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趙蓉欣賞的目光，趙云今卻總有些心虛。

因為她壓根不會像她所想的那樣，在花宴上大出風頭！

“這也是彩繡坊的繡娘們做得好，有勞菊娘子了。”說著，趙蓉便讓身邊的丫鬟聞馨給了菊娘子一個荷包。

菊娘子裝模作樣地推拒了兩下，便笑嘻嘻地接了過來，手里頭一掂，感覺出還算是有點分量，臉上的笑容便越發的真誠了。

送了兩人離開，趙云今才松了口氣，將衣裳脫了下來。

“凝冬，明日晚上你便備好芋頭酥，到時候花宴你陪我去。”

比起活潑伶俐的霜兒，她還是選擇了更為沉穩的凝冬跟著自己一起去赴宴。

二月初十很快便到了。

春宴當日，趙云今一大早便被凝冬和霜兒叫了起來。

“小姐，快些起來準備吧！”

趙云今揉了揉眼睛，腦子仍有些迷迷糊糊地：“今日不是都安排好了么，這天都還沒亮呢，你讓我再睡會兒……”

“大小姐。”突然間，許媽媽的聲音從門外響起，有如醍醐灌頂般，趙云今瞬間就醒過來了。

她瞪著眼睛，看向門口那個恭恭敬敬的身影。

“許媽媽怎么來了？”她望了一眼外面泛著魚肚白的天色，疑惑道：“這……應該還沒到給祖母請安的時辰吧？”

許媽媽向她行了個禮，沉聲道：“今日不同以往，小姐身邊的幾個丫鬟都年紀太輕，只怕會有照顧不周的地方，老夫人特地讓奴婢來看著小姐梳妝打扮。”

原來是幫她來參謀衣裳妝容來了。

“那就請許媽媽稍候，我先梳洗一番再過來麻煩您。”趙云今讓凝冬給許媽媽上了盞熱茶，請她在正堂里坐了。

祖母屋子里最體面的媽媽，在她這兒也應該有這待遇。

許媽媽便沒有推辭，而是依照吩咐坐了，等趙云今從凈房出來的時候，她面前的那盞茶葉差不多飲盡了。

看著眼前有如春日嬌花一般的女子，許媽媽思慮了半晌，道：“梳個雙垂掛髻，頭上就不要簪花了，簪幾朵銀珠便好。我來服侍小姐上妝。”

許媽媽對著趙云今的臉一頓擺弄，她也沒仔細瞧，光是閉著眼睛讓許媽媽涂來抹去了。

等睜開眼的時候，周圍人都是一陣驚嘆。

“小姐今天真美！”霜兒更是直接感嘆出聲。

趙云今去看銅鏡中的自己，明眸皓齒，顧盼生姿，這個如同盛開嬌花般的女子真是自己？

她不由驚嘆起這化妝的藝術來，竟然讓一個平素看起來普通的女子產生這樣大的變化來！

許媽媽看著眼前明麗的女子，也露出了微微的笑。

她并沒有給趙云今用過多的脂粉，她原本就膚色白皙，許媽媽便只給她臉上抹了些霜，再涂上一點唇脂，最妙的卻是趙云今那雙明亮的眸子。

緩緩睜開的時候，就好似畫龍點睛般，令人仿佛真的看到一朵春日花朵盛開之姿來。

“也算老奴幸不辱命了。”

今日的梳妝打扮花去了許多的時間，等她們弄好也已經差不多是去給姚氏請安的時候了。

玉清院，姚氏看著眼前煥然一新的女子，微微點了點頭。

“不錯。”

趙云今規規矩矩地向姚氏行了個禮，又走了幾步，至少表面上看起來確實像個大家閨秀了。

姚氏讓人上了早膳，食不言寢不語，祖孫兩無聲地吃完了早膳。

又聽姚氏說了好些去他人家中做客的規矩，許媽媽這才道：“老夫人，到時辰了。”

姚氏點點頭，站起身來。

趙云今趕緊去扶了她一側手，規規矩矩地跟著姚氏往外頭走。

那模樣，看著要多溫馴有多溫馴。

可她老實規矩的動作下，卻是一雙靈活的眼睛，悄悄朝著凝冬瞥了過去。

凝冬知道她眼神的意思，在無人看見的時候朝她露了自己的袖子，微微點了點頭。

趙云今也不露聲色地點了點頭，扶著姚氏上了門口的馬車。

趙家是有自己的馬車的，不像上次她救程夏的時候，是凝冬在外面叫的馬車，趙家的馬車布置得要舒適得多。

馬車夫的駕車技巧也很是老練，路上很少感覺到顛簸。

趙云今正想掀了車簾去看看外面，卻聽見幾聲肅穆的咳嗽，她只好訕訕地放了手，繼續裝著她的大家閨秀起來，正襟危坐著。

就這么熬了差不多小半個時辰，馬車才緩緩停了下來。

趙云今由凝冬扶著下車來，就看見一座朱門黛瓦的氣派府邸盡顯眼前。

門口擺著兩只差不多有馬車頂那么高的石獅子，看起來威武雄壯得很，雕刻也十分精細，就連被踩在雄獅爪下的繡球也雕刻得栩栩如生。

她跟姚氏剛下車來，旁邊就有另一輛豪華馬車停下，從上面同樣下來一大一小兩個女子。

年輕的那個看起來跟趙云今差不多大，年紀大的那個也不過三十來歲的模樣。

那婦人看見姚氏，便笑著走了過來。

“趙老夫人，沒想到我們在門口就碰上了！之前縣長夫人還說您這次會到場，我還不信呢，沒想到您真的來了……這位想必就是縣主大人了吧，真是清麗可人，儀態淑容啊！”

那夫人看起來就像個自來熟，姚氏沒有發話，她便乖乖地待在她身后，只朝那夫人露出一個靦腆的笑容來。

姚氏便拍了拍她的手，朝那夫人道：“周夫人客氣了，我這孫女性子靜，之前一直待在家中，這次花宴也帶她來開開眼，跟各位夫人認識一下。”姚氏斂了聲，道：“云今，這是周縣丞的夫人。”

趙云今便要跟周夫人行禮，周夫人連忙伸手虛虛扶她，也跟著福身下去。

“這可使不得，我怎么能當縣主大人的禮！老夫人可別折煞我了……”周夫人冷汗都快要流下來，半是無奈半是求饒地看向姚氏。

姚氏便向著趙云今點了點頭，示意她不必再行禮。

“你啊……難怪都稱贊周縣丞娶了個好夫人。”姚氏微微瞥了周夫人一眼，算是將她放在眼里了。

姚氏這樣的人，向來嚴肅刻板，但是卻并不代表她不懂得半點人情世故。

相反的是，她對于這種高門大戶之間的人情走動，早就知曉得連哪里有渾水哪里有人摸魚都看得清清楚楚，一點細枝末節她就能看出許多的事情。

趙家的女眷鮮少在安陽縣的貴婦圈子里面走動，甚至有些人都不知道趙家有個縣主了，更不用說還能像周夫人這般，守著自己的本分。

知道什么人的禮該受，什么人的禮又不該。

“都是大家謬贊了……今日我也是帶著孩子來這里長長見識，”周夫人將身后的姑娘推出來，“蕙心，還不給老夫人和縣主行禮。”

趙云今順著看過去，就見一個有些怯懦的女孩上前來，很是規矩的給她們行了個福身禮。

“老夫人，縣主大人，二位安好。”

她的聲音透著乖順，聽起來就像是甜甜的粉糖糍粑，又軟又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