嘩——

嘩——

嘩——

水流拍擊排水口第兩百四十聲。

當然，林奇不是用耳朵聽得，他是盯著浪花一下一下數出來的。

在他等待的時候，離開的活人氣息回返，然后就是三道氣息一并離開了下水道，直至徹底感受不到氣息。

出于擔心對方殺一個回馬槍的考慮，林奇這才等了這么久。

這一次，如果不出意外，應該他們氣息消失的地方就是出城的小道出口之一。

于是，他謹慎靠近。

隨著距離縮短，他忽然又感受到空氣中彌散的誘人氣息。

和活人氣息完全不同的強烈感覺。

就仿佛嗅覺在這一刻恢復一般，比狗熊遇到蜜糖，餓了三天見到鹵肉飯還要讓他激動。

直勾本能的沖動。

這種感覺到底是因為什么。

林奇并不清楚，來到澤科尸體的旁邊蹲下查看。

內訌？

從未見過死人的他并沒有因為眼前的尸體搞到慌張，反而冷靜的思考。

鬼使神差的，就把手伸向了澤科后背的傷口處。

某種本能驅使下，身體自動開始在尸體上汲取著什么。

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身體已經接納了兩道從澤科身上抽取的能量。

一個陌生男人的畫面忽然出現在意識中。

那個男人的赫然就是地上的澤科。

靠，奪舍！？

嚇得林奇趕緊把貼在傷口的骨指閃電般抽回。

而畫面依然在斷斷續續的呈現，林奇眼眶中的綠色火苗搖曳著明亮了些許。

關于澤科的人生也就此展開。

他是一個給人通廁所為生的男人。

常年和世間最污穢的產物打交道。

二十年如一日兢兢業業的賺錢去紅坊也沒有得病，真是狗命好。

直至遇到叫莫塔的光頭，也就是他口中的大哥。

他人生中第一次因為會通廁所得到別人的肯定，而且據莫塔說他還是一名賞金獵人，來梅林堡是為了一個任務。

趁領主大騎士克林德和精銳部隊不在的時候，將克林德的女兒擄走。

之后的事情就是如林奇所撞見。

再到出逃在即的時候，澤科被過河拆橋的莫塔、庫林干翻。

林奇就這樣靜靜的將畫面里的一切有用信息吸收。

還好只是普普通通的記憶。

虛驚一場。

他用僅剩兩排骨頭的上下顎張合著做像是要啃人的呼氣動作。

這應該就是骷髏兵的種族天賦吧。

和小說里的“搜魂術”真像。

好處也相當明顯，就這一會的功夫，他已經掌握了南部行省通用語，梅林堡土話，還有這個世界簡單的勢力分布與南部行省大致的區域劃分，以及重要的世界觀。

當然，沒耳朵和沒聲帶的骷髏掌握語言能干嘛？

看唇語么。

好像是個用途。

搖了搖骷髏頭，將發散的思維收回，林奇再次低頭去看澤科的時候。

這才發現他身上那股誘人的氣息去了十之八九。

顯然就是此前被他吸收。

不僅臉頰明顯干癟下去，連傷口上的血液都結成了痂。

這就是骷髏兵提升力量的方式？

如果將記憶畫面歸類為“靈魂能量”，那血液強化的應該就是軀體吧。

不愧是被冠以邪惡存在的亡靈生物。

完全就是人類的天敵。

一天前還是人的他內心不免產生抵觸心理。

然后很快又將這個多余的想法壓了下去。

他可以想辦法不通過這種方式強大自己，但這個世界的人類勢力除了亡靈法師，沒有一個會容忍亡靈生物存在。

至少明面上如此。

還真是骨生艱難，作為一名合法公民，如果他有罪也該是法律來懲罰他，如果他沒罪就別讓這個世界折磨他。

撲通一聲。

林奇跳入了河道之中。

根據澤科的記憶，通往石溪的出口是梅林堡下水道中出城最隱蔽，也是離城池最遠的出口。

骷髏下水就是沉底，除了因為水的密度不同，走路沒地面快，其他就是穩步前行。

邁過最后一點有開鑿痕跡的通道，各種奇形怪狀的鵝卵石出現在眼前，一同出現的還有微弱的“血腥味”。

只是概念上的指代。

因為沒有鼻子，所以林奇把特有的氣息和血液結合，按人類的名詞冠之。

也就是說，剩下的兩人也內訌了？

這是林奇的第一反應。

緊跟著冒出來的念頭就是，會不會兩敗俱傷？

那不是可以撿便宜。

白日夢歸白日夢，不影響他保持謹慎的作風。

血腥味飄來的方向，林奇并沒有感受到活人氣息，而是有許多比人散發出的氣息微弱數十倍的存在聚在一起，就在血腥味源頭的方向。

隨著不斷靠近，不一會，他就看到了陷在石縫里的半個身子。

還有聚在周圍的魚蝦、河蟹。

貪婪的享受河水中的甘甜。

是庫林。

對照澤科的記憶林奇一下就認出尸體的身份。

光頭男不愧是連亡靈都想綁票的狠人，殺起同伙來也是干脆利落。

猶豫了下。

林奇默默走到近前，驅散魚蝦，然后把手伸向庫林位于頸部的傷口。

這一次，他是主動驅使屬于骷髏兵的能力。

并且認真觀察。

原本已經開始發白的傷口像是被裝上了抽水泵，在林奇的視角來看就是黑色的血液從傷口快速的噴出然后被指骨一滴不剩的吸收。

河水里的血腥味也迅速的消失。

并且軀體傳來明顯變強的感覺和意識中突然閃現的記憶畫面。

有了吸收澤科記憶的經驗，這一次林奇直接快速閱讀。

新種類地方語言土話，戰斗技巧，社會閱歷，通通吸收成為自己的東西。

經過庫林記憶的佐證，澤科記憶中對莫塔等人的身份認知也是錯。

莫塔一行人的真實身份其實是瓊斯公爵的附庸，而瓊斯公爵是南部行省黑市元老會成員之一，莫塔的作用就是專門替他做一些見不得人的勾當。

之所以庫林會死在這里，并不是莫塔過河拆橋，反倒是庫林不想屈居人下，準備干掉莫塔爬上他的位置。

結果，就是他以為自己在算計莫塔，其實莫塔也老早防備著他，典型強什么不成，反被那個什么。

而干掉庫林之后，莫塔也不是全身而退，終歸是在水底，實力能發揮一半就已經很不錯。

加上庫林還布置了簡單的機關。

所以，莫塔被庫林帶毒的長刀傷到右腿，如果沒能及時治療，可能不死也得半條命。

想到這里，林奇不由非常心動。

連忙行動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