壟斷訴訟。太奇怪了。為了把電腦革命普及到消費者身邊,微軟比其他任何公司做得都多。難道成功也是一種罪嗎?

當晚大約10點鐘,我回到了臥室。一進屋,我就迅速鎖上門,插上了門閂。我在害怕什么呢?

1997年10月27日:香港股市的動蕩恐慌席卷了全世界。在美國,道指跳水550點之后市場暫停了交易。價值投資者大衛·德雷曼說:“投資者終于意識到市場估值過高了。”

1997年10月28日:在紐約彭博新聞社的辦公室里,我坐在椅子上仰著頭。紐約分社主任肯·科恩坐在我對面大聲開玩笑說:“維克多·尼德霍夫破產了!”

1998年4月30日:艱難時刻終于熬過去了。沃頓商學院的金融學教授杰里米·西格爾剛剛介紹了他的新書《股史風云話投資》,書中指出,在過去兩百年里,去除通脹因素之后,股市的年均收益率為7%,是債券投資的兩倍。在去年10月份的黑色星期一之后,道指上漲了28%,微軟的股價上漲了40%。我的心又踏實下來了。

1998年4月31日:一個月之間,世界陷入了混亂。在肯尼亞和坦桑尼亞,恐怖分子同時在美國大使館引爆炸彈,死亡人數超過250人。恐怖分子奧薩馬·本·拉登宣稱,他們將在“任何地點”繼續對美國的打擊。第二天,克林頓總統下令對藏身阿富汗的本·拉登展開以牙還牙的報復行動,還攻擊了位于蘇丹的一座神經毒氣工廠。但是本·拉登卻僥幸逃脫,蘇丹政府也提出抗議,堅稱該工廠只是一家制藥廠,并不生產神經毒氣。就在三天前,克林頓在電視上承認自己與白宮實習生莫妮卡·萊溫斯基有“不正當關系”。一個高級陪審團正在調查他是否在法庭上撒謊。在美國發動攻擊前,一部好萊塢大片《搖尾狗》上映,劇中被性丑聞纏身的美國總統為了轉移注意力,悍然發動了一場戰爭。

除此之外最重要的事情,俄羅斯上周貶值了本國貨幣,債務出現了違約。為了清醒一下頭腦,我到中央公園散步,拐入了一個人跡罕至的綠蔭小路。我身上突然傳過一陣痛苦的戰栗,我感到一股莫名其妙的恐慌,不由加速了腳步。我感覺好像有人在跟蹤我,他似乎就在我的身后,離我越來越近,近得幾乎能摸到我。我猛然回頭,路上只有我自己一個人。我回到家查看股市行情,道指下跌了512點。四天之內,累計下跌12%。這一年,所有股指都在下跌。

1998年9月28日:在八九月份,一些規模很大的對沖基金損失了數十億美元。資本曾達48億美元的美國長期資本管理公司,凈資產跌得只剩4億美元,被迫從14家銀行緊急求援36億美元。如果長期資本管理公司出現違約,金融系統就可能出現崩潰,一時間,整個市場風聲鶴唳。量子基金、歐米茄基金、老虎基金都損失慘重。恐慌的公眾開始拋售銀行股票。號稱華爾街之王的高盛公司,不得不取消了原本計劃在今天進行的新股發行。國會里一片喧嘩,叫著要管制對沖基金。噩夢里的那些恐怖幽靈,現在幾乎每晚都在我的窗外飄蕩,我似乎能聽到它們陰森森的冷笑。

今晚我去紐約大學參加晚宴,聽了美國證券交易委員會(SEC)主席亞瑟·李維特的一場演講。李維特說,基金經理們與他們的審計員串通一氣,在財務公告上造假,從而誘騙市場資金,抬高他們手中股票的價格。他警告公司主管們要管理好公司的內部秩序。不要再勾銷重組費用、未來運營開支和“正在進行的研發費用”,好讓今后的收益更光鮮;不要再隱藏盈利,好在以后效益不佳時做彌補;不要再有發貨之前的訂購數量;不要再潛心琢磨在普遍會計原則之下,可以撒多少謊。

聽演講的律師和會計們放下刀叉,開始記筆記。

我突然覺得不寒而栗。一個可怕的神秘聲音似乎在大笑,我總覺得它是在嘲笑李維特。

1999年5月5日:這真是《搖尾狗》中的劇情嗎?美國8月份轟炸的蘇丹制藥廠老板提起了賠償訴訟,美國政府表示不會受理該訴訟。

1999年8月2日:大規模的財務欺騙每周都在曝光。美國信孚銀行因為挪用休眠客戶資金彌補開支,被罰款6300萬美元。勝騰集團、利文特公司、麥克森公司、來德愛公司和尚彬公司等大公司都陷入了丑聞。針對美國證券交易委員會開出的罰單,卡羅爾·J. 盧米斯在《財富》雜志撰文說,這種案件的連續發生表示“存在大規模的會計腐敗,黑幕即將被揭開”。她指出,1994年《華爾街日報》以頭版新聞的形式,揭露杰克·韋爾奇在通用電氣公司“創造性使用重組費用和存款”,以此使盈利好看,之后報社就接到其他公司的電話說:“這也能上頭版?正常公司都這么干。”

她在文章中寫道,“最終可能得有人進牢房。”我發抖了。噩夢幽靈似乎在笑,它變得更大了,好像從這些丑聞中得到了營養,就像細菌會在污泥和黑暗中滋長一樣。

1999年11月22日:我訂閱的《財富》雜志今天寄到了。無聊之下,我讀了其中一篇文章,這是沃倫·巴菲特在7月、9月的兩次演講稿,演講是在小規模但極具影響力的科技企業家和風投資本家聚會上發表的。一股陰影似乎籠罩了整個房間,而我開始顫抖。這位偉大的投資家說,如果他活在1903年,一定會為資本家提供一項擊斃奧維爾·萊特(譯者注:飛機發明者)的服務。巴菲特說:“從1919年到1939年間,美國大約有300家飛機制造商。其中存活到現在的卻屈指可數。”他瘋了嗎?還是我瘋了?空中交通難道不是極大促進了旅行和商業嗎?航空工業難道不是美國出口額最大的工業行業嗎?然而就是這位全世界最受敬仰的投資家,卻告訴人們投資創新產業是得不償失的。

巴菲特沒有說他有沒有考慮分紅、合并、收購、更名等因素的影響,沒有說那些早期飛機制造商是否破產了,他也沒有提供投資收益率的具體變化數據,來支撐他不看好投資航空工業的斷言。他提到的這個行業,確實投資收益率很低。但在1903年,其他很多行業看上去都朝氣蓬勃,比如制藥、制表機、包裝食品等等,正因為這樣,從那時起到現在,一個世紀來的股市平均投資收益率高達1500000%。

我很驚訝,巴菲特這種觀點居然得到了大量的贊揚與崇拜。亞馬遜網站創始人杰夫·貝佐斯讓他手下的所有高管都學習這篇演講。

瑪麗·巴菲特寫的《巴菲特法則》一書說,巴菲特把股票看作雜貨鋪里的商品,或許是過分地追求投資安全,只有打折的時候才會買。他拒絕投資科技題材的成長股,因為他不懂它們。他不會去花時間學習,辨別哪些新科技值得投資,而是直接拒絕它們。

解救這種消極主義的解藥,就是對個體創造力的信仰,堅信人們能通過互惠互利的交換改善他們的處境。這種信仰與相信科技創新不斷進步的信念相結合,就能讓人把股票看作一種絕佳的投資。

人們到處都在準備慶祝新千年的到來,而我卻始終想著將巴菲特的特立獨行以及他對企業活力的懷疑。

我上床就睡著了,兩個小時后被驚醒了。想想看吧,一個正在睡覺的人醒來發現自己胸前插了一把刀,他意識到自己即將死去,卻不知道這一切是如何發生的。啊!誰能理解我這恐怖的噩夢呢?我必須擺脫這種困擾。

1999年12月31日:又到了華爾街發獎金的時候,豐厚的獎金堪比國王的財富。據彭博社報道,摩根士丹利的互聯網分析師瑪麗·米克得到了1500萬美元獎金。所羅門·史密斯·邦尼的一位電信業分析師杰克·格魯布曼也許會拿到1000萬美元。至少有5000位銀行家、分析師和交易員能拿到100萬美元以上。

彭博社還報道說,比爾·蓋茨的微軟公司在這一年市值突破了1000億美元,超過了希臘全國的GDP。如果微軟股價繼續保持過去十年的增長速度,每年增長59%,到2010年,比爾·蓋茨的財富將會超過美國的GDP。

在這一年,每一個與股市相關的行業都紅紅火火。富達投資的共同基金財產達到了創紀錄的1萬億美元,投資銀行為互聯網公司募集了2400億美元資金。納斯達克指數從10月19日到現在上漲了51%。

所有都很好,非常好。不過我還在思考阿爾伯特·杰伊·諾克在《多余人的回憶錄》中對19世紀末的描述。諾克引用了屠格涅夫在《克拉拉·米利奇》中的一段來描述那個時代:

阿拉托夫曾夢想自己住在一個大莊園的宅邸里,自己則是莊園的主人。后來,他果真買了這樣一座莊園宅邸。他繼續想,“這很好,非常好。但是罪惡也正在滋生!”他旁邊是一位小個子,他的管家;

這位管家一直在笑,哈著腰,想要給阿拉托夫展示新房子和莊園里是多么的井井有條。“這邊請,這邊請,”管家不斷重復著,說每一個字都帶著微笑,“請看看吧,每一件屬于您的東西都是如此興旺!看看那些馬,多么好的馬!”阿拉托夫看到一排好馬,它們都站在馬廄里,背朝著他,它們的鬃毛和尾巴都很漂亮。但當阿拉托夫靠近時,這些馬就把頭轉過來了,敵意地露出牙齒。“這很好,”阿拉托夫暗想,“但是罪惡也正在滋生!”“這邊請,這邊請,”管家又在啰唆,“請您來花園看一看,看您那些蘋果多好。”那些蘋果確實長得很好,又紅又圓,但是當阿拉托夫扭頭看的時候,它們就枯萎掉了下來。“罪惡正在滋生!”他想。“這里是小湖,”管家輕聲說,“您看它的水面碧藍光滑,里面還有一條金色的小船,您要不要到船上去?它自己漂過來了。”“我可不想到船上去,”阿拉托夫想,“罪惡正在滋生!”但他還是上了船。在船底縮著一只類似猴子的小動物,它把爪子伸進了一個裝滿深色液體的玻璃瓶里。“請不要拘束,”管家在岸邊喊道,“這條船沒有終點,這是死亡之船。祝你好運!”

“對于大多數人來說,這個世紀的最后十年似乎為每個人提供了滿足希望的鼓勵,”諾克寫道,“社會制度的所有聲音混合起來,形成了阿拉托夫的管家嘴里的阿諛奉承。”

2000年1月5日:我當天在讀進化論者理查德·道金斯的理論。他認為地球上最近出現了一種新的可以自我復制的實體,這種實體還處在新生期,但是其進化速度已經遠遠超過了傳統的生物基因。他稱這種實體為“模仿的文化基因”(后文統一為文化基因)

文化基因的例子包括曲調、創意、名言警句、服裝潮流、制造工藝、建筑結構等。就像基因庫里的基因通過精子和卵子進行跨個體傳播一樣,文化基因也以類似的方式在不同人的大腦之間傳播,寬泛地說,也可以稱之為效仿。如果科學家聽到或者讀到一個好創意,他就會把它傳給同事和學生。如果該創意因此流行起來了,那就可以說它實現了自我傳播。

一種強大的文化基因,就像是大腦中的寄生蟲,它會像病毒控制宿主細胞的遺傳機制一樣,把大腦變成傳播文化基因的載體。盡管道金斯說文化基因類似于“夢想”,但它不僅僅是虛無縹緲的概念。文化基因有確鑿的生理證據,它改變了千百萬人的神經系統。

三十多億年以來,DNA是唯一的自我復制體。現在,文化基因成了新的自我復制體,并開始了它們自己的進化。就像基因的進化一樣,優勝劣汰有利于那些能夠利用環境壯大自己的文化基因。

我不敢相信,單純一個想法就能有這么大的力量。文化基因的概念擾得我心神不寧。

為了擺脫這些煩人的思緒,我開始瀏覽莫泊桑的短篇小說《奧爾拉》,卻看到了主人公與修道士的一段對話:

我們能看到大千世界的千百分之一嗎?看這里,風是自然界最強大的力量。它能把人吹倒,把房子吹垮,把樹木連根拔起,它能在海里掀起山一般的巨浪,摧毀海邊的懸崖峭壁,打碎大輪船;它在殺戮,在呼嘯,在嘆息,在咆哮。但是你可曾見過它,你能否看見它?盡管看不見,但它依然存在。

2000年1月6日:我沒有瘋。我看到了,我看到了,我看到它了!納斯達克100指數在創出世紀新高之后,在過去三天里跌了12%。讓很多人賺錢的光纖股捷迪訊公司跌了20%。有傳言說,喬治·索羅斯的對沖基金因為持有納斯達克股票,損失慘重。

2000年2月17日:這種文化基因從四面八方向我涌來。到處都能聽見它的聲音,到處都能看到它的影子。當我觀看格林斯潘在眾議院銀行委員會發表經濟狀況演講時,它就從格林斯潘的嘴里冒了出來。他首先說,當前的經濟形勢是半個世紀以來最好的。但是隨后,他又拋出一個驚人的理論,顛覆了經濟學的一條基本原理,而這條原理在經濟學中的重要性,就好比物理學中的重力原理。他聲稱,市場財富創造的需求,可能會超過商品的供給速度,因為股市太高了:

無疑,芯片、激光、光纖和衛星技術的協同作用,為人們利用信息帶來了重大突破。這些進步又極大減少了商業運營的不確定性和額外風險費用,從而減少了費用開支,提高了生產力。未來的光明大道似乎就在眼前。

……

問題在于,生產力的提高會創造出更加強勁的需求,可能會超出潛在的供給能力。這種情況的發生,主要是因為結構性的生產力增長,會相應提高人們對未來長期收入的預期。這不僅刺激了商業投資,也推高了股票價格和家庭資產的市場價值,從而創造了額外的購買力,然而與此同時,并沒有額外的商品或服務被生產出來……既然消費和投資水平對資產價值敏感,股價增長的速度比收入快,其他條件不變,就會導致整體需求的增長,超過潛在的供給能力。但是這種情況不可能無限制地持續,因為供給量這個安全閥是有限制的。

……

進行必要的調節,讓總需求的增長與潛在總供給的增長相符合,或許要借助于抑制國內需求。股市價值的增長,其效應就是持續支撐需求。

聽了這段演講,我大受震動,為了征詢其他人的觀點,我給哈佛大學約翰·肯尼迪學院的政治經濟學教授理查德·澤克豪澤發了一封郵件。澤克豪澤的工作主要是研究以公民為優先、民主與分散式配置資源的可能性。他給我回信說:

供給和需求都不會長時間扭曲。只要政府不干涉價格,短缺就總是個短期現象。理由很簡單,就是價格會調節供給與需求之間的關系。

我想,格林斯潘之所以會擔心供給短缺,是因為他不喜歡短期短缺的結果,或者說,他不喜歡價格上漲帶來的均衡。但是,這當然是一種健康的反應,因為這是能夠增加供給資源的唯一方式。不過,如果你最痛恨的是通貨膨脹,就不會喜歡這種反應。

這有點類似于人們討厭感染之后的紅腫。但實際上,感染是我們體內的白細胞在與一些外來物作斗爭。盡管這些白細胞也有副作用,但是它們給我們帶來的好處遠大于壞處。所以,我認為價格機制是解決供需問題的利器,雖然它可能會帶來一點點價格混亂。

經濟學中一個最基本、最沒有爭議的原理就是,如果供給稀缺,對應商品或服務的價格就會上升,直到需求得到滿足了,價格才會下降。這種自然平衡的前提是人們是理性的,而且政府不能干涉。在18世紀,亞當·斯密將之稱為“看不見的手”。如今,海恩在他的經典著作《經濟學的思維方式》中寫道:“隨著價格的下降或上升,人們會想要更多或更少的商品。”

現在我知道了,我可以預測到,理性的思考已經終結了。我們的災難已經來了。我已經聽到它來臨的聲音了,那種可怕的文化基因,它就在這里!

2000年3月1日:現在,那種文化基因正在復制,正在變異。我今天在伯克希爾·哈撒韋公司的年報里看到了它。又是巴菲特!他說:“現在,股票投資者對未來回報的預期似乎有點盲目樂觀。”

又是格林斯潘!今天,美聯儲公開了他們1994年會議的詳細記錄。在此之前,他們從未向公眾公開過會議記錄。1994年,他們決定在每次會議五年之后公開記錄。

記錄顯示,格林斯潘及其支持者為能阻止一次可能出現的股市泡沫彼此鼓勵贊揚。在1994年2月的一次電話會議上,格林斯潘對美聯儲制定政策的聯邦公開市場委員會成員說:“我想,我們在一定程度上粉碎了一次正在萌芽的股市投機行為。我們戳破了那個泡沫。”

太可怕了!股市什么時候成美聯儲的事了?根據聯邦公開市場委員會在1994年3月22日的會議記錄,格林斯潘在第二個月又重復了他的說法。格林斯潘對委員們說:“1994年2月4日開會時,我們當時的想法是要戳破泡沫。”(在之前一年,道瓊斯指數上漲了18%,達到了3967點)

呃,我能想象出當時的場景。美聯儲官員們圍著油光錚亮的會議桌,坐在豪華的大椅子上,小口慢啜恭順的侍者奉上的熱茶,聽美聯儲主席開玩笑,一個個為他們對市場的勝利開懷大笑。

過去八個月聯邦資金利率在不斷上調,沒有任何通貨膨脹的跡象。現在一切都清晰了!美聯儲的老人們不想看到普通人在股市中賺錢,不想看到年輕企業家通過新科技冒險賺錢。他們特別不喜歡短線交易者,這些人被說成一天能賺成千上萬,卻連所買賣股票的公司業務都不清楚。那些老人們希望投資者都和他們一樣是科班出身,最好各方面都和他們一樣。在這個國家,每一個人都應該擁有同樣的投資盈利機會,但這個國家被一種精英人群的文化基因籠罩著。

我上床睡覺,做了一個噩夢。我感到有人在盜取我的生命,就像螞蝗吸血一樣從我的脖子里吸走我的生命。然后他吸飽了,站了起來,我醒了,感到精疲力竭、全身無力、徹底崩潰,一點也動彈不得。我喪失了自己的理性嗎?發生什么事情了?在我思考的時候,思緒卻漂移不定,好奇怪!

2000年3月14日:現在,這種文化基因的傳播速度更快了,它已經到達了白宮和倫敦。比爾·克林頓總統和托尼·布萊爾首相呼吁私營公司立即公開他們采集的原始基因數據。“我們的基因組屬于人類的每一個成員,”克林頓說,“我們必須保證,人類基因研究的效益不是以美元來衡量,而是以人類生命的優化來衡量。”在繪制人體基因圖的競賽中,塞萊拉公司差點擊敗政府團隊,該公司老板克雷格·溫特評論說:“這年頭,商業化好像是件可怕的事情。”當天,美國股市生物科技指數暴跌了13%。

2000年3月21日:我只能麻痹無力地等待。我感到這種文化基因越來越近,對我虎視眈眈,居高臨下地盯著我。美聯儲今天把利率從5.75%提高到了6%,稱它“依然關心需求增長將繼續超過潛在供給增長的問題,認為這將加劇價格增漲引起的不平衡,影響經濟發展”。

2000年4月4日:托馬斯·彭菲爾德法官昨晚裁定微軟公司違法,代表科技股的納斯達克指數在該結果發布之前跌了349點,今天早上開盤又大跌575點,然后盤中劇烈震蕩,最終奇跡般地收于4148點,只跌了75點。

一本重磅書上市了:《非理性繁榮》。其作者羅伯特·希勒是耶魯大學的教授,他創造了“非理性繁榮”這一極具傳染性的短語,并在1996年將之傳播給了美聯儲主席。

2000年4月28日:人們都認為納斯達克已經沒有任何泡沫了。斯坦利·德魯肯米勒今天從索羅斯的公司辭職,他說他在科技股上損失了數十億美元。他說:“我從未想到納斯達克指數能在15天內跌35%。然而,在4月15日納稅截止期之前三周,確實發生了這種情況。”

2000年5月16日:美聯儲今天又把利率提高到了6.5%。這種文化基因是要摧毀一切嗎?

2000年8月31日:我們歡天喜地迎接新世紀,第一年還沒有過完,一切就變成了邪惡和恐懼。利率的增長阻礙了企業投資,千百萬企業家和工人失業了。

從公司會議室里的規劃會議,到普通投資者的桌邊討論,到處都是一片死氣沉沉。

現在,這種文化基因已是無處不在。記者們翻開通訊錄,尋找那些在20世紀90年代長期不受待見的悲觀主義者。這一類人的領袖是阿蘭·阿貝爾森,美國最有影響力的財經雜志《巴倫周刊》的明星專欄作者。還有兩位新明星成了英雄:審慎熊市基金的賣空者戴維·泰斯和羅伯特·希勒,后者憑借鼓吹“非理性繁榮”和熊市思維、抨擊高市盈率在電視節目中大受歡迎。

2000年12月6日:這種文化基因像病毒性傳染病一樣蔓延。越來越多的人被感染。在美聯儲主席的巨大打擊之下,納斯達克指數已經從2000年的最高點跌了50%。唯一比納斯達克指數還低的,是紐約尼克斯隊的得分,該隊的中鋒帕特里克·尤因在沒有搶到球的時候與隊友打架。艾倫·格林斯潘和帕特里克·尤因都太傲慢了。他們要是互換一下位置,或許對大家都有好處。

2000年12月7日:我們送了格林斯潘一雙12碼的籃球鞋,建議他和尼克斯隊的大中鋒換位置。我們還送他一本《投機教父尼德霍夫回憶錄》,表示友好。

2001年1月2日:我們收到一封郵件:“我在網上讀了你的股市專欄,你說你將融資買入大量互聯網股票,我很喜歡。我用手機給經紀人打了電話。我想說:‘給我買入某某、某某股票。’嘴里卻在喊著,不是正常音量,而是用能嚇到路人的大聲喊著:‘給我全部賣掉!’”

2001年1月3日:納斯達克指數上漲了324點。那位清倉的讀者輸了。這種文化基因就像瘟疫一樣,殘酷追逐著所有遇到它和逃避它的人。沒有誰是安全的。

2001年2月7日:美聯儲給我寄了一個盒子和一封信。信里說:“感謝您送給格林斯潘主席的運動鞋。不過,接受禮物有悖于我們的職業道德,因此我們將鞋和書都還給您。”

我們很想知道,格林斯潘在收到羅伯特·席勒教授的《非理性繁榮》時,有沒有想過拒收,教授曾告訴過我們,他也送給了格林斯潘一本書。

2001年4月4日:當瘟疫席卷一座城市時,驚慌四竄的人們只會把疾病傳播到其他地方。同樣,市場也會出現類似的雪崩場景。從2000年3月24日見頂到現在,不過一年時間,美國股市已經跌了31%,蒸發了5萬億美元財富。這讓我們感到自己如此脆弱,如此愚昧,如此渺小。但是,這正是這種文化基因想要達到的目的!

2001年8月31日:昨晚,我從焦躁不安的睡眠中醒來,聽到一個恐怖的聲音在房間角落里低吟:“你不能相信你自己,不能相信華爾街,不能相信那些職業經理人,不能相信你的股票經紀人,不能相信市場。”我打開燈,房間里空無一人。那聲音消失了,角落里一個人影也沒有。

2001年9月15日:罄竹難書的恐怖。9月11日,一群恐怖分子摧毀了世貿大廈和美國軍事中樞五角大樓的一角。所有人都被震驚了,在恐懼面前不知所措。襲擊破壞了下曼哈頓的通信線路,位于那里的紐約證券交易所無限期暫停了市場交易。所有航班和農用飛機都停在地面上。沒有人想出門。在曼哈頓,僅有的幾家繼續營業的酒店、餐館和劇院也門可羅雀。看來,在我們的大使館遇襲之后,克林頓總統并沒有收拾掉那些恐怖分子。

然后出現了一些可怕的走勢圖。洛斯保險公司報告稱,他們在20世紀90年代后期因為賭市場會下跌,損失了數億美元。洛斯保險公司的董事長勞倫斯·蒂什經常研究1929年的道指走勢圖和日本日經指數從40000點跌到10000的走勢圖。如今,道指和納斯達克指數終于也出現了類似的走勢。

2001年9月21日,早上:昨晚,小布什總統發表了一場演講,被很多人贊譽為美國史上最好的總統演講之一。他說,我們的悲痛已化為憤怒,我們的憤怒已化為決心;我們要把敵人帶上審判法庭,或者把法律制裁帶給敵人。在他的演講刺激下,市場一度躥高。但是,當天法國一家化工廠發生爆炸事件。此時市場人心還是驚弓之鳥,這場爆炸一下就引發了有史以來最嚴重的股市下跌。

我當時是做空看跌期權的,這幾乎要置我于死地。而我的經紀人此時像是這種文化基因的幫兇,催我補充保證金。

2001年9月21日,晚上:啊!這種文化基因像人們奴役牛馬一樣奴役我們,我們成了它的牲畜、它的奴隸、它的美餐。太可怕了!然而,動物有時候也會反抗那些駕馭它們的人啊……

道指今天跌到了8235點,我預測市場將會大幅反彈。

2002年1月8日:道指現在是10150點,形勢一片大好。在此反彈過程中做空的人虧得一文不名,就像在1997年持有泰國銀行股票的我一樣。但是這一次,我是多頭,不是空頭,盈利的是我,輸家是那種文化基因。它把自己摧毀了。它已經死了。

2002年3月9日:在我看早報的時候,一行新聞標題吸引了我的眼球:《巴菲特:“當今市場非盛宴”》。我繼續讀下去:“‘我們對這些股票保持謹慎,因為我們對這些股票未來十年的總體前景持保留態度。’巴菲特在他寫給股東的年報里寫道:‘芒格和我都相信美國的經濟會越來越好,但是當今的股價預示著投資者的未來收益不會太高。’”

不,不,不!毫無疑問,那種文化基因沒有死!它什么時候才會死?只有到人們意識到他們必須獨立思考、必須為自己負責的時候,只有到人們相信自己的創造能力的時候,只有到人們相信自己能夠活得更久、更好的時候,只有人們愿意借錢給那些有好創意的人的時候,它才會死。

2002年3月31日:從去年世貿大廈遇襲到現在,股市已經從最低點上漲了20%。或許那種文化基因和它所帶來的黑暗終于結束了。

2002年7月23日:我太傷心了,完全不想起床。我通過睡覺來躲避那種文化基因,現在只要我醒著,它似乎就要主宰我。我在去年9月份的大恐慌之后買入了股票,在出國之前忘了賣。等我幾個月之后回來時,卻發現它們已經大幅縮水。我感到恐懼,深深的恐懼。

2002年9月10日:明天是9·11事件一周年紀念日,每個人都在擔心可能會有更恐怖的事情發生。或許是一顆有輻射性的炸彈?標普指數上漲了10點,收盤點位尾數是911。紐約今天的彩票中獎號碼是911。所有理性的人都會說這是巧合。但是也許我們過分理性了。或許這只是那種文化基因留下的簽名。

2002年9月17日:在20世紀90年代繁榮的燈紅酒綠下,隱藏了無數可怕的罪惡故事,如今它們正在漸漸浮出水面,被檢舉人和媒體曝光。美國企業界的年輕明星、泰科公司的CEO丹尼斯·科茲洛夫斯基被裁定與其財務主管合伙詐騙了公司6億美元。根據該公司自己的文件,科茲洛夫斯基光是在意大利撒丁島為他妻子舉辦生日晚會,就花了公司100萬美元。在生日晚會上,有一排持劍斗士列隊迎賓,一位侍者把蘇紅伏特加倒入一座小男孩冰雕的嘴里,再從小男孩身下流出。科茲洛夫斯基邀請了幾位泰科公司的主管,就把這場晚會列入了公司開支。

那種文化基因喜歡這種事情。我能聽見它在刻薄地冷笑。

2002年10月2日:今年以來,難得有一周時間沒有爆出新的內幕交易、虛假盈利信息或者在公司高管眼皮底下光明正大發生的詐騙案。從2000年初到現在,美國司法部已經針對公司詐騙公開了400多起調查,以公司犯罪的名義起訴了500多人。安然公司的首席財務官和泰科公司的CEO、首席財務官一樣,戴著手銬出現在了法庭上。世通公司的前控制人當庭認罪曾經造假賬,偽造了50億美元的利潤,他將面臨五年的刑期。如今被調查的分析師比寫報告的還多,再也沒人相信那些報告了。

環球電訊、世通公司、安然公司,這些都曾是1990年代的金股,如今卻紛紛破產。這些新聞滋養了那種文化基因。我感到它在長大,越來越強壯,越來越大膽。它把股市當作自己的食糧。看著那些數字,我就頭疼。納斯達克指數:從2000年上半年的高點到2002年10月4日跌了3908點。道瓊斯指數:從11700點跌到了7528點。

表1.1 文化基因的時間表

啊,我現在終于徹底明白了。那種文化基因自始至終都知道,在經歷了20世紀90年代的持續樂觀之后,沒人能受得了一場衰退。在市場終于下行時,它不希望有任何賣空者還能保留償付能力。現在,證券市場及其交易成了過街老鼠。

20世紀90年代蒸蒸日上的勢頭一去不返,留下了一個真空。維克多·弗蘭克曾說:“人類不像動物,沒有外在驅動和內在直覺告訴他必須怎樣做。和之前時代的人相比,人們也不再依靠傳統和價值觀來決定應該做什么。結果,人們既不知道自己必須做什么,也不知道自己應該做什么,有時候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相反,他想做別人做的事情,而這不過是盲目模仿;或者做別人希望他做的事情,這又是極權主義。”我深深地擔心這樣下去不會有好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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