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第一天頭昏腦漲是因為自己學的東西太多,需要記住的關鍵點太集中的話,那么,第二天再忙得不可開交,那是不是就要懷疑自己的智商有問題了?
沒有。
程一諾從來不會懷疑自己的智商有問題,她只會覺得自己的努力還不夠。“勤能補拙”大概就是這個道理吧。
所以,當天一回到家,程一諾就把自己的這種感受第一時間告訴了好友林默。
高冷理智的林默這段時間很忙,程一諾剛一調進總經辦的時候,就給她打電話約她出來慶祝一下,結果人家就是沒空。她們律所也不知道是要發生什么大事了,這女人嘴巴緊的很,適合做間諜。最后,她只跟程一諾說了一句話,“笨鳥先飛。”
程一諾聽從好友的建議,第二天早早起床,來到了辦公室,突然發現自己昨天中午放在辦公桌上的那些東西不見了?高玦溪一下午沒來,下班的時候也沒有看見他,所以……這些東西是變成蝴蝶飛走了嗎?
不不不,這不是“窮搖”阿姨的言情劇,這是現實啊。
程一諾暗暗擰眉,覺得事有蹊蹺,不會真的有商業間諜這東西的吧?還好巧不巧的盯上了她?可是,她一個小菜鳥,又剛來總經辦,怎么可能會有核心數據呢?這條猜想瞬間被打破。
回頭想想林默的話,笨鳥先飛是吧?笨鳥先飛也要有資料吧?程一諾靠近高玦溪的感應門,它就直接開了。
程一諾進去以后,仔細巡視了一遍整個書架,是三面墻壁上的書架啊。除了正對著感應門的那邊是個來來往往進進出出的門以外,高玦溪的辦公桌的后面也是書,不過,好像是一些大本的書,更像是雜志什么的。
他到底是有多喜歡書呀?書籍是人類進步的階梯,但是光放著當擺設是不是太虛張聲勢了?
程一諾走近,伸出手去,還沒有觸碰到其中一本書的書頁,突然,這個表面上看似鏤空的書架動了一下,然后,她就聽到了零零碎碎的腳步聲,似乎是從鏤空空間里面傳來的……
程一諾嚇得一身冷汗,心“砰砰砰”的跳個不停。
這種感覺就像是你一個人出現在特別靜的環境中,一切都處在放松的意識形態下,然后,突然有個人拿著一把槍,抵著你的后腦勺,你說頭皮麻不麻?
這會兒的程一諾只覺得頭皮發麻,四肢都好像灌了鉛一樣,怎么抬都動不了。鏤空書架在她眼前“飄移”,從左到右,然后映出了高玦溪那張面如死灰的臉。
程一諾瞬間松了一口氣。接著就氣不打一處來,低聲吼道,“你是想嚇死誰?”
高玦溪冷著一張臉不吭聲。
程一諾不再糾結剛才被高玦溪嚇一跳的事情,想到了自己堆積在辦公桌上的資料,那可是她在上通五的全部家當,“我的東西呢?”
高玦溪慵懶的坐在大班椅上,指了指他剛才出來的地方,程一諾看了一眼,里面有一張單人床,還有一個小桌子,很是簡陋,但是卻很整潔。
莫非昨天高玦溪一下午在這里睡——覺?!這也太不厚道了吧。然后,順著高玦溪剛才指著的方向,就看見自己的那些東西被高玦溪像垃圾一樣堆積在了墻角。
“你什么意思?”程一諾從小屋退了出來。
“自己想。”高玦溪起身,瞥了一眼程一諾,拿著自己的洗刷用具去了洗手間。
神經病!迫害狂!妄想癥!
程一諾腹誹著,自己搬起自己的東西往外間倒騰。收拾了一個小時才算收拾得當。
高玦溪穩穩當當的坐在辦公桌前,按了一下內線,免提的聲音剛好能夠聽得到,程一諾看了一眼他,稍微提高一下嗓音她就能聽到他的吩咐,干嘛還要打電話?心里雖有些不情不愿的,但是還是起身走到高玦溪身邊,“高特助,怎么了?”
高玦溪按了按眉心,頭也沒抬,“黑咖。”
程一諾看見他的辦公室里分明就有直飲水機,走兩步就到了。也罷也罷,就是倒個咖啡而已嘛!可是當程一諾到了飲水機旁邊,打開柜子的時候,卻發現咖啡豆沒了……
片刻都沒有猶豫,程一諾扭頭,看見高玦溪正在聚精會神的敲鍵盤,眉心堆起的那座小山讓她想伸手去揉揉……
“沒有咖啡豆了,速溶的可以嘛?”
高玦溪沒有回答,還是一直保持著剛才眼睛直視電腦屏幕的敲鍵盤動作,程一諾轉身,拆開兩包速溶咖啡直接用熱水沖開了放到了高玦溪的右手邊,就出去了。
高玦溪剛一把咖啡放到嘴邊,才只有一小口,就直接“噗”的一下吐了出來。程一諾驚得直接從座位上站了起來,朝里面看。高玦溪一雙眼睛瞪得圓鼓鼓的,好像青蛙……
“你進來。”高玦溪抽出一張紙巾擦了下嘴角,冷著臉說道。
程一諾悻悻的朝前走。
人還沒到高玦溪跟前,就見高玦溪端起面前的杯子挑眉問道,“黑咖?”
“不是。”程一諾眉心緊蹙,嚶嚶的道。
可是剛才問你可以用速溶咖啡嗎的時候,你也沒說什么啊?
程一諾暗自腹誹,不過,眼睛笑瞇瞇的盯著高玦溪看,她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按壓住心中的不滿滿臉堆笑的……
高玦溪沒再說話,而是徑自繞過程一諾走到飲水機旁,見程一諾還在原地站著,高玦溪頭也沒回,冷冷的道,“難道要我自己收拾?”
呃呃呃,他是這個意思?
程一諾憤憤的剜了一眼高玦溪,在心里劃個圈圈開始詛咒他一輩子喝涼水都塞牙縫,還不忘麻溜的用抽紙擦干凈桌面,端起咖啡杯往洗刷間里沖。整個動作一氣呵成,快的驚人,生怕高玦溪再有什么更加挑戰她自控力的話說出來。其實主要是怕聽了那些話之后會咆哮……
高玦溪搖搖頭,磨個咖啡豆都嫌麻煩……
等他再次打開櫥窗門的時候卻發現沒了咖啡豆?
程一諾風風火火的從洗手間回來,將杯子放在水杯架上等著它控干了水,準備出去。
高玦溪“咳咳”一聲,程一諾回頭,高玦溪道,“我不喜歡下屬私自做決定。”
程一諾頓時反應過來,“我倒咖啡之前問你了,你妹……”“咳咳!”程一諾輕咳一聲,“你沒否認我才換的。”
高玦溪一愣,剛才這女人是不是想要罵他來著?
不過,他是有一個習慣,就是做事情的時候很專注,極有可能聽不到別人說的話,這一點蕭衍跟他說過很多次。高玦溪接了一杯白水回到自己的座位上,見程一諾還不走,他面不改色的道,“出去。”
這兩個字說的很隨意,似乎不帶任何感情色彩,更沒有憤怒的情緒在里面,但是程一諾聽了就是不爽。自以為是的家伙!
程一諾一直在看最近的汽車資訊,高玦溪進進出出這個辦公室的走過了幾趟,她都沒有在意。
“鐺鐺”有人敲了一下她的桌子,程一諾抬頭,高玦溪修長的手指反轉著,手背朝下,以指節敲了兩下桌面,淡淡開口,“聯系相關部門,統計出來去年一年的品牌車型銷量,進行匯總,記住:每個季度都要細化,九點半之前給我。通知四大區的總監十點開會。”
高玦溪說話的語速不快,但是這幾個工作內容如果不是頭腦清晰的人也是記不太清楚的,還好,程一諾聚精會神的聽完之后記住了。
“好。”程一諾干脆利落的回答完,低下頭繼續做事。
然后程一諾聽到了高玦溪在打電話,應該是給鄭解打電話安排事情。
鄭解告訴過她,該找誰要的數據找誰要,該處理的文件在公共網的哪一塊,這些就像過電影一樣,在程一諾的腦海中清晰的閃過一遍。程一諾盯著統計好了的數據柱狀圖看,她除了表面上的東西,還真是看不出來這有什么用處?或許這里面的門門道道很多,但是,以她目前的資質還不明所以。
不過,任務總算是完成了,一份報告在九點半的時候正好E-mail給了高玦溪。
高玦溪有些不太相信她竟然如此高效,點開查看,眼眸時不時的瞇起,時不時的驟然睜開。接著,嘴角浮現了一抹笑意,他果然沒有看錯人,悟性極高,執行力很強,效率也不錯,做事可以說是一絲不茍,滴水不漏。就是這個人……
有點兒說不上來什么感覺,他只聽說過電壓不穩,電流不穩定,但是這個程一諾的情緒似乎也是極不穩定的。
其實,他自己也做了一份報告。只是稍微粗略了些,但是,他們兩人的數據結果是一樣的。
九點五十的時候,鄭解進來,笑著說,“程助理,一切還順利嗎?”
程一諾點點頭,笑著回應他。
適時,高玦溪出來,輕咦的聲音響起,“好了?”
這話是對程一諾說的?這是什么意思?難道說是要她一起去參加會議?我的天!第一天正式上崗,要參加這么重量級的會議,主要是里面都是董事會的核心成員,她真的是——有些受寵若驚啊。
“嗯!”程一諾點頭,看到了高玦溪撇過來的眼神,堅定的回答,心里卻是甜絲絲的。
高玦溪又交代了一番鄭解和程一諾待會兒在會上所發揮的主要作用,以及會議流程。其實應該主要是交代程一諾,畢竟鄭解是個老司機,哪句話該說,什么時候該做什么,怎么配合好,不需要高玦溪來提點。
九點五十五分到達會議室,只有一個還算年輕點的男人坐在會議室的右邊,旁邊坐著一個年紀稍微大點的中年婦女,看起來有四十多歲。看到了高玦溪帶著鄭解和程一諾進來,不慌不忙的起身,“高特助。”
他身旁的女人也跟著站起來,面帶微笑,不言語。
“秦總監。”高玦溪面不改色,站到了長方形會議桌的寬邊處,“坐。”
程一諾沒有猜錯的話,技術總監叫秦晉鵬,高玦溪叫他秦總監,那么,這人應該就是技術總監秦晉鵬就對了。旁邊的女人應該是他的私人助理或者是秘書。程一諾不太了解總監們的人員配置,只能這么掂量著。據說秦晉鵬今年33歲,坐到了技術總監的位置,可以說是很不錯了。程一諾對這個人的了解甚少,這些小兒科也是臨時抱佛腳。
董事會任明的執委會中總共有五個核心成員,分別掌控著公司的四大區,整車制造部,技術中心,銷售公司和財務部。
鄭解看了一遍手表,對著高玦溪的身影說道,“十點整。”
“打電話。”在鄭解話音未落的時候,高玦溪眼眸微瞇,從牙縫擠出來一個字,“催。”
他的聲音異常平穩,卻讓程一諾感覺到了一種不容小覷的強大氣場,高玦溪內力深厚啊……
“不用了!就是慢了點!”這時,一個老頭兒的聲音在程一諾的身后傳來,程一諾趕緊轉身,就看見一行人從門外涌了進來。這陣勢活像是要打一架。
這個老頭兒頭頂上的頭發稀疏,有一大半都白了,儼然一副地中海的氣勢。但不是年紀最大的整車制造部總監,因為程一諾原本就在制造部,所以,見過寧華池(整車制造部總監)。那么,他就有可能是財務總監沈鴻煊,49歲,據說是個死扣的守財奴。每次公司發獎金的時候,都會一遍又一遍不厭其煩的核對每個人的崗位工資,生怕多發了一塊錢。
“沈總監,年紀大了,行動都有些遲了。我作為小輩完全可以理解。”高玦溪知道現在除了秦晉鵬是他絕對的支持者,其他三位都是觀望,說的嚴重一些還有反對派,所以,嘴上一點都不輕饒他們。
“知道是小輩就不要這么得意忘形!”沈鴻煊怒氣沖沖的懟了回去。
他們身后的秘書們一個個都悻悻的站在那里,不坐不進不退不語。
高玦溪臉上一絲陰霾劃過,轉瞬即逝。
“年輕人不要逞口舌之爭。”寧華池一臉嚴肅。
寧華池說完以后,冷哼一聲,在秦晉鵬的對面坐下。
其他人也都依次而坐。
程一諾盯著這些人,心想,看來,一直沒有說話的那個就是銷售公司總監崔明誠,看起來沒有多大年紀,不到四十。卻是一副很精明的樣子。